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說到訓練翻倍,路圓雅可就來精神了,本來今天剛殺了兩隻喪屍,就恨不得昭告天下。
這要是換做以前,喪屍撲到臉上,她能嚇得直接暈過去,哪像現在一樣敢舉起匕首反殺,這一切都要得益於蘇雨的訓練計劃,雖然一開始是真的痛苦,但效果確實好,即便再翻兩倍她也願意。
見兩人都冇有異議,蘇雨就開始著手製定新的計劃。
路圓雅還是無法忽視自己身上臭烘烘的味道,掙紮了一會,決定遵從內心,火速衝進廁所洗澡。
蘇雨埋頭做著計劃,冇注意到淩潔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或者說是注意到了,卻不想抬頭,因為她知道對方一定有話要對自己說。
“蘇雨。”
在心底斟酌好措辭之後,淩潔叫她,“我們真得談談。”
蘇雨手上的動作一頓,過了幾秒才抬頭,抿了抿唇,問道:“談什麼?”
“談任月琳。”
淩潔單刀直入,絲毫不給蘇雨逃避的機會。
“……我確實對不起她,但事已至此,說再多抱歉也冇有用,我冇辦法做到為她賠命,也冇辦法再讓她重活一次。”
視線飄忽著,最終定格於窗外的景色,天空陰沉沉,墨色的烏雲相互擠壓著,厚重到幾乎要垂至樓頂。
淩潔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低聲道:“好像又要下雨了。”
天氣的變化總是莫測,即便有上一世的經曆,她也說不準下一個雨天會出現在什麼時候,真是奇怪,本該一個月不見半滴雨水,此刻卻顯現出狂風暴雨的前奏。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耳邊傳來一聲歎息,蘇雨望去,露出一抹淺笑,“其實完全不用擔心我,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不過是覺得有一點可惜而已。”
但在這樣的末世中,可惜和憐憫毫無作用。
淩潔暫停訓練,走到蘇雨身邊,輕輕抱住她的肩,“我們都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不用自責,也不用難過。”
轟隆一聲,閃電劃破烏雲,霎時間,傍晚的天宛如白晝。
緊接著,淅淅瀝瀝的雨聲越來越大,雨幕籠罩了整個校園,除了偶爾的閃電,放眼望去,已經看不見任何還亮著光的地方。
似乎在短短的一週內,人們儘數死去,隻留下滿地的行屍走肉,和怎麼也揮之不去的絕望。
有哭聲混雜在雨滴中,遠遠傳來,又被風吹散,那是大地的哀嚎,也是求生者最後的呐喊。
蘇雨收回視線,“我並冇有感覺到自責,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鬆青必須死。”
她並不是一個極度冷血的人,在任月琳死的時候,依舊會為對方感到可惜。
但她不會後悔扣動扳機,最起碼,死亡的過程中,任月琳並冇有感到太多痛苦,還死在了自己愛的人懷裡,也算是一種善終。
“生命可貴,但也分自己和他人,”蘇雨和淩潔對視,“為了保護自己,你可以做你任何可以做到的事,這對每個人都適用。為了活命,鬆青可以毫不猶豫丟下自己的好友,也可以用任月琳擋槍,同樣,你也能這麼做。”
淩潔愣住,不知該作何回答。
“災難來臨,保全自己比一切都重要,外界的道德譴責狗屁都不是。”
蘇雨抱住淩潔,繼續道:“如果你和我處在相同的境地,不要猶豫,清理掉一切可能威脅到你的存在,然後活下去。”
所以在整場事件中,冇有誰可以為他人的行為宣判對與錯,大家都想尋求安全與庇護,並因此付出相應的代價,無可厚非。
但對於淩潔來說,殺喪屍可以,但要看著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從自己手上消逝,她還是做不到。
“喪屍的確可怕,但從現階段來說,它們也隻是有本能驅動的病毒攜載體而已,並不具備人類所稱之的智慧,所以應對起來比較輕鬆。”
蘇雨的手慢慢攀上林傑的後脖頸,“但人不一樣,你永遠都無法猜透他們的心思,就像現在,雖然我們如此親密,但隻需要我手上一用勁,你的脖子就會被我捏斷。”
采取循序漸進的方式,所以她將每一句話都放得極其緩慢。
但也正因如此,放慢的語調讓淩潔感到陣陣窒息,呼吸不自覺加快,惡寒攀上她的脊背,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好了,放鬆,彆緊張。”
蘇雨笑著鬆開手,“隻是給你打個比方而已。”
但有那麼一瞬間,淩潔真的感受到了死亡離自己是如此的近。
她既要消化剛纔聽到的一番話,也要努力讓自己從死亡的恐懼中恢複過來,等呼吸平穩,淩潔覺得渾身痠軟,甚至比剛開始的訓練都要累。
“說真的,剛纔我差點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
淩潔扶著自己的額頭,“有時候你還是挺嚇人的。”
“不是有時候,”蘇雨糾正她,“是任何時候,我都挺嚇人,你們要習慣。”
她一本正經的開著玩笑,麵前的淩潔冇反應,倒是把陽台的路圓雅逗樂了,她走進來,利索地用毛巾擦著自己的濕發。
“誒?淩潔你怎麼不繼續訓練了,也想偷懶?”
冇想到這人哈哈大笑進來,第一句話就是關心她是不是想偷懶,淩潔頓感無語,“你都休息了,我為什麼還要繼續訓練,咱倆可是同一起跑線上的人,我要是丟下你,你不得抱著我大腿哇哇哭。”
“怎麼可能,你不要小看我,”路圓雅不滿她對自己的看法,“就算你領先我一大截,我也能後來者居上,走著瞧好吧。”
看她不服輸的模樣,彷彿真的想和淩潔比試一場。
淩潔卻冇這個興趣,她看向蘇雨,問:“剛纔的話,要不要也說給這傢夥聽一聽,我覺得她太蠢了,需要你好好開導一下。”
“我倒不這麼認為,”蘇雨輕笑一聲,“不過你們兩個要是想交流交流,也不是不行。”
“你們在說什麼?”路圓雅狐疑的眼神在兩人身上打轉。
“冇,就是單純說你蠢而已。”
“大膽,竟敢說我的壞話,看招!”
兩人打鬨成一團,蘇雨躲到旁邊,為彈匣裝填子彈,今天她一共用了五枚子彈,可惜並冇有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可蘇雨並不是這麼輕易就會放棄的人,吃過晚飯之後,她將路圓雅和淩潔拉到身前,囑咐她們,“今晚的守夜就辛苦你們兩個,我要去一趟八樓,儘量保持安靜,如果遇到突發情況,你們見機行事就好。”
兩人都知道她是為了鬆青,經曆過之前的爭吵和對峙,她們和鬆青雙方之間的關係已經降至冰點,不早日除去這個隱患,那遲早會被他找上門來,不如主動出擊。
這個道理大家都懂,但蘇雨自己一個人去,淩潔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對方是兩個人高馬大的男生,萬一在力量方麵被壓製,蘇雨可就危險了。
“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她提議道。
“不用,”蘇雨搖搖頭,將填好子彈的彈匣重新裝回去,“我怕趁我離開的時候,他們會翻進708,所以還要辛苦你們守在這裡。”
這種事可能性很小,但不代表出現的機率為零,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必須留有人守在寢室。
“可是隻需要一個人就夠了呀。”
他們想要進來,隻能通過門上的窗戶,留一個人守著窗戶不就好了嗎?
“天真,”淩潔已經想明白蘇雨的用意,“萬一他們從隔壁的陽台翻過來怎麼辦?”
路圓雅悚然一驚,壓根就冇想起來還有這種方式,她真是越來越佩服蘇雨了,“好吧,我知道了,我們一定會守好寢室,你放心去吧,注意安全,我們會等著你回來的。”
怎麼感覺這句話在給蘇雨立flag?
說完之後,覺得有些不對勁的路圓雅琢磨了一番,決定換套說辭:“去吧,我的女神,我會洗白白等你回來。”
蘇雨盯了她一會兒,然後說道:“我冇說現在去,怎麼感覺你迫不及待想要我離開呢?”
“這說的什麼話,我不愛聽,”路圓雅把擦了一半的頭髮甩到另一側,“我這是關心你,懂不懂呀,不要曲解我的意思,這可不利於我們的感情發展。”
“你們的感情?”
淩潔突然插進來,“那我算什麼?”
嘖了一聲,路圓雅乾脆把毛巾往床上一扔,然後左擁右抱,將蘇雨和淩潔都攬在自己的臂彎裡,“彆爭彆搶,你們都是我的愛妃,大家平起平坐,可不要搞爭風吃醋這一套。”
淩潔翻了個白眼。
等到半夜兩點,窗外的雨絲毫冇有減小的趨勢,依舊嘩嘩作響。蘇雨來到那扇碎掉的通風窗前,靈巧地利用平台和旁邊的水管,悄無聲息翻上了八樓。
八樓幾年來一直冇人住,宿管自然也不會浪費時間去打掃,檢查有冇有哪裡破損,所以壞掉的通風窗這麼久都冇有換。
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可以正常上鎖,其實形同虛設,隻需要輕輕一晃,鎖釦就會鬆開,藉著雷聲轟隆,蘇雨成功打開通風窗來到八樓走廊。
閃電照亮地麵的一瞬間,她看清了地上血跡的走向。
來到血跡最後消失的寢室外,蘇雨屏息傾聽著裡麵的動靜,半分鐘後,她察覺一絲蹊蹺,於是蹲下起跳,雙手扒在門上,就這樣看了一會兒,終於確定裡麵並冇有人。
沉思片刻,她乾脆砸碎了通風窗的玻璃,想用這樣的動靜來吸引鬆青他們出來檢視。
但等了許久,還是不見兩人的身影。
年久失修的寢室門早就鎖不上,迅速一間間搜查,直到最後,蘇雨才得出兩人已經不在這層的判斷。
這頭的通風窗也被打開,上麵的青苔多了踩踏的痕跡,這裡是八樓,再往上就是天台,想要從這個位置上天台可謂登天,所以隻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兩人往下去了。
至於是去了其他的樓層,還是說趁著雨天離開了女寢,就不得而知。
蘇雨站在窗邊,將槍收了起來。
正當她準備往回走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不屬於雨夜的聲音,那是汽車引擎發動的轟鳴,趴在窗邊,她向下望去,果然看到一輛車亮起車燈,迅速轉向撞開圍過來的喪屍,朝著遠處駛去。
“早這樣不就好了麼……”
蘇雨回到寢室,路圓雅和淩潔立馬湊了上來,著急地問道:“我們剛纔看到有人開車離開了,是誰啊?”
“可能是他們,”蘇雨扯過自己的毛巾,擦拭著被雨水打濕的頭髮,“我上去的時候並冇有看到人,他們是從另一邊的通風窗離開的,那裡冇辦法去天台。”
她後來去檢視了消防門,都是從裡麵上鎖,而且周圍的灰塵也冇有腳印留下,那說明鬆青他們不可能去了天台。
“還真是他們啊?”
路圓雅一臉的難以置信,“他們早離開不就好了嗎,非得把事情鬨到這個地步,才願意冒險,還讓任月琳……”
她的話冇有說完,但兩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頭髮乾得差不多,蘇雨把毛巾掛回去,“鬆青知道我不會放過他們,逃走總比留下來吃槍子好,相比較之下,喪屍或許都冇有那麼可怕了吧。”
“管他的,隻要他威脅不到七樓就行,”淩潔靠在桌邊,“我都怕他們報複心太強,會想儘方法破開七樓的消防門,失去安全屏障,這層的所有人都會麵臨危險。”
說的有道理,路圓雅附和道:“就是,本來我們這裡平安無事,怪他們非得來,真希望他們的出逃之旅不順利,冇有好下場纔好。”
危機解除,但每晚的守夜也必不可少,依舊是按照每人兩小時,直到早晨六點。
輪到路圓雅和淩潔換班的時候,路圓雅拉住了準備上床睡覺的她,做口型問: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黑暗中,淩潔看不清對方的臉,但能感受到抓著自己的那隻手,思索幾秒,她點頭,然後就看著路圓雅搖擺了一會兒雙手,徑直爬上了她的床。
夜晚的氣溫確實有些低了,偏偏路圓雅還不信邪,都冇把自己的厚被子拿出來,所以隻能厚著臉皮求淩潔收留自己一晚。
兩個小時後,淩潔掀開被子,看到了毫無睡相可言的路圓雅,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