第8章
祁硯一口氣堵在胸口,這裡到底哪裡好?
他有些扛不住這太陽,可林宴不走,他也不能扔下皇帝自己跑,隻能咬牙硬撐,冷不丁看見林宴手上提著把傘,眼睛頓時一亮:“皇上,你這傘……”能不能借臣遮一遮陽?
林宴低頭看了一眼,隨即當著他的麵把傘藏在了身後:“什麼傘?”
祁硯:“……”他上輩子做了什麼孽,要遇見這麼一個皇帝!
他氣得轉身就走,林宴在後頭喊了他兩聲,他隻當自己聾了,根本冇聽見。
林宴嘖了一聲,這祁硯脾氣是越來越大了,連他這個皇帝都敢給甩臉子……罷了,看在他能做事實的份上,不和他計較。
可是,唐淑今天是不是來得太慢了?
以往這個時辰早就該回來了。
他探頭往來路上看了一眼,還是空蕩蕩的不見人影,他心裡有些納悶,冷不丁想到了一種可能,臉色瞬間變了——唐淑不會今天就走了吧?
第177章你把唐淑怎麼了林宴以為,自己不回宮,唐淑就不會冒險逃走,上林行宮雖然不比宮裡守衛森嚴,可這裡地處偏僻,冇人引路極容易誤入深林。
何況,唐淑的傷隻是麵上癒合,平時走動走動還好說,真要拿這樣的身體趕路,簡直就是找死。
可唐淑的脾氣如果真的擰起來,恐怕不會顧及後果。
他越想越心慌,快步往宮門處走,沿路瞧見有禁軍巡邏,連忙讓他們去找鐘白傳旨,命禁軍傾巢而出去尋人,自己卻等不及人來,先一步沿著唐淑最有可能走的路線找了過去。
冷不丁瞧見一道黑影從不遠處的林子裡一閃而過,他顧不上辨認是不是唐淑,本能地抬腳追了上去。
盛夏時分,林子裡枝葉茂盛,獸吼鳥鳴的動靜也此起彼伏,極容易遮掩人的腳步聲,林宴剛一進林子就找不到對方的影子了。
唐淑不可能跑得這麼快。
他猜到自己可能追錯人了,可因為那一點萬一,他又不敢就這麼退出去。
他謹慎地打量四周,懷揣著一點僥倖開口:“唐淑,是不是你?”
林子裡毫無迴應,林宴心口一沉,卻不動聲色繼續開口:“昨天剛下過雨,林子裡不好走,你先出來。”
仍舊冇有動靜,僥倖被徹底打破,他抓緊了手裡的傘,原本是想拿來給唐淑遮陽的,現在卻成了他唯一防身的東西。
“我過來找你了。”
他嘴裡說著,腳下卻開始後退。
對方似乎有所察覺,細微的踩踏聲後,一道影子自樹後露出身形,獸瞳閃著森然而嗜血的光,龐大的身軀也宛如一座小山,甫一出現,便將這座林子襯得逼仄了起來。
這是一頭正值壯年的老虎,一對鋒利的獠牙正泛著寒光,利爪也已經深深摳進了地麵,身體前弓,露出來的是攻擊的姿態,這幅狀態下它隨時都可以蹬地而起,來一次帶著淩厲攻勢的撲殺。
林宴後退的腳步頓住,心裡有些無奈,他怎麼會把一頭老虎錯認成唐淑?
真是見了鬼。
更見鬼的是,他唯一的武器是把傘,哪怕是把匕首都比這個好用。
可現在他隻能抓緊這把傘,虛張聲勢地和這頭凶獸對峙。
老虎冇摸清楚他的深淺,十分謹慎地在試探,可即便如此,林宴手心仍舊沁出了冷汗,這麼凶險的情形,他也是第一回遇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唐淑不在這附近。
他稍稍鬆了口氣,琢磨著怎麼才能拖延到禁軍找過來,可就是這一走神的功夫,老虎就捕捉到了機會,龐大的獸身淩空而起,掀起一股攜裹著腥臭和灰塵的狂風,泰山壓頂般撲了下來。
林宴心頭狠狠一跳,就地一滾堪堪躲過。
虎爪落在一棵碗口粗的樹乾上,那樹晃了晃,隨即哢嚓一聲,轟然倒下。
林宴瞳孔緊縮,如果剛纔他冇有躲開……他再不敢掉以輕心,全神貫注地和對方周旋,氣氛逐漸緊繃,林宴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冷不丁林子裡再次響起踩踏聲,那頭猛虎似是覺得獵物被覬覦了,憤怒地嘶吼了一聲,隨即竟捨棄了林宴,朝著聲音來源處去了。
林宴劫後餘生,卻不覺得慶幸,心臟反而狠狠地提了起來,這種時候誰還會出現在這座林子裡?
唐淑!
他再顧不上自己的安危,追著老虎狂奔而去,可兩條腿怎麼可能跑得過四條腿?
他再怎麼拚命也還是被老虎落下了,等趕到的時候,就看見那頭猛虎正朝著一個人影虎撲而去,對方險險躲開,可老虎的下一次攻勢已經準備好了。
林宴睚眥欲裂,他甚至都冇來得及看那人是不是唐淑,已經本能地將手裡的傘扔了過去。
“畜生,朝朕來!”
傘尖被灌注了力道,狠狠紮進老虎皮肉裡,雖然傷口不深,它卻仍舊被激怒了,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過後,它再次轉移目標,虎視眈眈地朝著林宴走來。
被鎖定的危機感如此鮮明,林宴清楚地知道他避不開,在猛虎撲過來的瞬間,一個蹬地跳上了虎背,他本想抓住虎皮穩住身形,那老虎卻動作迅速,力量驚人,隻幾個翻滾就將他甩了下來,緊接著就再次撲了過來。
林宴彆無選擇,隻能在獠牙咬下來的瞬間,死死抵住虎口。
可百獸之王不是浪的虛名,巨大的力量讓他難以應付,隻能拚命用儘全身的力氣死扛,但即便如此,獠牙還是一點點逼近他的頸側。
因為用力過度,肩膀才癒合冇多久的傷口被撕裂,血腥味激起了獸性,猛虎肉眼可見的暴躁起來,咬合的力道猛增,獠牙不可阻擋地刺破了他的皮膚。
再往前一寸,他必死無疑。
危急關頭,一支羽箭呼嘯而來,鐸的一聲釘進了老虎腹部,這是身體最脆弱的部位,老虎本能地瑟縮了一下,就是這一下給了林宴喘息的機會,他一腳踹在老虎胸口,翻身站了起來。
射箭的人快步走了過來,林宴這纔看清楚那竟是回鶻王子,也正是剛纔被猛虎襲擊的人。
對方扔了一把短刀過來:“天子,想辦法脫身,隻憑我們兩個人太危險了。”
林宴也有此意,他們冇必要和一頭畜生拚命。
可就在他要開口的時候,什麼東西卻從回鶻王子懷裡掉了胡來,他隻是瞄了一眼,就瞧見那是半塊玉佩,上麵清楚地刻著個“濟”字,隻是此時卻隻剩了一半。
這是唐淑的東西,當初唐淑苦求他救謝家的時候,他親眼看見對方身上帶著這個東西。
他臉色瞬間變了:“這是哪裡來的?”
回鶻王子見他神情不對,不敢隱瞞:“剛纔在林子撿的。”
也正是因為撿這東西分了神,他才險些被那頭猛虎一擊得手。
林宴的臉色慘白下去,唐淑真的來過這裡嗎?
她和這頭凶獸偶遇了嗎?
他轉頭朝那頭老虎看了過去,卻愕然發現對方嘴邊的毛髮上沾著血。
這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