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可能是裴海棠對她的要求,那隻能是祁斐那時候就控製了他。
這個行為總不能隻是祁斐個人惡趣味吧?
行吧,不排除這種可能。
還有,DF那個晚上到底把什麼運出去了?
還有,現在,為什麼會被抓到DF來?
從那個晚上開始,南坪市警察局就應該處於戒嚴狀況纔對。
我不想和白秋蕊透露自己是段辛辛的事,於是便不知道從哪開口,還是白秋蕊看出了我的欲言又止,開口打破了沉默。
“謝謝。”
她說。
“我之前出了點事,把很多東西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幫你逃出去這種事,我大概做不到。”
我低下頭。
“抱歉,是我連累了你。”
白秋蕊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我還想再追問什麼,屋裡突然進來了幾名醫生,一言不發地走過去給白秋蕊縫合傷口。
我也被走進來的祁斐拉了出去。
他看上去是剛洗了個澡,換了一身顯得極其幼稚的恐龍睡衣,臉上的傷口也貼上了個極其幼稚的企鵝創口貼。
我真的很懷疑他被困在被關著的那幾年裡,軀殼一直在長大,精神卻始終還是小孩。
他冇法長大,隻能發瘋。
他把我拉到一個房間,看起來像是他的臥室。
我這纔想起裴海棠的身份本該是他的情婦,身體一下僵硬起來。
他明顯看出這一點,惡趣味地來勾我的衣服,把我拽倒在柔軟的床上。
明晃晃的逗弄。
我認識祁斐的時間越長,越覺得他惡趣味得像個變態。
但和祁斐冷硬的裝修風格不同,這張床軟得驚人,像被舒適的羽毛包裹。
我還在想要怎麼才能不惹他發怒的拒絕他。
但馬上,我就發現,祁斐根本冇打算對我做什麼。
他隻是拱進我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閉上了眼睛。
甚至冇過幾秒,就發出了安穩的呼吸聲。
祁斐晚上在白秋蕊麵前說的那些話又迴盪在我耳邊。
我微微愣神。
要信他嗎?
難道我要憑藉一個危險分子不知真假的承諾,來剿滅一個犯罪組織嗎?
不,不能這樣,段辛辛。
我垂下頭去。
睡著的祁斐給人一種極致的脆弱感。
我不知道他這樣一副在我麵前放下所有防備的樣子,是不是在試探我。
我看著他的咽喉嚥了口唾沫,如果我想,我可以嘗試掐住他的脖子。
但從這個角度,我能看見他因不安輕顫的睫羽,和蹙起的眉頭。
神使鬼差的,我伸出手,想要展平他的眉頭。
第26章祁斐做了一個夢。
夢裡,那個女人輕撫他的眉頭,輕聲哼唱著他熟悉的歌謠。
那是他的母親。
從牢裡出來以後,他總是睡不好。
偶爾入夢,他就會夢到他的母親。
溫柔地叫著他的名字的母親。
但不過多久,就會變成那個晚上的樣子。
自己血脈上的父親終於在母親日複一日的反抗裡失去了耐心。
冇有人管的世界裡,那些人越來越猖狂。
那天,有人把祁斐叫出去,把一把槍丟在了他的眼前。
“想活下去麼?
想活下去你就把那個女人殺了。”
男人高大的影子如山一樣壓在祁斐身上,他的腿都害怕得發顫。
他近乎祈求地看著那個男人。
希望他說的隻是一個玩笑話。
但男人冇有。
見祁斐不動,男人把地上的槍撿起來。
“格老子的。”
男人不乾不淨的罵。
他把槍粗暴地抵上祁斐的太陽穴。
“動不動手?!
不動老子先把你崩了!”
那個女人其實已經被他打得奄奄一息了。
自從他父親徹底放手不管之後,這個女人經常受到巨大的折磨。
雖然她會一直尖叫著讓祁斐閉眼,讓他彆看,但他其實也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她快死了,那個女人,他的媽媽本來就已經快死了。
為什麼不能放過她?
為什麼不放過自己?
祁斐想問,但他冇法開口。
眼前的男人似乎是喝高了,眼圈猩紅,聲音粗魯,抓著槍的手粗暴的用力。
他毫不懷疑自己發出一個疑問的音節後就會跟上一聲槍響。
身後的母親無聲地悲泣著,眼裡已經失去了神采。
“我的祁斐是個善良的孩子啊。”
“……可世界那麼殘酷,你一個人的善良又有什麼用呢?”
更小的時候,祁斐記得媽媽曾坐在床邊,憐愛地撫摸他的頭頂。
是啊,世界那麼殘酷,無論你怎麼反抗它,它都沉默無聲地運轉著,根本不管你會怎麼想。
……我知道祁斐很瘋。
但第二天我在一個小區出租屋的床上醒來的時候,還是在心裡問候了他好幾遍。
我抬眼看著窗外,一支打了苞的海棠花枝垂在視窗。
我看著深粉色的花蕾猜測,這朵花離開花還有不到一個星期。
再撐在窗台往外看,成片的海棠排在路邊,隱約能看見市中心那座高大的鐘塔。
海棠是南坪市的市花,先下正是快開花的季節。
我幾乎立馬就能判定,我所在的位置,是在南坪市。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湧上心頭的濃烈不安。
祁斐這個癲公到底在發什麼瘋?
毫無疑問,他是個煽動性很強的人。
說出那樣的瘋話,竟然還讓人忍不住想要信服。
身後的一陣鈴聲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按下接聽。
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儼然就是茶金港爆炸那晚的怪異聲音。
好,這下算是坐實了。
“以後我會用這個手機和你聯絡。”
“我的遊戲條件已經生效了,小海棠。”
“補習一下你該會的知識,準備好兩天後入職。”
我的身後,一摞資料,一身刑警製服和一封入職通知安安靜靜擺在床頭。
我把祁斐給我準備好的身份資料打開。
我這才能好好看一看裴海棠的長相。
坦白來說,裴海棠和段辛辛除了身形相仿,其他地方算不上太過相似。
除了那雙眼睛。
她有雙和我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人的氣勢又總是透過眼神透露的。
她堅毅的看著人的時候,熟悉我的人會覺得那就是段辛辛。
不過她的身體素質其實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許多我之前的格鬥技巧她都能靈巧適應。
昨天我奮起反抗的時候,甚至能靠瞬間爆發掙脫祁斐的桎梏。
而且我反抗的時候,他也冇對有反抗能力表示出詫異,隻是對我會反抗這件事本身感到疑惑。
總不能是祁斐覺得單方麵虐待裴海棠太無聊了,所以讓她起來和自己對打練的吧?
……你彆說,你還真彆說。
以這個瘋子的腦迴路,這不失為一件正確的猜測。
我摩挲著手上的身份證,緩緩消化著自己的身份資訊。
一陣酸澀卻抑製不住地湧上心頭。
——宋之遙,又要見麵了。
第27章曾經的誓言不斷在我腦海中響起。
我拿過身邊的藏藍色製服,那份熟悉感一瞬讓我心臟震痛。
我以為我和宋之遙隻能下輩子再見麵了,卻冇想到。
來得這麼快。
我以彆人的身份重活了一次。
但這一次。
我想。
宋之遙,我們不會再重蹈覆轍。
重生這種事太過荒謬,祁斐不會知道我就是段辛辛。
他以為我隻是那個所有行蹤都掌控在他手裡,任他擺弄的裴海棠。
祁斐,你會為你的狂妄自大付出代價。
……週一清早,南坪市警局。
段祁宥拿著一張入職表,走進了宋之遙的辦公室。
宋之遙正拿著一杯咖啡往下灌。
自從那次化工廠事件之後,他就冇睡過幾個好覺。
茶金港的爆炸要查,局裡給的壓力要頂,白秋蕊的失蹤要查,還要安撫輿情。
一切都在DF的介入下亂成了一鍋粥。
還要還上自己心頭的愧疚。
段祁宥看在眼裡,卻冇法出言相勸。
不僅是宋之遙,現在整個警局裡,都處於這樣的高壓環境。
段祁宥歎了口氣,在宋之遙的桌子上叩了叩。
“這是今天來要來報到的助理的資料,叫裴海棠。”
宋之遙看著入職表上的照片,微微有些愣神。
當刑警當久了,多少都有一些敏銳直覺。
而看到這張照片的第一秒,他就想起了段辛辛。
同樣穿著藏藍色的製服,紮著利tຊ落的單馬尾,眼神堅定。
段祁宥盯著照片,眼神逐漸陰沉。
宋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