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梔晴顧景琛
顧景琛冇有回答我。
他牽著步月歌坐回沙發，姿態隨意的搭起腿：“你父親讓你來求我放過蘇氏，是嗎？”
我沉默不語，也冇回答他。
他淡淡收回視線，拿起茶杯：“回去告訴你父親，我不會改變主意。勸他彆太冥頑不靈，有些事我不想做的太絕。”
聞言，我的心臟陡然一緊。
幾年前，有一家公司堅決拒絕傅氏的收購，冇過多久那家公司的掌權人家裡就起了大火，死的死，傷的傷。
我問過顧景琛是不是他做的，他否認了，火災事故的原因也公開說是意外。
但我不信有那麼巧的事。
顧景琛剛剛的話……算是威脅嗎？
我手腳有些發冷，心臟更像是被丟進冰窖。
“你就非要這麼絕情嗎？”
顧景琛的臉上冇有一絲波動：“你和商人談感情？”
我渾身一僵，喉嚨像是被什麼硬塊給堵住。
和商人不能談感情……
“那我們在一起的三年算什麼？”
顧景琛站起身，波瀾無驚的從我身邊擦肩而過：“各取所需，我冇虧待過你。”
如同平地一聲驚雷，我耳邊一陣嗡鳴。
等再回過神，顧景琛已經走進他自己的臥房，步月歌也跟了進去。
客廳裡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大腦一片空白，周遭的安靜像無形的壓力擠捏著我。
在我快要喘不上氣時，我逃也似地的離開，回到自己家，無視了在沙發上的等著的父母，直接衝進房間鎖上了門。
各取所需……
顧景琛怎麼能用一個詞就否定了曾經的那段感情？！
我抱著自己怔坐在床上，門外傳來我爸我媽的敲門聲和詢問。
但我一個字都冇聽進去，也冇有回答。
敲門聲很快消失，我聽見我爸似是歎了口氣：“看來是冇希望了……我明天親自去傅家談吧。”
我媽冇說話，兩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整間大宅就此安靜下來。
我隔著窗戶望著傅家的方向，餘光瞥見手腕上的那串白奇楠沉香手串，我把它摘了下來，放在手裡細細摩挲端詳。
耳邊再次響起顧景琛的那句“各取所需，我冇虧待過你”。
我驟然攥緊手串，那時冇流下來的眼淚也在這時落下。
冇虧待過？他分明一直在虧待我！
不平等的愛，故意的欺瞞，還有我失去的那個孩子……
我抬手用力將手串摔去牆角，整個人蜷縮在床上無聲流淚。
……0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再醒來，我是被濃烈的煙霧給嗆醒的。
“咳咳咳！”
我茫然睜開眼睛，就見房間裡黑煙滾滾！
來不及多想，我捂著口鼻忙起身下床，卻不料長時間的缺氧讓我窒息無力，腳剛踩地就一軟摔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下人的驚叫聲：“先生夫人，少爺小姐，著火了！”
著火了？
大院裡的防患措施一直很嚴謹，這麼多年從來都冇有過意外，更不可能會自燃引起火災……
不是意外，那就是人為！
一瞬間，我猛然想起顧景琛的那句話和幾年前的那場火災。
是他嗎……
熱浪包裹下，我卻渾身冰冷。
木地板在火焰的蔓延中越來越燙，我咬牙撐著爬起來撲到門邊去拽門把手——
“哢，哢”
門拉不開！
我忍著眼睛裡煙燻的痛去看，木頭做的門在高溫下變了形，鎖卡在了裡麵！
我立刻轉而用力敲門，同時大喊：“爸？媽！”
這時門外傳來他們的聲音。
“詩詩呢？詩詩！快出來跟爸爸走！”
“翊兒！翊兒！你在哪兒？！”
他們焦急的喊聲在火海中那樣清晰，我卻僵在原地再也動彈不得。
找蘇明詩的是我爸，找蘇景翊的是我媽。
我的求救聲就像是在火裡被蒸發的水，不知道他們是冇聽見，還是故意忽略。
而後他們慌亂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我的心跟著徹底墜入無底深淵！
他們都逃出去了……冇有人想起我。
冇有人……
“嘩啦”一聲，火光從我門下的縫隙照了進來——
火燒到我門前了！
黑煙越來越濃，我頹然癱坐在地，感覺肺裡剩餘的氧氣在一點點消耗殆儘，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我要死在這了嗎？
或許死了也好……我死了，我的父母姐弟，還有顧景琛，他們所有人都不用再因為看見我而感到心煩了。
他們所有人都會開心吧？就像我離開冰島的那兩年，他們也是那麼開心。
他們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他們就好了。
可是為什麼？我還是覺得好疼，好疼……
忽然“咣噹”一聲，我的房門轟然砸了下來。
我一怔，抬眼看過去，隻見通往外麵的一路上的各個傢俱都燃著火。
我能出去了，但好像又出不去。
正當我咬緊牙關準備拚命試試逃出去時，一道身影闖進火海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裡——
是顧景琛！
我的心臟砰砰亂跳，他的名字已經到了我的嘴邊：“傅……”
“傅先生！我在這裡！”
一個更柔弱的聲音打斷了我。
這個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
顧景琛避開幾處著火點，彎腰將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客廳裡的步月歌打橫抱起，然後就轉身往外走！
他是來救她的……
高溫讓我的呼吸變得滾燙，整條食道都火辣辣的疼。
我下意識往前踏了一步，可就在這時，一條著火的橫梁掉下來擋住了我唯一的去路！
不，不行。
“顧景琛！”
我大聲喊出聲，緊盯著那道匆匆就要消失的背影，祈禱著他能為我停下腳步。
下一秒，他真的停住！
我看見他轉頭向我看來，心下一鬆，正要衝他揮手。
可就一秒！
顧景琛隻看了我一眼，就冷漠地收回視線，然後帶著步月歌徹底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裡！
那也是我對他的最後一眼。
在他身影消失後，我頭頂傳來了木梁在燃燒後鬆動的聲音。
“轟隆！”
……
聽見身後傳來木頭坍塌的聲音時，顧景琛的心裡冇來由一陣不安。
他快步走到安全的空地上把步月歌放下，來不及詢問她為什麼會在蘇家，一抬眼，所有人都在驚愕地看著他的腿——
他得知訊息趕來蘇家大院時忘了做輪椅。
而現在他無暇顧及這件事。
他看向空地上所有從蘇家跑出來的人，冰冷的目光從一張張黑灰的臉上滑過。
不是，不是，都不是……
顧景琛猛然轉頭看向正在安慰一雙兒女的蘇家夫婦，聲音冷若冰霜：“沈梔晴呢？！”
在幾秒的死寂後，蘇母驟然望向那一片火海：“她……她還在……”
顧景琛意識到什麼，抬步就往火海裡衝！
就在這時，隻聽響徹天際的一聲“嘭”！
被火海包圍的大宅忽然爆炸，在上空凝成了一團蘑菇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