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久之前,晏珣向土地老爺許願“家宅興旺,添丁進口。”

那麼靈的嗎?

早知如此,該許願……

咳咳。

對於顧大官人來說,贈送一個“養女”不算什麼,但晏珣是正經人,不能那麼草率。

眾目睽睽之下,他鄭重地說:“既然是大官人的養女,我們家豈能怠慢。即便是納妾,也要按禮節來。待我回家問過家父,由他自己做主。”

聘貓都要有聘書,何況是個人呢?

無論哪個時空,晏珣都冇辦法把人當物品。

顧輕侯怔了怔,晏珣這是婉拒?

他有不少養女,宴席上贈出去也不是第一次……讀書人嘛,先進門後補納妾書,說起來也是風流韻事。

整個揚州城數一數,他有不少便宜女婿。

他似笑非笑地問:“若令尊同意呢?顧家養女出嫁是有嫁妝的。”

財色兼收這種美事,有人會拒絕?

武大郎不就冇法拒絕潘金蓮?

晏珣正色道:“若我爹同意,自然隨他。天要下雨,爹要娶妻,隨他去吧!”

“哈哈!好!”顧輕侯摸了摸鬍鬚,“既然你們家講禮數,那就回去找個好日子,請個媒人過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天上掉下個大外孫!

他篤定晏鶴年不會拒絕……一個讓年少的兒子畫秘戲圖養家的人,能正經到哪裡去?

晏珣隻推脫著“一切由家父決定”。

顧輕侯暫且放下此事,轉而向汪東籬等人炫眾養女的才藝,似乎想順手再收兩個便宜女婿。

晏珣聽著,覺得自己也有可以炫的。

他微微仰著頭,驕傲地說:“烹飪裁剪、整理家務、照顧孩子,家父樣樣都是一流!”

炫什麼炫?

說得好像誰離不開女人似的!

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樣子!

顧輕侯:“……”

汪東籬:“……”

就連一眾含羞帶怯的養女們都齊齊詫異地看向晏珣……對男人來說,這是值得驕傲的事?

顧輕侯輕咳兩聲,忍著笑問:“那令尊還有什麼不會?”

泰山不是堆的,牛X不是吹的……說得你爹啥都會似的!

“生孩子?科舉?哦,科舉以前是不行,以後肯定行。”晏珣斟酌著,一本正經地說。

顧輕侯沉默一瞬,他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將“生孩子”和“科舉”相提並論。

他感歎道:“東籬兄,高郵真是人傑地靈!連少年郎也和彆處不一樣。”

汪東籬:“……高郵少年,也不全是這樣。都是老盧的功勞,他的眼光好!往常還有人跟我說,老盧老不正經,不該做書坊的掌櫃!如今看來,恰恰正好。”

不正經的掌櫃挖掘不一般的畫師。

坐在後方乾飯的盧墨軒:……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到底是誰在背後說我壞話?!

顧輕侯覺得晏珣有趣,又把他當便宜外孫,便留他多住兩日……給自己說笑話解悶也好。

晏珣恭敬不如從命。

來都來了。

包吃包住揚州七日遊,這種好事去哪裡找?

他想起臨行前,土地廟的老道給了一封信,說若有意外可以去找“舊相識”。

如今雖冇意外,也該去串個門,幫老道捎信。

次日,盧掌櫃相邀去有“小秦淮”之稱的新城市河,晏珣就說自己要替長輩送信。

“令尊有舊相識在揚州?不知在哪個坊哪條巷?我找個人給你帶路。”盧掌櫃熱情地說。

……因為挖掘晏珣有功,他這個月拿雙倍月俸。

晏珣從袖中取出信。

老晏做事謹慎,把信縫在他衣袖的暗袋裡,他昨晚好不容易纔拆出來……唉,該謹慎的時候不見他那麼謹慎!

盧掌櫃看了看信封,哈哈笑道:“胭脂巷?那可巧了!就在小秦淮那邊!令尊了不得啊,胭脂巷住的都是半掩門。”

“不,不是……那是家父朋友的舊相識。”晏珣連忙解釋。

他也是萬萬冇想到啊!

他以為道士的舊相識就是神棍,像他爹一樣。

誰能想到是暗門子呢?

爹也冇跟他說啊!

盧掌櫃還是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你解釋?我就聽你狡辯。

晏珣不解釋了,一路跟盧掌櫃同行。

不知建業秦淮水,送到揚州第幾橋。

金陵的秦淮河是如何的紙醉金迷,到了揚州凝聚成令人心動神移的風情萬種?

就連迎麵而來的微風,都帶著隱隱約約的吳儂軟語。

先歌一曲《妓女悲秋》,再來一首《十八摸》……

這詞一鑽進耳朵裡,就讓人心頭癢癢。

盧掌櫃搖著扇子跟晏珣分彆,屁顛屁顛地走向百花齊放的畫舫,口中哼著“伸手摸姐麵邊絲,烏雲飛了半天邊……伸手摸姐小毛兒,賽過羊毛筆一枝。”

……辣塊媽媽的,汙染我的耳朵!

晏珣自問不是什麼柳下惠,但他是有堅定目標的人!

在把爹培養成進士之前,妖女休想壞他道心!

他甩了甩袖子,雄赳赳氣昂昂地朝胭脂巷走去。

順著信上的地址,一路尋著走到巷子儘頭,晏珣已經被空氣中浮動的幽香熏得有些頭暈。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他整了整衣襟,提著糕點正要向前敲門,一個黑影從院牆跳下,迅捷地向他襲來。

“喵~~”

晏珣一把將黑影逮住,舉到麵前。

是隻黑得發亮的玄貓,看著不過兩三個月的樣子。

這不是爹一直說的鎮宅玄貓嗎?

撲到我懷裡就是我的!

晏珣拎著貓笑眯眯地說:“是你自己往我懷裡撲的,不許反悔啊!你這麼熱情主動,聘禮小魚乾翻倍。”

“喵~”

小貓兒掙紮著想逃跑。

一個溫柔的女子聲音在前方響起,“小公子長得俊俏,也不能拐帶彆人家的貓。”

茫茫人世間,遇到一隻有緣的玄貓談何容易?

何況還是黑得如此純粹的玄貓,和他家的鬼屋簡直是絕配。

晏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同時十分實誠地把小奶貓往懷裡塞。

女子再次說:“小公子再笑,貓也是要還的。在我麵前用美人計,可是選錯了人。”

晏珣:“……抱歉。我覺得自己長得平平無奇,冇有炫耀的意思。”

……這個小娘子長得不錯,可是不太聰明的樣子。

兩人交涉中,院子裡的人聽到動靜走出來,問:“小憐,有客人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走到門口,打量了晏珣一會兒,笑著說:“小哥兒走錯門了?”

看這乾淨的眼神,就和胭脂巷格格不入。

晏珣反應過來,連忙說明來意。

他想取出袖袋的信,可一手提著糕點,一手拎著貓……哪個都不能放下,恨不得長出第三隻手。

“啪嗒!”

一頓操作猛如虎,貓和糕點都掉了。

“這……”晏珣尷尬地笑著,“你看這貓……哦,不,這糕點還能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