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阿席抱著一把劍坐在角落裡，跟黑暗逐漸融為一體。
狹長的眸一眨不眨地盯著跟下人們打成一片，舉止間又不失主母風範的沈姝身上。
他在徐家長大，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活的隨心所欲卻又張弛有度
一點也不像傳聞中的妒婦。
想到今天顧文修離開海棠院時的那張臉，他冷厲的側臉勾起一抹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笑容。
傳言果然誤人。
“阿席!”
一片熱鬨中，沈姝隔著煙火喊他，“過來吃烤串!“
金黃色的羊肉串上麵撒了芝麻和孜然辣椒粉，他吃了兩串就接到了沈姝的新命令。
“這一盤送到老太太院裡。”
六串羊肉串、六串烤雞翅並一些蔬菜。
“這一盤送到主君那裡。”
兩串烤韭菜、兩串烤牛尾。
光屏上藍色線條每過一天都會變得短上一些，沈姝決定幫顧文修調理一段時間的身體，看看能不能忍一忍，跟顧文修那什麼交流一下。
然後懷個孩子看看這破係統到底在搞什麼花樣。
烤串送到修遠閣時，顧文修看到雲柳送來的東西，挑眉。
但冇有伸手接，隻是敷衍地讓雲柳把東西放到桌上。
想來是沈姝知道自己錯了，特意親手下廚，這是在跟他服軟呢！
他今晚答應了方小娘去她那，所以就直接交代雲柳，“回去告訴你家大娘子，咱們顧家還冇有艱難到讓主母出去做生意拋頭露麵的地步，明日不許她出門。隻要在家裡打理好家宅即可。”
聽常九說那傢什麼秘雪冰城很掙錢，顧文修擔心的也正是這個，他是個極要臉麵的人。
當初納第一房小妾的時候就是因為同僚一句話，不敢納妾的男人都懼內!
掙錢這事也是一樣。
所謂士農工商，世家大族一貫是看不起商人的。
搞不好以後同僚又會嘲笑他吃軟飯。
跟被嘲笑相比，他寧願日子過的清貧一些。
他是文人，有自己的傲氣，是不會在乎銀錢那些俗物的。
雲柳：……
主君怕是有什麼大病？
自己成日不想著怎麼在仕途上有所建樹也就罷了，主母這兩天剛找點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做，他還不滿了？
看來主母還是在後宅打胎打的太少了。
回海棠院的路上，雲柳巧遇了提著藥箱的劉大夫。
因為打過不少交道，便寒暄了兩句。
利益麵前，人總是會格外有耐心。
大娘子從不吝嗇這方麵的錢財，雲柳遞給了劉大夫一個裝著十貫銀錢的荷包後，劉大夫便對她暢所欲言了。
“劉大夫可是來為萬小娘安胎的？”
劉大夫露出忠厚老實的笑，“姑娘，今日草民是來給府中的方小娘看脈的，貴府人傑地靈，又要添丁進口了。”
“方小娘也有孕了？”雲柳不敢置信。
難道是上次她買得那批紅花麝香湯是假的？
一個兩個都懷上了？
“是，方小娘肚子裡的孩子剛一月有餘。”
雲柳麵上不顯，微笑把劉大夫送出了府。
然後一路心事重重地回到海棠院。
看到跟雲桃笑到一處的大娘子，她心中有些心疼，如果知道了方小娘懷孕的訊息，大娘子一定很傷心吧？
罷了，再等一會，晚一會知道訊息，大娘子就能晚一會再受那些錐心之痛。
主君簡直太過分了！
讓一個萬小娘懷上孩子也就罷了，現在連方小娘也懷了。
難道要讓這些小娘們一個兩個都趕在主母前麵生下孩子？
一直等到海棠院眾人吃完燒烤，雲柳剛想開口，老太太身邊的崔嬤嬤忽然來了。
雲柳心中多少猜到了一點。
便藉口主母要更換衣服跟主母進了內室。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沈姝雖然一直在吃吃喝喝，但是眼睛也冇有錯過雲柳不時向她投來心疼的神色。
那眼神，心疼中帶著慈祥，好像在心疼她死了丈夫一般。
崔嬤嬤還在外麵等著，雲柳不敢再耽誤，連忙湊到沈姝耳邊低聲道，“大娘子，剛剛奴婢碰到劉大夫了，那院的方小娘也懷上了，剛一個月多點。”
“就這事？”沈姝鬆了一口，“懷了就懷了吧！顧文修跟個種馬一樣，後院小娘們都懷上也是遲早的事！”
跟她關係不大。
不過從後宅主母的角度來考慮，兩個長子比一個長子還要好些。
孩子這東西多了就不新鮮了。
雲柳也跟著心裡鬆快了些，隻要大娘子不傷心就好。
她忿忿不平，“主母，奴婢就是生氣，擔心她們一個兩個生了孩子以後就都想越過您來！”
“那得她們有本事才行！”沈姝心知那是不可能得，她不是能久居人下的人。
書中描寫的這個朝代雖然是架空，但據沈姝近日來的觀察，更像是宋代。
小妾無論再得寵都不得被扶為正妻，那是極丟麵子的事，顧文修絕不會做。
原書中，女主楚煙便屬於續絃。
可惜，這次冇人給她騰位置了。
“對了，大娘子還有一事，”雲柳三言兩語說了顧文修讓她傳的話。
沈姝聽罷也冇當回事，“不用管他，咱們做咱們自己的生意過自己的日子，神經！”
這兩日也就是因為秘雪冰城剛開張她不放心纔去看著點，等以後就能放手交給下人做了。
畢竟不會帶團隊隻能乾到死。
一路到了芳汀院，老太太端坐在客廳，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從舉止還是能夠看出通身的氣派。
“母親，”沈姝行了箇中規中矩的禮。
顧老太太眉眼帶笑，“姝兒快坐，外麵可熱？”
她這裡也冇有冰用，便讓丫鬟上了涼茶。
“還好。”
“這麼晚叫你來是有兩件事。”顧老太太邊拍著她的手背，邊道，“其一，是方小娘肚子中的這一胎。”
沈姝垂眸作乖巧兒媳狀，“母親的意思兒媳明白，方小娘肚中的孩子不會有事，”她想起原身從前的作派又加了句，“以前的事都是兒媳糊塗，以後不會了。”
顧老太太歎了口氣。
看看！多麼知禮的兒媳婦啊！
可惜，她不是這個意思。
“姝兒，母親知道這對你不公平，當初我也是從你這個時候過來的，從今天起，就讓文修不準去那些小娘院裡，好好陪著你！”顧老太太一副慈母心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