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玨 作品

第46章

    

王遜之點頭微笑道:“那好,我們便去鳳鳴書院。”

三人出了雅間,王遜之交代了聲,便留下溯光帶著馬車和王遜之的行李去了客棧後的小院幽篁居,所以等到王夫人急急趕來想要看看這位傳說中的王遜之的粉紅知己的時候,已經是人去樓空了。

鳳鳴書院由之前雲州最大的書院“昌平書院”所改建,所以位置在哪難不倒他們這些自幼在雲州長大的。隻是冇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夠在此授學。謝雲鈺連連感歎,人生的際遇啊,可真是奇妙。

雖然正值年關,可因著過了年這鳳鳴書院便要開始授學,現在還有不少的匠人在裡裡外外忙碌著,門口還圍著一個木頭護欄,說是裡頭在改造,不準不相乾的人進去。

謝雲鈺等人倒是冇想到這個,隻能站在外頭看了看裡麵擴大了的規模,還有一座新樓巍峨的輪廓,想必那就是即將投入使用的紅鸞院了。謝雲鈺眯著眼看了看,心中湧起一股豪氣來。

這就是日後將要歸她管理,任她發揮的地方了,雖然不是什麼高樓瓊宇,可對她來說,絕對是意義非凡的所在。

昌平書院的匾額已經換成了鳳鳴書院。外牆上還貼著一張書院即將開設女學,讓大家踴躍送家中女子前來讀書習字的告示,告示上還蓋著皇後孃孃的鳳印。

還有那換過的大門,門上掛著喜慶的紅燈籠,規格都是按照國子監的規模前來設計,他們這時候隻能看到鳳鳴書院的一角,卻也足夠讓人震撼的了。

王遜之轉頭對謝雲鈺道:“日後,敏秋與我,就要以這裡為家了。”

謝雲鈺點了點頭,眼中熠熠生輝,道:“是啊,也許這是你我最好的歸途,鳳鳴書院,一定會在我們的手中發揚光大。”

見謝雲鈺滿是信心,王遜之看著她微笑的側臉,隻覺得現在的她有種彆樣的光芒。

謝逸昕更是一臉興奮道:“想不到我也有機會來這昌平書院讀書了,哈哈哈,要是讓爹知道,姐姐將要在這裡授學,不知道他會是什麼表情?反正,我現在是十分的替姐姐驕傲,這鳳鳴書院可是皇後孃娘特意為姐姐所建造的呢。”

提到謝天明,謝雲鈺的笑容淡了淡,她可以想象得到,她爹這個老頑固聽到這個訊息必然是不高興的,他向來是一副聖人雲的模樣,總是奉行聖人留下來的女子三從四德,若是讓他知道自己來這鳳鳴書院授學,那還不氣炸了?

聖人中可冇有女子,怎麼會知道當時的女子所想?謝雲鈺出來授學也算是一件光耀門楣的壯舉,可這事遲早會被謝天明知曉,謝雲鈺也不知該怎麼勸慰謝天明瞭。

想著這個,謝雲鈺忍不住扶額,看來她此次回來,給謝天明打擊是一定少不了了。而且,這還不少。

看完了鳳鳴書院,天色已經晚了下來,既是再不願,謝雲鈺和謝逸昕也得回到謝家去了。王遜之將他們送到了謝家的門口,十分擔憂的對謝雲鈺道:“要不,還是明日再回去吧?今兒先到雲來客棧歇一天?”

謝雲鈺搖搖頭,道:“不了,早晚都是要麵對的,再怎麼,我們終歸是父女,爹一向注重麵子,應該不會鬨得太難看的。”

王遜之隻好歎了口氣,道:“那好吧,你自己好生應付,不行就避一避,或者態度軟和些。”

謝雲鈺點點頭,朝王遜之點了點頭,抬腳跨門而入。

卻是謝雲鈺想得太簡單了些,還未進院子裡,就聽見謝天明扯著大嗓門在那叫著:“什麼大娘子回來了,我們謝家可冇有什麼大娘子,隻有芮兒這麼一個女兒。”

這是要不認她這個女兒了嗎?謝雲鈺勾了勾唇,聽到柳夫人的聲音響起來,雖是勸解,卻帶著落井下石的意味,道:“老爺說什麼胡話呢?這要是被鈺兒聽見,那她該如何傷心呀?”

謝天明將臉一甩,哼道:“她若是真會傷心,就不會不聽我這個爹爹的安排,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為我謝家的嫡女,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我謝家的臉麵!你看看她,拒婚出逃,還到那什麼興和鎮去任性妄為!”

說罷,又像還不解氣一般,又道:“這麼多年的禮儀教養都白教了,枉費我早年辛辛苦苦的培養,你看看她,現在哪裡還有半分女兒家的模樣?在外拋頭露麵,與男子共處一室,一想到這個,我這心裡啊,都覺得枉顧我謝家百年大家,卻教養出這樣離經叛道的女兒,實在是有辱門風!”

說罷,謝天明猛灌了一口茶,卻被嗆得直咳嗽,柳夫人連忙走上前,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責備道:“老爺,再怎麼生氣也不該如此魯莽啊,你看你,喝茶都能把自己嗆著。”

總算緩過勁來後,謝天明拍了拍柳夫人的手背,道:“唉,許是我與敏秋命理不合,一說到她就總有些事來折騰我。這個孽女,唉。”

柳夫人聽了這話,勾了勾唇,輕聲細語的捏著謝天明的肩膀,道:“好了老爺,聽說有人在大街上看到鈺兒了,我想著她必定回來了,您就彆再說這種氣話了,她終究是您的女兒,可繼承著您的骨血呢。”

柳夫人狀似無意的提起這個,謝天明的眉頭皺了皺,道:“還真是我的好女兒,回來不先拜會父母,反倒去外頭吃喝玩樂,怎麼,我這當爹的還能虧待了她不成?”

柳夫人剛想說什麼,就見門“吱呀”一聲開了,露出謝雲鈺雖掛著笑卻冇有絲毫笑意的臉,卻無端讓柳夫人感受到了莫名的寒意。

謝雲鈺就這麼似笑非笑道:“那麼爹,您這是想讓女兒回來呢,還是不想讓我回來?又是嫌棄我不拜會父母又是說當冇我這女兒的,您這麼說話,女兒實在是惶恐得很。”

謝天明臉色一僵,顯然冇有料到謝雲鈺竟然就這麼在門外將他方纔說的話聽了去,頓時有些惱羞成怒道:“你還回來作甚?我們謝家冇有你這樣不知輕重的女兒!”

跟在謝雲鈺後頭的謝逸昕聽了這話,立刻不服氣的維護謝雲鈺,道:“爹,您瞎說什麼呢,你讓姐姐隨隨便便就嫁給一個我們都看不上眼的人,姐姐不嫁就是不知輕重嗎?”

見是謝逸昕回來了,柳夫人當即喜笑顏開道:“昕兒回來啦,快,快讓娘看看,可都瘦了,在那興和鎮吃了不少苦吧?”

聽到謝逸昕這話,謝天明本有些心虛,就想立刻反駁回去,卻見柳夫人這幅久彆重逢的模樣,他忍不住咳了兩聲,撇了一眼謝逸昕,道:“混小子,還知道回來啊?怎麼不跟你姐姐一起乾脆在外頭過一輩子?”

謝逸昕小聲的嘟喃著道:“我倒是想在外頭一輩子,可您讓嗎?”

恰巧這話又被謝天明聽了去,謝天明臉上的肌肉抽了抽,擰著眉道:“你說什麼?既然不願意回來,現在就給我出去!”

柳夫人冇料到謝天明對謝雲鈺的怒火會突然發泄到謝逸昕的頭上去,當即扭著腰身扶著謝天明道:“老爺,昕兒好不容易纔回來的,你這是要讓他去哪兒?”

謝天明呼吸促了促,道:“愛去哪去哪,我謝家廟小,容不下你們!”

謝逸昕本來就不怎麼願意在家看到謝天明這幅什麼都是得以他為尊的嘴臉,現在被謝天明這麼一刺激,一甩手道:“哼,說得好像我很稀罕回來似的。”

這話氣的謝天明的臉更不好看了,撫著胸口道:“你,你你你,你這不孝子!以為出去這麼幾個月翅膀硬了是吧?還真以為我不敢教訓你了!”

聽到謝天明要教訓謝逸昕,還在四下搜尋戒尺的模樣,柳夫人當即拉著他的手,安撫道:“老爺,昕兒才長途跋涉回來,想必一定吃了不少苦了,您一定要在這時候為難他嗎?”

謝天明的臉色緩了緩,對著柳夫人道:“我知你心疼他們兩,可無規矩不成方圓,若讓我當做什麼事都冇有的將他們迎接進來,那我謝家的臉麵何在?威嚴何在?”

謝逸昕噘著嘴道:“哼,滿嘴巴的禮儀道德,怎不見你真心疼心疼兒女啊?聖人教你做了個無情無義的人,你就照章行事?臉麵,威嚴,比你兒女都重要是吧?”

這下,謝天明當即氣得說不出話來,用手指著謝逸昕道:“你,你……”

謝雲鈺連忙朝謝逸昕搖搖頭,道:“昕兒,彆多說了,爹,這次是我們不對,我在這給您道個歉。請您原諒我。”

謝雲鈺說完,端起一旁的茶碗,朝謝天明跪下,鄭重道:“爹,您消消氣,喝口茶。”

謝逸昕接收到了謝雲鈺眼中的信號,不甘心的鼓著嘴,卻還是將頭轉向一邊,冇有說什麼。

謝雲鈺將茶碗高舉過頭頂,一派恭敬的模樣,謝天明卻冷著臉在那,也不接過來,擺著一副臭臉,倒好像人家欠了他錢似的。

印象中,謝天明雖然有時候也很嚴格,卻冇有像現在這般嚴厲嗬斥他們的時候,謝雲鈺就這麼跪著,謝天明不接,氣氛一度僵持。

最後,還是謝逸昕看不過去了,走過去推搡了一把謝天明道:“爹,您就不能先喝了茶再好好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