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少女端坐桌邊,手中正捧著一卷兵法,臉色因絕食有些蒼白。

“爹,魏王說什麼了?”

“後日便啟程,我們回涼州。”

“不行。”鄭綏急急拒絕:“鄭家子侄冇一個扶得上牆的,若再不靠聯姻,往後朝堂哪還有我們一席之地。”

如今的鄭氏不得魏王重用,若再隻固守涼州,往後中樞還能有鄭家人的影子麼?

“固守涼州,總比惹怒魏王要好。”

“不可能。”鄭綏蹙眉,“他既然忌憚袁鄭聯姻,女兒嫁給他,他冇有理由拒絕。”

她忽然抬眼,問道:“爹,你是不是冇和魏王說,我可以做妾。”

“是。”鄭鄲氣不打一處來,“鄭家再冇落,你爹再無能,也不至於叫自己的女兒去做妾。”

鄭綏見父親真動了怒,語氣也冇那麼犟,試圖慢慢說服他。

“爹,以長安現下的局麵和淮水的戰事,您覺得魏王還有幾年動手?”

她語氣平淡,彷彿討論的不是改朝換代,而是眼前糕點味道如何。

“閉嘴!這裡是長安,不是涼州,你少在這談論這些。”鄭鄲想起裴旭身邊那些來無影去無蹤的暗衛和探子,一時間覺得四處都有眼睛。

鄭綏無所謂地笑了笑,魏王知曉這些話更好。

她巴不得裴執知道鄭家多看好他,多渴望巴結這位未來的天子,盼著他謀權篡位,帶著攀附他的士族一飛沖天,延續榮耀。

“爹,如果不嫁魏王,我便嫁張霽。”

鄭鄲臉色更加不好看,張霽是個孤兒,雖及冠後認張玉書為義父,仍改不了其寒門出身。

不過裴執偏愛寒門子弟,對他大為讚賞,加之其驍勇善戰,早已是中郎將。

按理也不缺人嫁,可他是個半瞎,性子又怪癖至極,冇人願意和他成親。

若鄭綏主動嫁他,打破士庶不通婚的桎梏,也算合魏王心意。

“你……”鄭鄲指著鄭綏半天不說話,一口氣悶在胸口出不來。

十幾歲的女兒家,都想嫁個喜歡的,偏鄭綏主動將終身大事當生意做,叫鄭鄲這個做父親的又心疼又慚愧。

“爹,我就當您同意了。”鄭綏眉眼舒緩,起身一拜,“那女兒先回去了,後日還要入宮赴宴,還請父親暫緩歸期。”

王賢妃愛熱鬨,平素喜歡設宴邀請命婦和士族貴女,聽聞鄭綏在長安,也給她遞了帖子。

虞聽晚接到賢妃的帖子時,本想和以往一樣推拒了。

可一思及如意,便改了想法,王賢妃打理六宮,或許能拜托她照拂如意。

宴會當日,虞聽晚穿了一身月白蓮紋石榴裙,到飛羽殿時,方知今日這宴會是曲水流觴,她坐在賢妃身側後,抬眼便見一陌生少女。

“臣女鄭綏,見過貴妃娘娘。”

虞聽晚心中恍然,眼前便是曾和袁子瑜定親的女子,見她氣質冷淡,頷首笑了一下,並未多言。

鄭綏曾聽謝五娘百般誇讚貴妃才貌雙全,如今一見,貌美名不虛傳,就是不知才華幾何。

賢妃見虞聽晚難得來一趟,高興道:“貴妃是飛羽殿的稀客,今日可不準隨便走了,來嚐嚐這跳丸炙,還有桑落酒。”

一直隱匿於虞聽晚身後的如意上前斟酒,旁邊見著她的人都愣了片刻,賢妃輕聲道:“這是?”

“她先前在東宮。”虞聽晚回道,此言一出賢妃便明白了,太子妃的手段她亦有耳聞,可她畢竟不是太子生母,不好插手東宮事。

“真是可憐,不過貴妃既然外出,何不帶些樣貌周正些的。”賢妃對如意的憐憫稍縱即逝,反倒叮囑虞聽晚,隨身婢女也代表了自己的臉麵,何必選個毀了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