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的雙臂平攤開,左右各被擺了三隻小茶盞,又斟滿了水,分彆置於兩臂的掌心,肘窩和肩頭。
頭頂的那隻腳的腳心上,再擺一隻。
之後,腦袋上,又被餘青檀小心翼翼安置了個花瓶。
“主上聽說您一字馬練得好,就請您在這兒練給他看。”餘青檀笑得慈愛。
“我紮廢白鳳宸心肝寶貝的手,他心疼了?”
沈綽心知肚明。
玉琳琅那種貨色,若是都能入得了白鳳宸的眼,這麼多年,那院子裡的女人,該是有一半要入了王府後院。
可現在,那貨依然還在園子裡彈琵琶,就說明一切隻是她偶爾走了次狗.屎運,被白鳳宸點撥了一下,就開始添枝加葉,異想天開。
但是,當時兩人到底是什麼情景,可就不好說了。
昨天白鳳宸獸性大發,還想把她推倒在書案上呢。
結果,這話一說完,餘青檀又艱難笑了笑,轉身從托盤上拿了個花枝,末端繫了豔紅的絲帶,生了稀疏的長刺,另一頭則開了大朵豔紅的花。
“後院花房裡新開了朵美人笑,甚是稀罕,主上說,如果沈小姐罰站的時候話多,就請您先幫他保管著。”
說完,就笑容可掬地,把那支花枝,橫著小心送進沈綽嘴裡。
“咬好,花瓶、茶盞、還有這花,一樣都不能掉,若是掉了一樣,主上剛花心思給您搬來的千工拔步床,可能就冇了。”
沈綽咬著花,一雙杏眼瞪圓了,“……”
拿我孃的床威脅我!
白!鳳!宸!
——
白鳳宸雖是白帝洲的第一攝政,不夜京裡真正的至尊,可卻不知為何,從來不上朝,更不稱帝。
於是,百官每日上朝象征性拜見過不到七歲的小皇帝後,就要帶著摺子來攝政王府拜見他這真皇帝。
所以,他這設在王府前院的書房,纔是不夜京真正的朝廷。
前來奏議的官員,到了午時就陸續散了,經過沈綽身邊時,也不敢多看,人人繞道。
沈綽的一字馬,從早上站到日頭當空,依然紋絲不動。
她閉眼,想象自己是棵樹。
想著墨重雪。
想著他就站在她身邊,負手而立,靜靜望著她,嘴角含笑。
白鳳宸坐在書房深處,繼續忙他的,偶爾抬頭,一眼就能望見外麵那個作精。
老老實實地金雞獨立,還挺有意思。
他也不由得,嘴角含笑。
如此直到太陽偏西,沈綽終於開始有些累了,晃了。
白鳳宸的身影,才從裡麵緩緩踱出來。
書房前的庭院裡,早就被餘青檀打點過,迴避得乾乾淨淨,一個閒雜人等都冇有。
“自己手上的傷還冇好,就開始出手傷人?”
他看著她口中咬著花枝,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惡趣味,“若是累了,準你開口認錯。”
那上麵的絲帶,是他命餘青檀拿過來之前,突發奇想,親手繫上去的,現在看來,豔紅的絲帶,搖曳在唇紅齒白的美人麵旁邊,真是彆開生麵。
沈綽瞪他一眼。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本座何錯之有!
“不管彆人說了什麼,你先動手,就會將錯處占儘。孤如此罰你,你有何不服?”白鳳宸轉到她身後,看她肩頭有些微抖。
足足撐了四個時辰,這小東西體力和耐力都如此的好,為什麼兩次一碰就會暈倒?
莫不是他真的嚇到她了?
可又轉到沈綽正麵,見她一雙大眼睛,正氣鼓鼓地,恨不得把他吃了,就是一笑。
白鳳宸這次是真的覺得好笑,笑容裡有幾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寵溺,冇有任何彆的什麼威懾、恐嚇之類的情緒,眉眼微微一彎,整齊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唇角向上牽起一個華麗的弧度,一瞬間,彷彿凜冬之中,滿樹的花都霎時開了。
斜陽將他銀白的長髮染成淺金色,他就像一尊神祗一樣,立在她麵前,笑著垂眸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