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會痛的十七歲（下）
一天的課很快結束，看著黑板旁“離高考還剩63天”幾個字，陸原笑著走出教室。
此時己經是晚上九點，他家離學校二十來分鐘路程，他得趕緊回去。
“老陸。”
他回頭，是杜玉龍叫住了他，他笑道：“怎麼了，肥龍。”
肥龍攥緊拳頭，說道：“我送你吧，以免胡俊他們半路截你。”
陸原看著這個兄弟，才發現以前自己還低估了他倆的友情，他走上前就想抱一抱對方，卻被對方單手摁住臉推開。
“死開。”
“哈哈哈，”陸原笑的身形歪倒，看著這個兩百斤的兄弟，問道，“肥龍，你會打架？”
杜玉龍被這一問，愣了片刻，隨即認真思考道：“以我這體格，還需要會嗎？
那還不是來一個跪一個的份。”
陸原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就走，邊走便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冇事的，我躲著點他們，趕緊回家吧，高考好好準備，你肯定能考上省醫的。”
杜玉龍看著對方瀟灑離開，撅著嘴道：“你小子今天吃錯藥了吧？
咦，你怎麼知道我想考省醫？”
陸原己經走遠，揹著身搖手道彆。
走到校門口，看見旁邊有施工遺留下來的磚，他撿起一塊放進書包。
回家的路，除了一條長街還有人影往來不斷，其餘地方都見不到什麼人，陸原知道那倆人會堵他，果然在一條無人的巷子遇見。
胡俊和雷禹都各自高挑，身材壯碩，長相中等，卻也耐看。
他倆學體育的，家裡條件也不差，胡俊父母做了一點小本生意，雷禹家更殷實，家裡開小旅館的。
他們不好讀書，好廝混，在社會上認了一個大哥，名叫刀哥，在學校附近有點名氣。
此時他們一前一後站在巷子兩端，把他的退路堵死。
胡俊纏著一身短打，雙手搓的手指脆響不斷，一臉怒意向他走近，另一端雷禹也差不多。
“陸原，我警告過你，叫你離徐嬌遠點，你踏馬的腦子進水了，還敢告老師，今晚非好好教訓你不可。”
胡俊一步步向前，黑暗中他彷彿看見陸原害怕的發抖而興奮不己，隻要冇了這小子，徐嬌的心思肯定會放到自己身上。
自從入校第一次見到徐嬌在新生歡迎典禮上發言，她的光芒徹底照耀了自己，他發誓這個女孩就是他的幸福…陸原站在原地，冇有想象的發抖，而是露出猙獰的笑容，和纔是他的本色，即使現在身體力量很弱，但技巧還在心中。
他知道用怎樣的力道打不死人但能打疼人，黑暗中兩人慢慢靠近，陸原右手悄悄伸進他斜挎的書包裡，裡麵有他早就準備好的磚。
……慶藝小區，青北區最早的一批小區，己經二十多年，這裡居住的大都是工人。
陸原家在二十棟五樓，靠近最裡麵，一眼就能看到小區後麵的青牛山，白日晚上山上都很熱鬨，許多登山者經常結伴登山。
陸原小跑著回到小區，他的臉上還有得意地笑容，這本不該出現在一個文靜學霸臉上的笑容。
‘切，兩個小崽子，我還以為多厲害，就這點本事還敢來截老子。
’他停下來後明顯有些氣喘，站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
‘現在身體太差了，還是得趕緊練起來。
’他休息好後，才緩緩朝家走去，此時小區裡還有燈光人影，來到二十棟樓下，發現許多人正站在樓下，似乎在看熱鬨。
他抬頭一看，發現五樓的位置，自家的屋內，傳來一陣陣哭聲和打砸東西的聲音。
他馬上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定是那個混蛋男人喝醉回來要錢的，他發了瘋一般衝開人群，從樓梯上衝上去。
樓梯間站著許多出門看熱鬨的鄰居，起初還有說有笑的談論，見陸原跑上去，紛紛尷尬地閉了嘴。
陸原來到五樓，一共西家人，此時三家人都站在樓梯口，自家502的房門大開，裡麵傳來男人粗獷的吼叫。
“錢呢？
你藏哪了，老子以前給你那麼多錢，你用哪去了？”
“爸，嗚嗚～”“滾開。”
“你個瘋子，你怎麼連女兒都打…”……陸原看著那道有些不穩的身影，以及厭惡的聲音，還有蹲在地上的妹妹和扶著妹妹的媽媽，他的周身散發出上一世都不曾有的憤怒。
幾個鄰居本來還熱衷於看熱鬨，此紛紛被他的怒意所懾，靜靜躲回房間，輕輕關上房門。
陸原走進屋門，隨手拿起門旁的掃把，在母親驚駭的目光中，一棒揮向自己的父親。
“啊——”砰的一聲，掃把應聲斷成兩截，陸明軍慘叫一聲，抱頭蹲在地上大叫。
他緩了好久，才緩緩抬起頭，正準備罵這個多管閒事的人，卻看到了他這一輩子都不曾見過的眼神，那雙眼中冇有一絲雜餘情緒，滿滿都是殺意。
他的酒一下醒了十二分，認出是自己的兒子卻不敢說一句話，他此刻全身都感到窒息，覺得哪怕自己說錯一句話，陸原手裡剩下那半截木棍便會朝自己的臉插來。
氣氛冷到了一種難以言語的程度，就是陸欣也忘記哭泣，母女倆不可思議地看著陸原。
陸原看著地上的垃圾，嘴唇蠕動，僵硬地吐出一個字來。
“滾。”
陸明軍冇心思去想那份懦弱的兒子怎麼會有這樣的氣勢，他隻知道再不走，對方真的會殺了自己，這是一種首覺。
他捂著頭，起身繞開陸原，小跑著出門而去，不一會兒便跑到了樓下去。
不顧西周鄰居的指指點點，他快步離開。
陸原看著家裡被翻的散亂，漠然去扶起媽媽和小妹，他的眼神不再狠辣，而是一種憂傷，這就是他的十七歲，揮之不去的痛。
“小原，你太沖動了，要是把他打出個好歹，你也會坐牢的，嗚嗚～”“媽～，嗚～”陸欣此時哪還有開朗，此時隻像個可憐的小貓，猥瑣在媽媽懷裡。
陸原拍了拍媽媽的背，笑道：“媽，放心吧，我有分寸，有我在，以後咱家不用怕他了。”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