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縣令曾博山額頭青筋一跳,“說重點!”

本官還管你怎麼分家呢!

“是!是!”晏老四縮了縮脖子,“我就打聽著去了平安坊,在晏家附近觀察,想看看老六到底混得怎麼樣,結果就遇到了陳湛。”

“陳湛見我儀表堂堂,問我是不是認得晏鶴年,跟他是什麼關係……那我能說老六好話?當然痛斥這廝不是東西。”

“陳湛說老六騙了他一套宅子,他想出口氣,讓我做個證,就說老六以前認識高郵湖水匪。我記得老六跟他爹進高郵湖放過鴨子,那也算識得吧?”

他的話說到這裡,公堂上的人臉色都變了。

晏鶴年笑了。

果然還得是晏老四!

原本成竹在胸的陳湛雙目圓瞪:“你說什麼?你明明說晏鶴年從小不學好,跟水匪稱兄道弟!”

縣令曾博山拍了拍驚堂木,喝道:“不得咆哮公堂!晏鬆年,你繼續說。”

“是!他是不學好啊!花了家裡的錢讀書,就學會了淘氣!”

“陳湛答應事後給我十兩銀子的好處費,我辛辛苦苦養大一隻鴨子才掙多少?縣太爺,將心比心,換作是你……”

“啪!”

曾博山重重拍了驚堂木。

什麼叫“換作是你?”,誰跟你“將心比心”,這什麼人啊!

陳湛也怒火中燒,這什麼人啊!

收了錢還能反水的?!

“我還冇收到錢呢!我就是養鴨的,識字不多,也不知道證詞上寫的什麼!”晏鬆年委屈地說,“縣太爺要為我做主啊!我要是說謊,就讓我下輩子做鴨!”

……夠狠。

曾博山眉頭緊皺,現在人證反水了,物證又顯得過於單薄,但事關勾結水匪的大案,又不能輕易放過……

他看向晏鶴年,沉聲問:“你說你之前帶兒子在外尋醫問道,又說你買鬼宅是懂道術。你在哪裡學道?都懂哪些?”

說到道術,晏鶴年就更不慌了。

“回縣尊,我是在茅山學的道術。驅邪祈福,算命問卦,都會一些。”

曾博山點點頭,問:“那你算到自己有牢獄之災嗎?”

“冇有!”晏鶴年肯定地說,“近來我卜得一卦,水山蹇、險阻在前,利見大人,貞吉。想來就預示著我會遇到小人險阻,但能遇到大人這樣明辨是非的好官,安然無恙!”

陳湛連忙插嘴:“巧言令色!大人,他的意思是,你若不幫他,就是不明是非的昏官!”

曾博山瞟了陳湛一眼,輕飄飄地說:“按證人晏鬆年所言,是你出錢收買他做偽證誣告。《大明律》,‘凡誣告人,而所誣之人已決者,反坐以死;未決者,杖一百、流三千裡,加役三年。’你可知罪?”

陳湛慌了,“我,我……不是我告的啊!對,我就是告他詐買房屋。什麼勾結水匪,是晏鬆年說的。至於查出贓物,是官府衙役乾的,與我無關!”

說完,他也鎮定下來。

好險,差點把自己陷進去。

主簿吳世仁也幫腔:“昨夜有盜賊上門尋晏鶴年,整個平安坊的人都知道……晏鶴年自己喊有賊呢!就算有人出告,也是出於公義,不算誣告。”

“陳湛是秀才,有功名在身。可恨這晏鬆年,說話誤導了陳湛,纔有今日的誤會。”

曾博山看著吳世仁:“誤會麼?”

“是,是誤會!”吳世仁瞪了陳湛一眼。

……說好的栽贓一筆大的,黃泥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晏鶴年有十張嘴都說不清。

偏偏這個吝嗇鬼怕“贓物”充公,捨不得拿出錢!

隻要晏鶴年頂了罪,水匪案順利結案,還怕真正的“水匪”不補償他?

還花十兩銀子找了晏鬆年這麼個反覆無常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