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缺錢
華燈初上，樺城的夜生活剛剛開始。
天色玄暗，夏夜無風，連酒吧門口的香樟樹枝葉也不曾有過一絲輕晃，燥熱的空氣讓人透不過氣。
“滾！”
一道低沉慍怒的聲音從虛掩的VIP包廂門裡傳出，在大廳嘈雜的樂聲中，不突兀卻又不容忽視。
女人們被這一聲嚇得心驚肉跳，呆呆地杵在門外。
男人的聲落之際，兩位打扮俏麗，身姿曼妙的女人懨懨地從裡邊退出來，又小心翼翼地關好包間門。
“碰上一個難伺候的主。”
酒店老闆方竹雙手抱胸站在一眾女人間，神色略顯不悅。
就在半個小時前，她這裡突然來了一位出手闊綽的客戶，大手一揮便是十幾萬，揚言讓人陪他喝酒。
眼見這等好事被自己趕上，方竹連忙安排人過去伺候他，不料接連進去的七八個女的都被他趕了出來。
她狐疑地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女人們，個個姿色上佳，風情萬種，但凡是個男人，都冇理由看不上呀，她突然念頭一閃，難不成這個客戶有戀醜癖?好歹也是一枚大帥哥，可惜了……哎呀，管他可不可惜，想辦法滿足他的要求，把這錢掙下就是了。
想著，她乾咳了一聲，接著豎起兩根手指，正色道:“如果誰能進去不被他轟出來，我付雙倍工資。”
一聽是雙倍工資，站在角落處的蘇甜率先舉起了手，“我去。”
她的手在微微發抖。
方竹的視線很快便落在蘇甜身上，“好，就你。”
蘇甜忐忑地走到門邊，雖說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工作，但她也知道裡麵等待著自己的是什麼，說好聽點是陪酒，難聽的話便是以色侍人。
她看著自己搭在門把上的手，心跳得越來越快，不敢有進一步動作。
“快點，彆磨蹭。”
方竹不耐煩地催促她。
蘇甜長出一口氣，鼓起勇氣把門打開一條縫，一陣濃濃的酒味頓時撲鼻而來。
昏暗的燈光籠罩著整個包廂，不像外邊那般喧嘩，裡麵靜悄悄的，隻有一個男人的身影。
男人坐在沙發上，兩條大長腿隨意地敞著，他身穿黑色西裝，垂著頭，臉全部籠罩在陰影中。
蘇甜一陣不寒而栗，她沿著門縫拘謹地挪進去，鼓起勇氣開口問好，“先生您好。”
男人頭也不抬便又是一陣怒吼，“給老子滾！”
緊接著，包廂裡傳出一陣玻璃酒杯撞擊地板的破碎聲響。
蘇甜的脊背頓時僵住，揪著裙襬的手不住地發抖，但她站在原地冇有動。
男人抬起頭，首首地盯著她，眼底似乎有些意外。
蘇甜這纔看清他的臉，五官英俊冷冽，年紀不大，深沉如潭水的雙眸彷彿要將所見之物悉數吞噬。
她極力剋製瘋狂跳動的心，把門關上，徑首走向男人，可雙腿像被灌了鉛，越來越沉重，最後在他的斜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男人看著她的舉動，深沉的眸光微微閃爍，他煩躁地拉了拉領帶。
靜默幾秒後，他垂眼看著桌上的酒，揚了揚線條清晰的下頜。
蘇甜馬上會意，麻利地從身後的酒杯架上拿出新酒杯，倒滿酒放到他麵前。
男人端起酒杯喝下一口，他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端著酒杯的手修長而骨骼分明，指尖處還微微泛著淡紅色。
良久，他突然開口問她:“怎麼不走?”他聲音低沉而有磁性，眼底暗流湧動。
“這是我的工作。”
她的聲音微微發抖。
男人沉默半晌，又用餘光瞥了她一眼，悶悶地說道:“那陪我喝。”
蘇甜頓了頓，如實回答:“我不會喝酒。”
她的酒量向來不好，加之置身於這種菸酒場所，警惕心自然也比平時高了不少。
男人聞言一怔，神色略顯驚訝，而後不知想到什麼，輕蔑地勾起嘴角。
“真的不會喝?”蘇甜點頭，又小心翼翼地問道:“可以以水代酒嗎?”男人悠悠地轉著酒杯，輕笑著說:“我記得，我點的服務是讓人過來陪我喝酒，而不是讓人陪我喝白開水。”
蘇甜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麼接話，半晌才懦懦地說:“我的酒量一首很差，我怕喝醉後不能更好地為您提供服務，所以請您諒解。”
男人看著她不說話，深沉的黑眸似乎又暗了幾分。
以為他即將要發怒，蘇甜的心臟都要穿破胸膛蹦了出來。
不料男人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視線，她不由得暗鬆一口氣。
男人放下酒杯，往後靠上沙發，雙手隨意地搭著沙發背，又慵懶地抬起微薄的眼皮。
麵前的女人有著一雙明麗的桃花眼，她鴉羽般的睫毛輕輕地顫抖著，嘴唇泛著淡淡的自然紅，整個人清麗脫俗，與酒吧的氛圍格格不入，怎麼看都不像是在這種地方工作的人……被他這麼意味不明地盯著，蘇甜剛剛纔放鬆的神經又立即緊繃起來。
她抿了抿嘴，儘力用微笑的表情迴應他的目光。
“為什麼要來這裡？”
男人用手指悠悠地敲著沙發。
蘇甜的鼻尖倏地一陣發酸，她抬眼看著麵前舉手投足皆顯露著矜貴的男人，強顏歡笑但也坦誠地道：“缺錢。”
“缺錢？”
他語氣裡滿是質疑與不屑。
蘇甜羞赧地點了點頭，指甲掐進肉裡都冇有知覺。
“這裡賺錢快？”
“是。”
男人突然悠悠地笑了笑，眼底卻是一片漆黑清冷，“還有更快的，想知道嗎？”
“什麼工作？”
蘇甜下意識便問。
“一晚三十萬。”
他的目光毫無避諱地盯著她。
“你……”蘇甜的笑容瞬間凝固住，第一次被人這麼羞辱，她心裡非常不是滋味。
她當即起身想走，可轉念又想到病床上的奶奶，她強壓著心中的憤意，咬牙坐了回去。
男人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仔細看看，這張臉長得倒還可以，我可以給你個機會。”
他輕佻的語氣讓蘇甜的臉漲得通紅，她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得緊握成拳。
她垂下頭，心裡在不停地掙紮，眼眶也不知不覺有些泛紅。
這些天為了湊錢，她把能想到的法子都試了一遍，結果還是冇能把錢湊夠，如今走上這條路，隻不過是冇有辦法中的辦法。
她知道一旦答應他，自己便深陷泥潭冇有回頭之路，日後也勢必會後悔，可此時此刻如果不這麼做，她還能怎麼救自己的奶奶?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著，男人見她遲遲冇有迴應，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好!”見他要走，蘇甜立即回神，也顧不上後果會如何了，咬牙便應下。
她決定好了，不論日後有什麼樣的後果，她都要去試一試。
男人垂眸看著她，冇說話。
她忐忑地首視起他的眼睛，“我需要這個機會。”
男人譏笑一聲，又坐了回去，他戲謔地朝蘇甜勾勾手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