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等皆為秦軍大將,豈不知?為將者,需洞察全域性!”

“爾等前番因兩年以來的戰局優勢,便忘乎所以,不將趙軍放在眼裡,卻不知,此乃兵家大忌!若再如此下去,爾等必然大敗!將我大秦多年佈置,皆是毀於一旦!”

大帳之中。

陸仁冇有絲毫的給這群位高權重的大秦大將們顏麵。

將他們罵得狗血淋頭。

一時之間。

整個大營之中。

所有的將領,哪怕是王齕這個早已經成名多年的秦軍大將,也是如同做錯了事情的孩童一般,低著頭,根本不敢出得一言。

足足一刻鐘之中。

這邊的陸仁,終於停止了。

而這邊。

一乾秦軍將領們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悄悄的將目光放在依舊是麵色鐵青的陸仁的身上。

想要說些什麼,卻是始終不敢發言。

倒是這邊。

王齕深呼一口氣。

身為秦軍前任的主將,纔是來到陸仁麵前,直接是拱了拱手:“君上,前番之戰,是吾等失職,還請君上責罰!”

說著這話的時候。

王齕也是小心翼翼的。

生怕一句話冇說對。

又是引得這位大秦武安君的一陣訓斥。

聽得王齕一聲詢問。

這邊的陸仁眯著眼睛,默默的將目光望向函圖。

並未直接回答眾將之言,卻隻是反問道:“這兩餘年來,我秦軍和趙軍之間,並無勝負, 你等可知,我王為何派某前來?而那趙王,又為何以趙括替換下並無敗跡的廉頗將軍?”

一句之後。

眾將皆是沉思。

很快。

便是有裨將小心翼翼的拱手道:“是因丞相此前於邯鄲所施之計謀?”

陸仁先是點頭,隨後卻又是搖了搖頭:“此乃其一。”

而這邊。

王齕微微低頭,很快便是沉聲道:“糧草?”

陸仁轉頭,望向麵前的王齕,是緩緩點頭:“正是。”

說完。

便是麵向眾將,直接是一字一句道:“長平之戰,秦趙兩國,鏖戰已近三年。”

“雙方陣亡將士眾多,消耗之軍械糧草,更是無以數計。”

頓了頓。

說著這話的時候,陸仁的臉色已經是極為的鄭重:“所以,這一戰,無論是我大秦,還是他趙國,都已經是到了山窮水儘之時……這一戰,誰都耗不起了。”

“所以,我王派某前來,而趙王亦用趙括代替了廉頗。何也?皆欲畢其功於一役也。”

伴隨著陸仁幽幽的一句。

僅僅是瞬間。

在場眾將,皆已經是明白了一切。

神色緊張。

那王齕也是拱了拱手,直接朗聲道:“若以君上之言,此戰,我秦軍又該如何取勝?”

隨著王齕之詢問。

幾乎是一瞬間。

在場眾將皆是將目光望向居中的陸仁。

而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

陸仁麵色平靜,直接是一字一句道:“明日一到,我老馬嶺,泫氏河兩處壁壘共十萬大軍東移,儘數移至丹水西岸之光狼城。”

長平之戰。

秦軍和趙軍,以丹水為分隔線。

趙軍居於丹水以東。

而大秦則據丹水以西。

丹水前線西岸,為大秦第一道壁壘。

而眼下,眾人所在之老馬嶺,為秦軍第二道壁壘。

至於老馬嶺以西的泫水河,則為秦軍第三道壁壘。

如今陸仁下令,將秦軍老馬嶺、泫水河兩處壁壘之大半兵力,皆移至前線丹水西岸的光狼城,分明是作正麵決戰之姿態。

一句之後。

這邊包括著王齕在內的所有秦軍將領們,便是忍不住的一愣。

臉上滿是疑惑不解之色。

王齕更是臉色微變,連忙又是拱手道:“君上方纔所言,如今趙軍兵力,已經是超過我軍,如今卻又為何囤積兵力於光狼城?若尋求正麵決戰,以我軍之兵力,並不占優。”

而在王齕的身旁,其他的將領們,同樣也是滿是疑惑的附和著:“君上,王齕將領言之有理,若盲目出擊,恐怕我軍……”

但是這邊。

眾人的話還冇說完。

陸仁嘴角的笑意,卻是愈加的明顯:“恐怕我軍大敗?”

隨著陸仁的這一句之後。

王齕等人緩緩的點了點頭。

畢竟。

前麵的戰鬥,已經是證明瞭。

如今。

在趙軍援軍趕到的情況下。

秦軍若要與趙軍正麵交鋒,已經是稍顯劣勢。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再次尋求決戰的話。

秦軍的傷亡,恐怕會更大。

而陸仁這個大秦武安君,恐怕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而這邊。

陸仁見得緊緊皺眉的王齕等人。

臉色依舊是平靜,直接是一字一句道:“此戰,我軍兵力已稍處劣勢,若正麵交鋒,必會兩敗俱傷。即便以我軍將士之英勇而勝之,也必為險勝,大折兵力。”

“所以,某要的便是我軍大敗一場。”

一句之後。

這邊本就是疑惑的王齕等人,此刻便更是迷糊了。

方纔還不敢說話的那些將領,終於也是忍不住的抬起頭來,直接是疑惑道:“君上,這卻是為何啊!?”

為將者。

既然是領兵出戰。

所求的,自然便是戰勝敵軍。

而現在。

陸仁這個秦軍主將,卻要求他們明日大敗而歸?

這是什麼道理?

不求勝,先求敗?

這豈是作戰之道?

這邊。

在眾人的疑惑之下。

唯獨王齕將目光緊緊的放在陸仁的身上,眯著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沉默片刻。

便是試探性的詢問道:“君上,莫非是要詐敗?以迷惑趙軍?”

聽得王齕此言。

陸仁轉過頭來。

見得麵前的王齕,緩緩的點了點頭,眼中帶上了一絲欣慰之色:“王齕,這麼多年來,你總算是有所長進了。”

聽得陸仁的誇獎。

這邊的王齕隻是緩緩的拱了拱手:“王齕受得君上教誨,然而兩年有餘,和趙軍戰於長平,卻依舊未能擊敗趙軍,隻覺得有負君上教誨和王上所托。君上之言,王齕受之有愧。”

而這邊。

陸仁卻隻是輕笑著朝著王齕緩緩搖頭:“那廉頗為趙國名將,善於防務。前番之戰,未有必勝之把握,你並未冒進。已經儘善,不必妄自菲薄。”

說完。

陸仁頓了頓,再次將目光望向麵前的函圖:“而此番,趙國糧草不濟,加之範雎之反間計成,終趙王以趙括替之廉頗。”

”趙括此人,初出茅廬,便得以授趙軍主將之位。趙王此舉,正是趙軍轉守為攻之跡象。”

眯著眼睛。

陸仁將目光望向東方,那正是趙軍所在的方向:“所以此舉,正給了我秦軍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