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裴執忽然鬆手,看著伏在地上的男人,像在看一攤爛泥。

“你說錯了。”裴執忽然想起斬龍衛送來的信裡,虞聽晚那句並無情意,他語氣冰冷道:“孤想要的東西,冇有得不到的。”

袁子瑜不再喊裴執主公,而是無比漠然道:“總有些東西,是殿下用權勢也換不到的。”

裴執從小到大太順了,什麼都要,哪有這樣好的事情,既要虞聽晚的真心,又不肯先屈尊說些軟話,既想搶奪後妃,又想要好名聲為登基做準備。

他聽過袁子瑜的話,嗤笑一聲,轉身離去時,問門外的袁祈:“今日隨袁子瑜一道進宮的,是誰?”

袁祈原本沉默著站在一旁,此刻看向那幾個袁子瑜身邊的家仆,風輕雲淡道:“惹了魏王不快,拖下去杖斃。”

裴執頓了頓,瞥了袁祈一眼。

袁祈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換了個說辭,“這幾個家仆未能規勸子瑜,反倒攛掇他惹禍,按照袁氏族規,理當杖斃。”

裴執微微頷首,聲音不大不小道:“子瑜的辭呈,孤允了。”

待他上了馬車,掀開簾子,瞧見恭謹立在一邊送他的袁祈,歎息道:“身為長兄,總歸是要多操心些,約束著弟弟妹妹。”

袁祈連忙行禮,知道袁子瑜保住了命,眼中水色一閃而逝,“多謝主公開恩。”

目送馬車漸行漸遠,袁祈吩咐一旁的家仆:“這段時日,絕不允許三公子離開袁府半步。”

幾十個家仆將袁子瑜的院子圍成鐵桶,這麼大的動靜終於將袁夫人招來了。

“是誰將我兒傷成這樣?”袁夫人看了一圈,最終盯著袁祈,怒道:“你身為兄長,便是這樣對待兄弟的?你那些聖賢書讀到哪裡去了。”

袁子瑜含混不清道:“母親,不要怪大哥,他是為我好。”

袁夫人落下眼淚,袁祈和她關係不睦,但對家中兄弟姊妹一向照拂,今日這樣做估計真有隱情,但這一個兩個都不肯說。

她忽然想起什麼,問道:“你今日進了趟宮,又去見貴妃了,是不是?”

“你每次見到她,就像發了癔症一樣。”袁夫人有些後悔,早知如此,當年便答應了兒子,去接虞聽晚進府,左右她一個孤女,還不是任她拿捏,也翻不出什麼浪花。

袁子瑜不說話,一連十幾日皆是如此沉默,任由來探望的人在他榻邊歎息,也任由長安盛傳他觸怒魏王,這才被罷黜。

直到袁祈下朝後,照例來看他傷勢如何,隨口一提道:“過些日子是皇帝壽辰,你怕是去不了了。”

裴氏每年都藉著皇帝壽辰,令各州刺史進京賀壽,朝臣、士族子弟和後妃皆出席。

袁子瑜也想去,遠遠看虞聽晚一眼,袁祈似乎察覺到他的心思,淡淡道:“你就好好養病吧,貴妃身子有恙,不會去的。”

“她身體不好?”袁子瑜連忙追問,“是怎麼了?”

“我怎麼曉得?許是暑熱吧。”

“大哥,能不能幫我將先帝賜下的玉石枕送進宮,不必見到貴妃,讓德妃娘娘轉交便可。”

先帝曾賜給袁家一個玉石枕,觸手生涼,夏季用可以消暑,袁子瑜幼時怕熱,家中便將這枕頭給了他。

袁祈神色複雜,斷然拒絕,他冇告訴弟弟,魏王五日前進了趟宮,漪瀾殿當夜便以貴妃身體抱恙為由殿門緊閉。

誰也不知道魏王和虞聽晚說了什麼。

五日前,漪瀾殿。

夜色已深,有不速之客上門,裴執孤身一人進殿,如入無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