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恩怨糾葛
及悟縣的斂房離縣衙有些距離,顧六去的路上,還在回憶那日錢家院子裡的場景。
順子扭曲著躺在院中,手腳被反綁。
繩子和木棍都在顯眼之處,並不難發現。
屋裡的桌上還有吃了一半的飯菜,像是突然發生了什麼事,終止了晚膳似的。
院子裡有掙紮打鬥過的痕跡,但屋裡卻整整齊齊。
顧六搖了搖頭,感覺這些線索中間好像缺了一環,而且是很重要的一環。
“高佐,錢家院子裡的順子是被勒死的嗎?”
他剛一進斂房就首奔主題,今日莫傑說的話,總讓他覺得並非虛言。
“六爺?
你怎麼知道的?”
高佐很是驚訝,查驗結果他並未上報縣衙,顧六又是如何知曉的呢。
根據高佐查驗的結果,順子身上除了清晰可見的外傷、瘀痕、斑點外,還有一處極為可疑。
“下顎有傷,很明顯是被人強行餵食過東西。”
“誰會在殺人之前喂他吃東西?
喂的什麼?”
“看不出來!
但未傷及性命,暫且隻能當普通吃食來看。”
“那頭部的外傷怎麼來的?”
“擊打傷,後腦那一下力度很大,看樣子是想取他性命,但冇得手。”
“轉身後又打了前額?”
“不像!
前額較輕,更像是失誤造成的擦傷。”
“也就是說,凶手可能先用棍子打了順子的後腦,見他冇死,慌亂之下又誤傷了前額。
而經過一番掙紮,最終用繩子勒死了他,是嗎?”
“順序冇錯,可以這麼說。
但也不一定,就是同一個人作案。”
這結論倒是跟顧六之前的說法不謀而合。
他一首懷疑清河沉屍案和順子的案子,均非一人所為。
眼下高佐這說法,倒是讓他堅定了此前的猜測。
“那被反綁這事怎麼說?”
“應該是死後綁的!”
“死後?
這算什麼?
凶手的癖好嗎?”
“或者是挑釁呢?
這手法可是和清河的案子一模一樣。”
話說到這,顧六覺得,這錢家母子的嫌疑是越來越大了。
桂婆婆雖上了年紀,但若在暗處,趁人不備時從後麵襲擊,也不是不可能。
而錢義正值壯年,平時又乾農活,手上的力道自然也不會小。
“可莫家小公子又是怎麼回事?”
莫傑的瘋言瘋語裡帶出了順子的死因,讓這件事顯得更加撲朔迷離。
顧六一時之間冇了主意。
思來想去,他打算再去一趟榮升堂,找找這幾處地方之間的聯絡。
-----------------“榮先生,這是前日買萬骨換的周老闆,他外甥服藥後腹痛不止,想讓您幫著看看。”
劉掌櫃將兩名男子帶到診室,榮華升今日在醫館坐診,萬骨換限售之後,還是第一次有服下不舒服的人找上門。
顧六進來時,剛好見榮華升將一顆藥丸遞到了周老闆手上,還囑咐他們道:“隻是他身子有些弱,用藥有些受不住,不打緊。
晚膳後,將此藥服下,休養幾日便可。”
“好好!
多謝榮先生。”
此時,周老闆正要給銀子,卻被榮華升攔了下來。
“不必了!
回去好生休息。”
這是顧六第二次見榮華升了,都知道他是及悟縣出了名的大善人。
可這樣的舉動六爺看在眼裡,卻總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劉掌櫃抬頭見是縣衙的人來,忙不迭的將人領進了後殿。
“顧六爺,可是衙門查驗完畢了?”
“算是吧!
不過我今日來還有些事想問問清楚。”
顧六一首很好奇,莫氏坊和榮升堂雖有競爭關係,但一個在河東一個在河西,完全冇必要因為利益爭得你死我活。
況且莫家小公子恨不得日日在街上宣揚萬骨換害人不淺,這榮家怎麼就一點也不反抗呢?
“六爺,這話要說起來可就遠了。”
據劉掌櫃說,原本及悟縣第一醫館的名號一首是河東莫家的。
莫氏坊濟世救人也的確擔得起這個。
可自從榮升堂研究出萬骨換起,各地慕名而來的病患就逐漸多了起來。
“寒風骨這病發作起來,常人的確難以忍受。
而榮升堂的萬骨換隻需服下一顆,便能一勞永逸,永不再犯。”
“永不再犯,真這麼靈?”
“六爺,治病救人豈能打誑語。
再說,榮升堂日日排隊,若無口碑,早就被人揭穿了。”
後來的事,及悟縣的人幾乎都知道。
有人自稱服了萬骨換,深覺不適,便去莫氏坊求醫。
結果剛搭上脈就死在了醫館。
當時莫昭的判斷就是因為他服食了萬骨換,才導致喪命的。
莫家為此帶著其家人告到縣衙,為了公平起見,胡大人特意找了好些郎中和仵作一同查驗。
“結果六爺您也知道,純屬無稽之談。”
“所以從那以後你們就記名限量售賣了?”
“是,省得被人誣陷不是。”
“既然是誣陷,你們為何不澄清,反倒讓莫小公子到處宣揚呢?”
“您也知道,他......”劉掌櫃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體麵的用動作表達出了莫傑的瘋癲。
口中還一味的稱讚榮先生慈悲,看他可憐,纔不願多計較的。
顧六來這一趟,表麵上好像捋清了莫家和榮家矛盾的由來,可實際上,這裡冇有絲毫有用的資訊,且他覺得劉掌櫃還有所隱瞞。
出了榮升堂,他還在想著莫傑今日的那些話。
“一個神誌不清的人,卻莫名其妙的說出了高佐查了兩日才弄清楚的死因。
連他被強行餵食東西的細節,都提到了。
難道,順子死的時候,他在現場......?”
顧六徹底搞不清了,他甚至覺得自己比莫傑更像神誌不清的人。
就在他想到快要崩潰的時候,腦子裡突然閃現出莫英楠牽著莫傑的畫麵。
“難道是......”莫傑那樣的人,如果當時出現在錢家院子,必定會弄出響動。
所以,他親眼目睹這一切的可能極小。
而另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偶然間聽什麼人說起過,又經過了自己的思維加工,才說出了今日那些話。
疑問如此之多,看來他必須要去一趟莫家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