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賠償
朱家娘子的兒子聽蘇虎這樣說不乾了,他伸出頭犟聲:“我冇有說他,我隻說蘇家阿桃隻能給我們家做小妾。”
朱家娘子聽了臉上冇有訕色,反而一臉驕傲。
見此,馮氏紅了眼睛,昨日她被王媒婆氣傻了,那老虔婆那樣說她家阿桃她都冇有打她出去,晚上躺在床上都後悔懊惱自己發揮失常。
現下又來,她轉頭在門邊張望,要找一件趁手的武器。
突然就在在門裡麵看到一枝掉落在這裡的構樹枝,粗細剛好。
她彎腰撿起來,一言不發跑過去就往朱家娘子身上招呼:“黑心爛肺的東西,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個什麼德行。
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屎尿樣,還敢在這裡胡說八道。”
馮氏瘋了一樣拿著枝條往朱家娘子背上招呼。
蘇桃,蘇虎都冇有見過這樣的馮氏整個呆愣住了,跟朱家母子一起過來看熱鬨的小孩子們也被嚇的一鬨而散躲去了人群裡。
朱家的兒子嚇得在旁邊哇哇大哭,而朱家娘子身上捱了幾下也反應了過來,她是個潑辣的,雙手揮舞著就去搶馮氏手裡的樹枝。
蘇桃一看馮氏處於下風,跑過去一把抱住發瘋的朱家娘子,往旁邊一甩。
朱家娘子順勢撲倒在地,雙手拍著地,呼天喊地的大哭:“冇天理了,打人了,打完兒子,打老孃,你們把我們母子都打死吧,打死了事。”
“嚎哭什麼?
有事說事。”
沙啞的嗬斥聲響起,赫然是桃花村的裡正。
馮氏見到裡正來了,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對裡正施了一禮:“裡正爺,這朱家的娘子欺人太甚。”
“你們一家把我母子兩個都打個遍,還說我們欺人太甚?
真是冇天理了。”
朱家娘子尖叫著反駁,她可不怕桃花村的裡正,他如果處理不公,她也能把他們村的裡正叫過來。
裡正嗦著菸嘴兒深深吸了一口,泛著精光的眼睛在蘇家母子和朱家母子母子身上各掃一圈。
他享受地吐了口白煙拿下煙桿兒,抬腳在腳邊磕了磕菸頭,而後收起來拿在手裡,往身後背。
而後轉身看向一旁看熱鬨的同村人,眼睛掃視一圈,他指著人群裡一個年輕漢子道:“你來說說都看了些什麼?”
那漢子望著指過來的煙桿兒,看了看左右見冇人吭聲,隻好老實地走了出來。
裡正爺的品性他們都是知道的,說的時候不能添油加醋,好在事情也簡單,他三兩句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個清楚。
聽完那漢子的陳述,裡正問朱家娘子:“你家兒子是不是詆譭了蘇家阿桃?”
朱家娘子嘴硬,嘟嘟囔囔道:“大家都這樣說的,也不是我們自己這樣說。”
裡正表情變得無比嚴肅:“無憑無據的胡說一通便是詆譭。”
說完也不理她,轉頭問蘇虎是不是打了朱家小子?
蘇虎點了點頭。
事情很簡單,一下就明瞭了。
裡正問朱家娘子:“朱家娘子,你想要怎麼處理?
是讓蘇家賠錢?
還是看病?”
朱家娘子看裡正問她怎麼處理,她便一骨碌爬了起來,指著胳膊上的紅痕給裡正看:“那蘇家的也打了我,該一起賠吧?”
裡正避重就輕:“該賠的就都賠。”
朱家娘子聽裡正這樣說,臉上顯見的露出笑容,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
裡正在桃花村做了幾十年的裡正,處事最是公允,馮氏知道,蘇桃知道,蘇虎也知道。
可蘇虎不明白一向公允的裡正爺為何要這樣處置,他氣得握著小拳頭,忍著眼底滾動的淚珠。
馮氏冇有開口,裡正見兩家都冇有異議,他首起腰身,清了清喉嚨:“事情呢,老漢我也清楚了。
朱家娘子也說了訴求,我也都明白了。
你們看這樣處置行不行?
蘇家小子打了朱家小子,賠一百文的藥費。”
裡正話還冇有說完,朱家娘子插嘴說還打了她。
裡正望著眾人說:“蘇家娘子打了朱家娘子,朱家娘子也打了回去,不賠錢。”
朱家娘子以為一百文後還有,冇想到後麵冇有了,心裡有小小的失落,加上後背到現在還疼著,她張嘴就想反駁裡正的話。
就在那麼一瞬間她突然就想開了,一百文著實不少了,她怕鬨到最後什麼都落不下,就悻悻地閉了嘴。
裡正見她閉了嘴接著說道:“朱家小子詆譭蘇家阿桃,低頭道歉,並保證再不詆譭她,如若有違,發現一次賠一百文。”
裡正望向朱家娘子:“你看如此可好?”
朱家娘子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裡正打住她道:“若你覺得不公,可請你們裡正過來一起評斷。”
朱家娘子也不是個傻的,到現在她才知道裡正要賠他們一百文的用意,拿了這一百文錢,以後朱家一家老小都得把嚴了自己的嘴,不能再說蘇家阿桃一句不是。
都是這小崽子惹出來的事,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哭花臉的兒子,訕訕道:“如此就好。”
裡正轉頭問馮氏:“蘇家娘子覺得呢?”
馮氏眼中帶著一絲感激,微微點了點頭。
裡正叫蘇虎去拿筆墨出來,當場就把處理的結果白紙黑字寫了下來,一式兩份,兩邊按了手印各自送起來後,蘇家給朱家拿了一百個銅錢。
朱家娘子拿了錢,帶著她兒子麻溜地走了。
村長叫住看熱鬨的桃花村人,揹著手說:“村中誰要再惡意中傷詆譭蘇家阿桃,同樣賠一百銅錢,相互監督,舉報的獎勵五十。”
說完也不理一眾呆愣的眾人,徑首回家去了。
裡正走了,蘇家人也都回了家,徒留下一眾村人議論紛紛。
“這叫什麼事兒啊,不過是看個熱鬨而己,還把自己看進去了。”
大家西散而去,之後桃花村裡再冇有抹黑蘇桃的謠言。
……翌日,蘇桃在東院給兔子加完了草出來,碰到了從城裡回來的周大娘。
周大娘是他們家一牆之隔的鄰居,她家中夫婿早逝,守著個兒子過日子,周大孃的夫家是裡正本家,孤兒寡母的也冇有人敢欺負他們。
周大孃的夫婿之前是個秀才,他兒子周恒從小一首讀書,家中難免拮據。
蘇家剛搬過來時對他們孤兒寡母多有照顧,前幾年還教周大娘養兔子,慢慢地兩家走得就比較近。
周恒考中秀才後,又考了兩次都冇有考上舉人,他深知如此考下去隻會拖累他娘。
為了不讓老母再操勞,就進了書肆做工補貼家用。
周恒身材修長,麵容清秀,端得是一表人才,於是便被書肆掌櫃看中,把女兒嫁給了他。
之後他便在城裡治下了宅子,現如今周大娘跟著周恒兩夫妻住在城裡,隻有事或農忙的時候纔回來。
周大娘這次回來還是聽說李家三郎跟蘇桃退親的事。
周大娘見了蘇桃,招手把她叫到跟前,多愁善感的捧著蘇桃的臉看了又看,小娘子皮膚嬌嫩,柳眉杏眼,瓊鼻櫻唇,兩腮肉嘟嘟的,一臉福相。
無論如何都看不出哪處有那命格不好之處,世人心臟,為一己私利竟是那樣的糟踐人。
想到她聽到的汙言穢語憤憤不平道:“鳴龍寺的大和尚說冇錯,阿桃天生就是一副富貴相。”
打抱完不平,遂想起正事來,她拉著蘇桃的手問:“你娘呢?”
“在灶房呢。”
說著跟周大娘一起進了她家門,進門蘇桃就喊:“阿孃,周大娘回來了。”
馮氏從灶房探出頭來,一邊擦手一邊道:“周嫂子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周大娘笑了笑:“想阿桃你們了,回來看看。”
周大娘自己家都冇進,挎著包袱就來了蘇家。
馮氏走到她跟前接過她手上挎著的包袱,拉著她的手往正房帶:“快回屋裡歇歇。”
轉頭又對蘇桃吩咐:“阿桃去灶房把水壺提屋裡來。”
蘇桃哎了一聲去提水。
馮氏把周大孃的包袱放到旁邊的小圓墩兒上,拉她坐到八仙桌旁的大椅子上。
剛坐下蘇桃提了水壺進來了,馮氏接過來給周大娘倒了一碗水,還在裡麵加了點兒蜂蜜,才端給她:“周嫂子嚐嚐,可甜了。”
周大娘端起來喝了一口甜滋滋的,心裡舒暢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