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短匕

酒過三巡，兩人也越喝越有感覺，開始聊起了家鄉舊事。洛克看出約夏克大叔是想他的兩個兒子了，言語間儘是教導洛克做事的行為態度。洛克也對約夏克大叔的這份情誼很是感動，頻頻以晚輩自居，向約夏克大叔敬酒。對於約夏克大叔的兩個兒子，洛克也有印象。當初參軍時，他的大兒子繼承了約夏克大叔的鐵匠鋪，小兒子還是鐵匠鋪裡打雜的小夥計。但就是這個小夥計，打造了洛克的第一把武器，一隻短匕。

這把短匕冇有木質柄手，隻有刀末端用一條粗糙亞麻布纏繞作為刀柄，短匕小且薄，一直被他藏在靴子裡。這個短匕也有故事。

在他14歲偷偷來參軍時，他隻帶了這一把短匕，當時一個帶著巴掌大匕首的半大小子來參軍，成為了礦山鎮訓練營飯後的笑點與談資。本來冇有親人引薦的他是不能參軍的，但是洛克從小在礦山鎮混熟了臉，時任鎮軍營第二小隊隊長的約夏克認出了小洛克，這個曾經的鐵匠見過小洛克，其實在這個小鎮，加上附屬的村莊也就擁有一千多人而已。人數並不多，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除去一半的女人，以及剩餘一大半的老弱，能參軍的青壯年也就那麼兩三百，誰能參軍誰又會去參軍大家心裡都有數。

而且洛克的短匕，還是他的兒子，小約夏克打造的，他一眼就認出來了。洛克偷偷來參軍時他的父母並不知道，知道的隻有他的姐姐，在那個炎熱的夜晚，洛克偷偷爬起床，拿著自己的亞麻衣服，穿著草鞋離開了他們的茅草屋，或許是他的姐姐瞭解自己的弟弟，又或許是毛手毛腳的洛克驚醒了自己的姐姐，在洛克剛剛離開不遠時，夜色下，他的姐姐莉亞追了出來，追上了洛克。

她心裡知道為什麼自己這個弟弟要偷偷離開，他要去掙錢為這個家做點事，他要去參軍！為了不讓一家人在旱災中餓死，為了不讓自己被賣給商人，自己的弟弟在父母反對參軍的情況下決定偷偷去，一旦他被軍隊錄取，他就無法擅自離開！除非當逃兵，這是不可能的，他的家人還在這。所以，即使事後被父母知道，他們也隻能接受這個現實，而且弟弟參軍後上了前線就能有軍餉了，父親太老了而且身體也差，不能響應男爵的號召參軍，隻有弟弟的年齡剛剛符合，為了這一家人，弟弟決定用命去搏。

看著這個滿臉倔強的弟弟，洛克的姐姐莉亞忍不住哭了，她哭得淚流滿麵，眼淚浸濕了這個消瘦女孩的麵龐。14歲的洛克有一股衝勁和一股狠勁，他什麼都不怕什麼都能忍受，唯獨不能看到姐姐哭。他愛自己的姐姐，勝過愛自己。在洛克手足無措的安慰與勸導下，莉亞漸漸地停止了哭聲，但眼角的淚痕使這個營養不良、瘦弱的女孩更添幾分柔美。她看著自己的弟弟，翻便身上每一個角落，取出了20餘枚銅德勒，這是莉亞所有的錢，她怔怔的對著洛克說，活著回來！

洛克帶著姐姐給的20餘枚銅德勒，走了一晚上的夜路，在清晨到達了礦山鎮。他用這僅有的錢去礦山鎮的鐵匠鋪，希望打造一把順手武器，然而當時鐵匠鋪老闆也就是約夏克大叔的大兒子告知這點錢連一把劍柄都買不起，就在洛克失望的離開鐵匠鋪時，鐵匠鋪衝出來一個和他一般大小的孩子，他或是同情或是想賺點外快，他對洛克說“20銅德勒，用打鋤具剩的銅礦石和鐵礦石給你做一把匕首，成交不？”隨即指向鐵匠鋪門口兩三塊不起眼的石塊。

洛克看向那堆比拳頭還小的黃褐色和赤紅色的石塊，糾結一番後，隻能無奈同意，畢竟軍營的情況他還不瞭解，必須有一把傢夥什，不然參軍去乾嗎？當炮灰嗎？

於是洛克有了第一件自己的武器，一把冇有刀鞘也冇有刀柄的短匕。洛克懷揣著這把比自己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短匕，以剛剛夠著年齡線的標準，參軍了。第二天洛克父母就匆匆的帶著他的姐姐來到了鎮上，看著在軍營裡隨著眾人訓練洛克，老洛剋夫婦隻能淚眼惺忪地長歎一口氣，接受了這個現實，這也是窮苦平民的悲哀，在天災下，人力的作用微乎其微，更何況是世代平民的他們家，他們給洛克留下了三張大大的槺栗餅，洛克知道，這是父母用家裡剩餘的所有糧食做的。。。接下來的半年，他們可能隻能去吃樹皮。

洛克的姐姐，將裹著長髮的亞麻布解下交給了洛克，還是對他說道“活著回來！”在傍晚時分，洛克的姐姐攙扶著一天間蒼老了不少的父母，走向了回楓葉村的道路。洛克緊握著手中還帶著髮香的亞麻布，將它小心翼翼的收起，他準備將它纏到短匕上，讓它攜帶著姐姐對自己的愛，與自己一起戰鬥。

看著父母和姐姐離開的背影，洛克發誓一定活著回來。從那之後，洛克開始了他為期兩月的軍營訓練生活，他在訓練場上拚命的隨著隊長訓練，年齡是他的劣勢也是他的優勢，他回覆的要比一般成年人快。也是在那時候，他發現了一直與自己玩耍的鄰居小漢斯也參軍了，不過他是為了吃飽肚子參軍的。經曆兩月的訓練，洛克他們奔赴了戰場。

這把短匕是洛克剛剛參軍時真實的寫照，稚嫩卻不失鋒利，年輕又朝氣蓬勃充滿潛力。洛克的短匕見證著洛克的一次次的在生死間擦肩而過，軍隊發的劣質鐵劍在第一次戰鬥就折斷後，他用這把短匕殺了自己的第一個敵人。一個與自己差不多大的14、5歲的夏爾洛王國仆兵，那一戰後洛克吐了整整一天。然而那一戰後，洛克繳獲了一把質量同樣不怎麼好的長槍和一雙短靴。

在後來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中，洛克的武器壞了又換，換了又壞，直至變成如今的裝備，然而他的短匕卻冇有壞，也許是他保養得很好，也許是約夏克小兒子的技術很棒，他的短匕伴隨著他成長。如今裹著刀柄的亞麻布已經褪去了曾經的顏色變得血紅，有他的血也有敵人的血，洛克時常拿出自己的短匕端詳，從那捲粗糙的亞麻布中，洛克彷彿又聞到了姐姐的髮香。

麥酒讓約夏克大叔想起了他的兒子，也讓洛克想起了他短匕的由來，想起了姐姐，想起了父母。兩人一杯又一杯，第二瓶也馬上見了底。綠棕櫚酒館的麥酒味道一般，不過它有一些後勁，兩瓶麥酒並不能讓兩人喝醉，但也讓兩人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在喝掉最後一杯麥酒後約夏克大叔建議離開，的確已經不早了，快到晚飯的時候了，綠棕櫚酒館可不提供吃飯，他們還得回營，約夏克大叔更是得回中軍營帳和男爵他們一起吃飯，洛克他們晚上也會有巡營的查勤。“大叔，我們走吧。”洛克起身幫約夏克大叔拿起便服說道。

在走出包間後，兩人的情緒還是因為思家而沉悶，約夏克不愧是老油條，很快調整好情緒，還和洛克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活躍了一下氣氛“你小子都18了，不會還是處男吧，我看這酒吧老闆娘就不錯”說了還對洛克擠了一個笑眼。

“大叔你快彆開玩笑了，人家還能看得上我？她那丈夫不挺有本事嗎，還能和男爵遞上話。”洛克也被這玩笑給逗笑了，傷感的情緒一下子沖淡不少，他對酒吧老闆瞭解不多，不過一個能早早識得大局的人，想來不簡單。

“嘿，一個投機者，小醜罷了。男爵能正眼看他？”約夏克大叔顯然對這個酒吧老闆的認識比較深刻，這個看法應該不止是他的。哎，一個可憐的傢夥。洛克心中對這位素未謀麵的酒吧老闆感歎道。看來營裡高層對這個早早投誠的傢夥並不是看的上眼啊。隨即洛克又想起了風韻猶存的老闆娘，或許是酒精的影響，心裡突然一陣火熱。

洛克的確不是什麼處男，他參軍第二年，在一次較大規模戰鬥中死裡逃生後晉升為了三等兵。那時候每個月除了給家裡寄錢外洛克也攢了一些閒錢，就是在那段時間，他在戰友們的慫恿下，去了軍需營的那兒解決了自己的第一次。或許心裡還是個孩子的緣故，他對比自己大的女人最感興趣。當然他是不會承認自己有這個情節的。其實，洛克潛意識裡認為，他所遇見的女人裡，最漂亮的當屬他的姐姐，但每次有這個想法，他都強迫自己冷靜，並給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