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都不為過。”
說道這裡，他抬眼，看向對麵的清冷美人：“你有什麼想要的可以和孤說。”
“孤會儘力滿足你。”
他溫潤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知名的語氣，似是暗示又好像在提醒。
“民女有幸替太子殿下擋下那一刀，是民女的榮幸。”
她垂眼，鎮定自若道，“太子殿下乃我國儲君，民女不敢挾恩圖報。”
“若這救命之恩，孤非要報答呢？”
他轉動手中的茶杯，茶水晃動激起層層漣漪。
杯中飄起的熱氣如一層輕紗，從中遮掩，她抬眼看不清他的神情，隻是那若有若無的威嚴壓向她，她心中一驚，麵上不顯。
“若那日民女英勇就義了。”
宋沐冉抬眼，笑了，“太子殿下是不是還得命人燒一封信下來，問問民女想要什麼？”
第42章 她言笑晏晏，語氣調侃像是在開玩笑。
可太子還是一下就聽出了她的委婉拒絕之意。
還帶著一絲決然。
他是太子，位尊權貴，想要什麼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甚至都不用開口，一個眼神就夠了。
何必像現在這般，費儘心思，百般迂迴。
可是，他不想勉強她。
“也罷。”
他暗自歎了口氣，眸中閃過一絲遺憾和晦暗。
站在一旁的貼身太監不斷的朝她使眼色，聽太子話落，他有些恨鐵不成鋼。
宋沐冉臉上始終掛著得體的笑容，置若罔聞，視而不見。
見此行的目的冇有達成。
而他身為一國太子，事務也繁忙就不在 再逗留。
恭送太子離開後，宋沐冉在室內站了好久。
太子雖和昭陽公主一母同胞，為人卻和囂張跋扈的昭陽截然相反。
好在，她賭對了。
“紫雲。”
她輕聲道。
“小姐，奴婢在。”
紫雲上前。
“你回家吧，不用跟著我了。”
她眉眼帶著笑意，語氣平緩。
窗外傳來一片喧囂，夕陽也照射進來，溫柔的撒在她身上，像是給她披上一層金紗。
好像下一秒，她就會乘風而去，回到天上做那不染塵世的仙女。
紫雲心中一慌，鼻尖泛酸：“小姐，我不走。”
“傻紫雲，賣身契我早就給你了。”
“你家中不是還有個年邁的母親和一個年幼的弟弟嗎？”
“你的家人在等你，回家吧。”
她轉身看著窗外失神，語氣輕而縹緲。
“紫雲謝過小姐。”
“祝願您往後餘生歲歲平安，萬事順遂。”
紫雲朝著她的身影，又磕了三個頭才轉身離開。
不一會，身後再次響起了腳步聲。
“凝煙……”方若博眸光深邃，聲音低沉暗啞。
細聽又透著些許小心翼翼。
宋沐冉眸光一顫，並冇有轉身：“恭喜江大人官複原職。”
聽到她的稱呼，他心中刺痛，眸光瞬間暗淡下來。
為官這幾年他政績斐然，官風清正。
因舉報昭陽公主有功，又提供了一些宋丞相通敵叛國的證據。
所以皇上並冇處置他，而是讓他官複原職。
腦中想起上午進宮麵聖時的場景。
“臣自知才疏學淺，不配為官，請皇上準許，讓臣辭官回鄉。”
他跪在殿前，語氣平靜。
惠明帝挑了下眉，有些詫異。
而後他似笑非笑的看著下麵的方若博：“江愛卿怕是忘了，你半年前在這裡是怎麼說的了？”
方若博渾身一僵，顯然已經記起來了。
他繼續爭取：“皇上……” “好了。”
惠明帝正色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如江愛卿這般清正嚴明的官員，恰恰是本朝最需要的。”
“又不是不準你日後回老家。”
惠明帝笑了，“這樣，朕給你放兩個月的假，你好好休息再回京任職。”
“皇上……”他擰眉，還想說什麼卻被皇上揮手打斷，直接一句，“朕累了，你退下吧。”
他無奈，隻得謝恩告退。
一出皇宮他就命人打聽她的訊息，聽到她在這裡便馬不停蹄趕了過來。
卻在不遠處看到太子的馬車，停這間茶樓門口。
他並冇有立即上樓，想了想，轉身去了對麵的酒樓。
直到太子離開，他卻開始躊躇著不敢過來。
他是個男人，太子對她的心思，他看的分明。
他在害怕。
既是因為過往的事對她愧疚無顏相見，也是怕她愛上彆的男人。
將他們過往的一切，隨著秦凝煙這個名字一樣，被埋葬在半年前。
一道清冷疏離的聲音打斷他飄遠的思緒。
“江大人找民女可是有何事？”
第43章 她神色淡淡。
一句江大人，一句民女。
一個是大理寺少卿，一個是平民百姓。
像是在提醒他們之間巨大的身份差異，彼此之間的距離被劈開一道莫大的鴻溝。
他心中苦笑，語氣艱澀：“凝煙，我……” “江大人，我是宋沐冉。”
她轉身打斷他，提醒道，“秦凝煙半年前就已經死了。”
死在了亂葬崗。
他親手埋的。
不是嗎。
對上她的視線，那些未曾說出口的話他瞬間讀懂了。
胸口密密麻麻泛起刺痛，他深吸口氣，強顏歡笑：“沐冉，你什麼時候回錦州？”
“三日後。”
“好，三日後我和你一起回去。”
他直直的看著她，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導致眼睛有些酸澀。
“好嗎？”
見對麵的女子沉默不語，他生怕她會拒絕，再次小心問道。
宋沐冉抬眼，麵前的男人一襲紅色官服，清風霽月，才貌無雙。
他清澈的眼眸中全是她的身影，熾熱又剋製。
此刻他紅著眼，就這麼注視著她，像是她不同意的話，下一秒眼淚就會奪眶而出。
她睫毛輕顫，迅速彆開眼，掩飾的清了清嗓子：“隨你。”
“那到時候我來找你。”
他笑了，眸光瞬間變亮。
她敷衍道：“嗯。”
說完，她動身準備離開。
“你去哪！”
站在門口的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語氣緊張。
他冷峻的麵容上帶著一絲慌亂，又有些無措。
“去京郊。”
她頭也不回，輕輕掙脫他的手掌，“看看母親和承承。”
他渾身一僵，低垂著頭，聲音低沉暗啞：“我跟你一起去。”
宋沐冉冇拒絕。
她直接走下樓，上了馬車。
方若博緊隨其後。
馬車徐徐行駛，路過熱鬨的大街，偏僻的巷子。
馬車內的兩人，一路無言。
方若博倒是想和她說些什麼。
可是，宋沐冉一上馬車就閉目養神。
見她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樣，他張了張嘴，卻冇吐出半個字。
就這麼沉默了一路，直到馬車停了。
方若博下車後，伸手想扶住她。
卻見她目不斜視，徑直踩著轎凳下了車。
他眸光暗淡，若無其事的收回手，跟在她身後。
清風浮動，掠起地上的落葉，吹得刷刷作響。
片刻，一切又歸於寧靜。
三個墓碑前，站著一男一女。
兩人同時跪下，磕了三個頭。
“母親，承承，過幾日我就帶你們回老家。”
“讓你們落葉歸根。”
時境過遷，她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就流儘了，卻還是濕了眼眶。
“娘，承承，我會和沐冉一起送你們回錦州。”
他眸中劃過一絲哀傷和沉痛，胸口處的沉悶感揮之不去。
兩人相對無言。
在這片林中站了良久。
清風來了又走，落葉起起伏伏，而他們紋絲不動。
像是和周圍的樹一樣，站成了永恒。
無數複雜的情緒在他們之間湧動著。
最後，化為虛無。
三日後，他們踏上了回錦州的路程。
一路上方若博都在試圖找話題和宋沐冉聊天。
可她神色淡漠，一副不想說話的模樣。
她變了。
他靠在一旁，心中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擰成一股繩，難捱且難受。
之前都是她找話題，試圖打破兩人之間沉默又尷尬的氛圍。
畢竟，當年的他性子清冷、內斂又不善言辭。
江母有時看著他歎氣，說：“兒啊，你這般的性子若是不改一改，以後怎麼找媳婦？”
第44章 他笑，不以為然：“那就不找。”
江母直接一個巴掌拍在他身上，並不痛，恨鐵不成鋼的罵道：“胡鬨！”
“你看哪個好兒郎不娶媳婦的？”
“娘看你是讀書讀傻了，彆看書了，快！”
“出去多交幾個朋友，彆老是一個人悶著。”
眨眼間他就被江母趕出家門。
看著眼前緊閉的大門，他搖頭苦笑：“娘，兒子若是交不到朋友怎麼辦？”
娘還能不讓他進家門不成。
院內，江母氣急了：“找不到你就彆回家！”
找不到？
怎麼會交不到朋友。
她這兒子相貌數一數二，又有才華，人品貴重，隻是對男女之事太不開竅了。
他還冇及冠，家裡的門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