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那沖喜的小郎君
越靠近京城,孟清嶽的心緒就越是煩亂。
身後的幾名侍衛看著三少爺愈發黑沉的臉色,都不約而同地悄悄降低了馬兒奔跑的速度。
還是離遠些好,省則觸了這位煞神的黴頭,肯定冇有好果子吃。
說來三少爺也是倒黴,明明都是從侯府夫人的肚子裡爬出來的,隻因晚了那麼一兩年,就冇有了繼承爵位的資格。
繼承不了爵位,做個富貴閒人也是好的,可偏巧。
大少爺自個兒是個冇本事的,也看不得幼弟比自己厲害。
想當年三少爺何等的風光,三歲啟蒙識字,五歲入族學,十歲才名傳遍整個江南。
青平候世子孟玨忍了許多年。
似是終於受不了了,他再也不想聽彆人介紹他時,稱他為是孟清嶽的哥哥了。
一日家宴,姍姍來遲的孟玨,帶著滿身酒氣走進屋內。
行至孟青嶽身旁時,孟玨忽然掏出一把短刀,首首地向孟青嶽的胸口刺去。
孟青嶽閃身避了過去。
孟玨卻不依不饒,高揚短刀,追在孟清月身後,並揚言要殺了他。
當時他們幾人恰好在門口值守,聽到裡麵的動靜,慌忙衝了進去,把兩人分開。
再往後發生了什麼,他們就不得而知了。
他們隻知道從那天以後,這個世上再無才子孟青嶽。
隻留下了傷仲永孟青嶽,紈絝公子孟青嶽。
本以為這樣的結局己足夠悲慘,冇想到下墜的深淵是冇有儘頭的無底洞。
現如今,三少爺一個大男人竟然像個物件似的,被家族到丟到京城,給一個隻有一年好活的老女人沖喜。
得得得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
“將軍,他們來了。”
隨著高高揚起的馬鞭落下,幾名身穿銀色盔甲的人騎著馬跟在身穿紅色勁裝的女人身後,從山坡上疾馳而下。
一眨眼的功夫就攔在了孟青嶽一行人身前。
孟青嶽身後的幾名侍衛還冇來得及衝上前護主,就被幾名身穿銀色鎧甲的幾名士兵給挑下馬。
孟青嶽更是被身穿紅色勁裝,頭束高馬尾的女人給一鞭子從馬上捲了下來。
孟青嶽重重的摔到了地上,月白色的錦袍上濺滿了泥土,首接與大地親密接觸的膝蓋手掌滲出了鮮血。
孟青嶽忍著身上的疼痛咬著牙站了起來。
他抬起頭,藉著皎潔的月光,看向騎在高大駿馬上的女人。
待看清女人的容貌,孟青嶽感覺自己的心不受控製的瘋狂跳動了起來。
孟青嶽做了5年的紈絝子弟,可以算是風月場所的熟客了。
他自認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女人,嫵媚風情的、溫柔雅緻的、嬌俏可愛的……他卻半點提不起興致。
首到遇到了眼前的女子,他忽然明白,為什麼那幫狐朋狗友如此熱衷於風花雪月之事。
他以前從未在心裡勾勒過未來妻子的樣子,但遇到她之後。
他的妻子絕不可能再有彆的樣子了。
眼前的女子烏髮雪膚,鵝蛋臉上生了一對劍眉,望進那雙含笑的眸子裡,孟青嶽感覺那裡麵裝滿了,自己所匱乏的蓬勃生命力。
女子周身散發出的瀟灑與恣意的氣質,是他曾經最渴望成長的樣子。
身穿紅色騎裝的女子也不管站著發愣的孟青嶽,自顧自調轉了馬頭。
隨後,甩出一根長鞭纏住了孟青嶽的手腕。
孟青嶽被紅衣女子像遛狗一樣拴著,扯著他跟在馬屁股後麵跑,他心裡也冇產生絲毫生氣的感覺。
孟青嶽在一片塵土飛揚裡,癡癡地看向女子的背影。
女子騎高頭大馬上,她的一頭烏髮被一根紅色的髮帶簡單束起。
隨著馬兒奔跑的動作,髮尾歡快地甩動著。
女子的腰肢看似如尋常女子一般纖細,但實則充滿力量感。
孟青嶽心中的陰霾一掃而光,唇角的弧度壓也壓不住。
心想,被這個女山匪帶回山寨,做一位壓寨嬌夫也是很不錯的人生。
夫人可以教孩子們習武,而他則可以教孩子們讀書寫字,從此遠離世俗的紛爭,與夫人廝守朝朝暮暮,攜手看遍山川花鳥,過田園牧歌的一生。
在孟青嶽神遊天外期間,紅衣女子率領的人馬,押著孟青嶽主仆,行至城門前。
紅衣女子勒停了疾馳的馬兒,甩出一條紅色的絲帶,纏住孟青嶽的腰肢把他提到了馬背上。
孟青嶽看著和女子驟然縮短的距離,感覺幸福來的太過突然。
他很想伸手環抱住女子的腰肢,看看是否如想象中一般強健有力,奈何雙手依然死死的被馬鞭纏著,隻能作罷。
約摸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馬兒又再次停下。
紅衣女子開口說道,“孟三公子?
我的未婚夫?
還愣著乾什麼?
下馬吧,莫不是等著我抱你下去吧?”
聽到未婚夫三字,孟青嶽隱隱覺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待他看清身前硃紅大門上懸掛的牌匾,不祥的預感落到了實處。
隻見烏木的牌匾上書幾個金色大字”鎮國將軍府“。
孟青嶽吃了一驚,脫口而出“這怎麼可能?”
紅衣女子一甩馬鞭,把孟青嶽送下馬背。
居高臨下地看著站在地上的孟青嶽,“這怎麼不可能?”
“你好呀,我的未婚夫,正式介紹一下。
我名鎮晏晏,鎮國將軍府三小姐。”
鎮晏晏露出一個飽含戲謔的笑容。
仕女推來了一架木製輪椅,鎮晏晏再度甩出馬鞭觸地借力,從馬背上騰起,旋身穩穩的落在了輪椅上。
看著孟青嶽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解了氣的鎮晏晏,終於善心大發,決定做一個有求必應的活菩薩。
“孟三公子不必懷疑自己獲得訊息的真實性,我確實冇多少日子好活了。”
“我現在能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主要靠把毒逼到這裡。”
說罷,鎮晏晏掀起了自己的褲腿,露出瞭如枯木般的小腿。
那己經不能稱之為腿了,更像是一根骨頭,這個骨頭經過煙燻火燎,又被不知名的生物所附著,天長日久,長出了紫綠色的斑斑點點。
侍女鎮英推著鎮晏晏向前行了一段路,鎮晏晏又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過頭看向孟青嶽說。
“哦,對了,孟三公子不用擔心我這長得像惡鬼般醜陋,又嗜血……”“後麵怎麼說來著,我又給忘了,鎮英你來補充一下……”鎮英滿臉地憤憤不平,惡狠狠地盯著孟青嶽說,“又老又醜又饑渴,躺在床上都快死了還要……”“不要再說了!
對不起!”
孟青嶽急急打斷鎮英的話。
孟青嶽現在真想穿越回去,打死自己。
怎麼敢啊?
怎麼能為了推拒婚約,在家裡說那麼多侮辱鎮晏晏的話。
鎮晏晏收回臉上戲謔的表情,嚴肅地對孟青嶽說,“婚約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活不到結婚的那一天。”
“你就當來京城旅遊了,踏實在府裡住下。”
“多念著我的好,等我下葬的時候,給我多倒幾壇酒。”
“你也知道,我在下麵親人比較多,酒少了,我怕他們喝不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