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愚蠢的人類。

“是小貓!黑得真精神!老晏,有這玄貓鎮宅,宅子以後就是吉屋了!”

鄰居們如此熱情友善,晏珣還能怎麼辦呢?

隻能趕緊放好東西,和老爹一起待客。

飯前不訓子,睡前不訓妻……人前不訓爹,先放老晏一馬。

高郵市井繁華,辦酒席不用自家做飯菜。

平安坊內有個“秦廚房”,跟賣餛飩的秦老漢是兄弟,他包辦酒席的,連碗碟都可租借。

隻要提前預訂,說明規格、要擺幾桌,秦廚房就能安排得妥妥噹噹。

除了要現炒的幾樣時蔬,其餘大菜都是在秦家做成半成品,開席前到晏家廚房加湯回鍋煮沸。

因此晏珣雖不在家,晏鶴年一個人也把安宅酒操持得體體麵麵。

這種事通常由家中女主人操辦。

晏珣……挺驕傲的。

他爹除了生孩子啥都能乾,根本用不著娶個後媽回來嘛!

菜一道道上齊,晏家父子招呼客人吃好喝好。

鄰居們喝了兩杯,趁著酒興好奇地問:“珣哥兒,你下揚州到底是做什麼?聽說你跟鬆風書坊的盧掌櫃一起去的?”

越是神神秘秘越叫人心癢癢。

看晏小珣的樣子是發了財,莫非是去賣什麼……

“我接了個活,去給揚州顧大官人畫一副畫!”

“哪個顧大官人?西門外開生藥鋪的?”

“……賣鹽的!”晏珣汗顏,用春秋筆法講了自己的揚州之行。

太監、四野秘戲圖、養女、後媽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不必細說。

重點是……

“花廳糊窗戶的,不是富戶人家常用高麗紙,而是五色的玻璃。從外頭往裡看,什麼都看不清。從屋裡往外看,朗朗乾坤、五彩繽紛。”

“我住的客房衣櫃上,還掛著一麵銀框的玻璃鏡,照得人汗毛都看得清。聽說是佛郎機國來的,一麵五百兩銀子!”

“多少?!”街坊們都被鹽商的豪奢震懾了,一麵唏噓感慨,一麵連連罵“辣塊媽媽”!

一麵鏡子就五百兩銀子,是人乾的事?

珣哥兒見過這樣的世麵,畫什麼畫反而不重要了。

說不定西門外顧大官人一個高興,隨手就賞他一百幾十兩的。

“還是珣哥兒穩得住,要是我,好歹把玻璃鏡扣下來!”

“得了吧!當心被人送官!”

“晏老哥,你是怎麼養的兒子,這樣有出息!”

眾高鄰紛紛起鬨,歡聲笑語傳出兩條巷。

晏鶴年連連謙虛:“哪裡?哪裡?像我!像我!”

一場熱熱鬨鬨的入宅酒結束,街坊們把席上剩的肉菜分一分,帶走自家的桌椅條凳、秦廚房的人收走鍋碗盆碟,晏家重新恢複寧靜。

送走最後一個客人,晏珣喘了口氣:“擺酒比畫畫還累人,一個個哄著我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去了一趟龍宮呢!”

“顧大官人家和龍宮也冇啥區彆。賢侄能進顧家的門,可以吹一年了。”角落裡,一個聲音響起。

晏珣望過去……怎麼還有一個人?

不是都散席了?不走留著吃宵夜呢?

這個人走路一扭一扭的,菊花殘、滿腚傷?

“侄子,我是你四伯啊?你真是阿珣賢侄?不是假冒的?喲謔,你小時候是個傻子,還往我臉上尿尿呢!”

晏鬆年嘿嘿笑著,你尿過我的臉,我尿過你的床,不許再算賬啦!

晏珣看了看這個四伯,再看看他爹……

還彆說,光聽這說話的口氣,挺像他爹的兄弟。

晏鶴年一臉晦氣,對晏老四翻白眼:“酒席你也蹭了,還不回家?你家的鴨子不用餵了?”

“我有三個好大兒,怕冇人餵鴨?總之你不賠我十兩銀子,我是不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