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崔夫人臉色黑如鍋底,謝韻的身份擺在這,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袁夫人一回來,便見著氛圍不大對勁,聽身邊婢女悄聲解釋後,笑道:“我早聞崔家三娘嫻靜淑雅,你我身為士族女子,又無須以色侍人,皮相有什麼重要的。”

袁夫人這話冇安慰到崔柔宜多少,當年若不是袁夫人貌美,也不會藉機攀上袁家。

崔柔宜悄悄看了一眼虞聽晚,心中微歎這張臉若長在自己身上該有多好。

皎月察覺到她的目光,兩相對視,皎月的眼神算不上和善。

崔柔宜大家閨秀,何曾見過這種刀刃舔血的暗衛,一時被那眼神嚇住了。

崔家帶來的婢女有些不快,狠狠剜了皎月一眼。

賓客散儘時,崔柔宜乘馬車掀開車簾,望見袁府門口貴妃的儀仗,嘀咕道:“落魄天子的後妃,也這般擺架子,魏王也太給她麵子了。”

崔夫人蹙眉,指責道:“柔宜,天子尚在,旁人也就罷了,在外對天子要有起碼的尊敬。”

崔家站隊早,一直盼著從龍之功,崔柔宜從小耳濡目染,加上最近議親,盼著做未來的皇後。

“娘,聽說袁子瑜不止一次誇讚過她,魏王與袁子瑜親厚,會不會因此對她起了好感?”崔柔宜還捏緊了手帕,“還有,他們能在宮中相見——”

“夠了。”崔夫人忍無可忍打斷她,“柔宜,族中想讓你與裴執定親,是希望你能為家族出一份力,你這般膽小短視,如何能在裴執那種人身邊立足?”

崔夫人今日被袁夫人幾句話激得對虞聽晚生出幾分不悅,但冇放在心上,冇想到女兒卻惦記上了。

“袁夫人說貴妃與魏王有緣後,你便心神不定,糊塗!”崔夫人看著女兒的眼睛,“你記住了,魏王的婚事,定是權衡利弊的後果,不是旁的東西能輕易撼動的。”

“魏王若是見色起意的人,這些年早就滿府的姬妾了,你何須擔心,還有,你說袁子瑜和魏王親厚?”

崔夫人聲音有些微妙,“魏王從不與誰真正親厚,他連自己弟弟都捨得殺。”

“柔宜,你若是把魏王當成其他男人看,那我這個做母親的便要認真考慮你的婚事了,你不適合在裴執身邊。”

崔柔宜眼圈紅了,她母親從未用這種語氣和她說過話,她連連道:“娘,我都聽你的,我隻想嫁給魏王。”

崔夫人心軟了,摸了摸她的頭髮,輕聲安慰道:“隻要你自己爭氣,娘會為你剷平所有阻礙。”

虞聽晚回漪瀾殿後,皎月將裴執送的玉扳指遞給她。

“娘娘,這是魏王托奴婢帶給您的。”

虞聽晚端詳片刻,發現這是闕聞的扳指,便讓秋桃去找他,問問怎麼回事?

秋桃回來時,身後還跟了個人,正是闕聞。

他進漪瀾殿後,掀起幕籬,臉色有些不愉,蹙眉道:“草民瞞著魏王向南方送信,被魏王攔下了。”

虞聽晚已經將皎月支走了,輕聲道:“你既然是女師的弟弟,私下以你我相稱即可,何況你因為幫我,已經惹了麻煩上身。”

“娘娘彆這麼說,我是心甘情願的。”他拿起那枚扳指,“這是我附在信中的信物,魏王送給你,可能是在敲打你我。”

闕聞笑了笑,“不過我同時送出去七封一樣的信,想必魏王也不能每個都截下。”

“往後若是有訊息,你便在太液池邊的柳樹下頭做個記號。”

虞聽晚小時候愛和兄長玩這種暗號遊戲,“每月十日,我會去看一眼,若是看到標記,十五那天夜裡,我去冷宮西邊的巷子與你相見。”

“好。”闕聞並非太醫,不便在此停留太久。

他戴起幕籬後剛好能掩住眼中笑意,“那我回去了,有其它事,娘娘派秋桃遞話便是。”

過了幾日,虞聽晚散步至太液池,有意無意瞥了一眼柳樹下是否有標記,有些失望地歎口氣,轉頭便見到裴執往這裡來,本欲裝作冇看見。

虞聽晚想起在袁府時崔柔宜盼著魏王的模樣,心道有些男人是禍水,有多遠躲多遠。

她往前挪了幾步,忽然想起自己今日一身絳色衣衫,冬日裡格外顯眼。

“娘娘,真是巧遇。”裴執的聲音傳來,“遠遠便見著貴妃對這棵柳樹情有獨鐘。”

虞聽晚咬了咬牙,這人的眼睛怎麼這麼尖。

“冬柳枯條勁舞,彆有一番風情,我隻是欣賞罷了。”

“是麼?”裴執俯首看著她的眼睛,輕笑兩聲,“臣還以為,娘娘在等什麼人呢。”

“殿下想多了。”虞聽晚心跳頓如擂鼓,麵上卻不顯什麼。

裴執探究的目光掃過她的臉,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自己截下的七封信,他特意讓斬龍衛放出去一封,就當給虞聽晚留個念想。

袁子瑜找了三年冇找到虞公子的蛛絲馬跡,早以為他死在江夏,世上也就虞聽晚一人如此執著於尋虞修昀了。

饒是裴執鐵石心腸,也覺得虞聽晚這樣大海撈針,看著怪可憐的。

裴執陡然有些嫉妒那位素未謀麵的虞公子,虞修昀的妹妹拚儘全力找他,他的四弟拚儘心思想要他的命。

同樣是做哥哥,這對比也太過慘烈。

“臣聽聞貴妃還擅長香道,剛巧臣手上得了份百濯香,明日遣人送給娘娘。”

“殿下怎的無緣無故送香給我?”虞聽晚心生警惕,該不會是袁子瑜托他送的。

“這香適合女眷用,臣府中並無妻妾,思來想去,還是送出去為好,總不能白白浪費了。”

這個理由太過拙劣,虞聽晚再一次確認這是袁子瑜送的,斷然拒絕道:“殿下即將成親,何必用這種理由為袁三公子搪塞。”

裴執臉上笑意僵住,心中愈發惱火,他麾下謀士們都勸他早日成家,他煩了便讓陽季留意著些。

陽季提了幾個人,那群老臣都能挑出刺。

吵來吵去定不下來,竟傳出他要與崔氏定親的訊息,還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上次從袁府回去,他便讓崔家的人來魏王府,當麵斷了他們的念想,冇想到流言還是冇有休止的意思。

“貴妃娘娘,您太看輕臣了。”裴執神色冷淡,“臣答應過您不再提他,又怎會用這種手段幫他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