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丟下這句話，程洵便走出廁所。
他回到餐桌旁，看了一眼豐盛精緻但已經完全冷掉的飯菜，打電話讓餐廳經理重新上一桌。
視線瞥過去，看見衛生間門框邊像是作賊般鬼鬼祟祟探出來的小腦袋，他的聲音頓了頓，又吩咐道：“把餐後準備的甜品先上一份。”
黎洛偷偷探出頭來看，期待著程洵被他氣跑了，可惜事與願違。
程洵坐在餐桌一側，餐桌上放著很多看起來就很貴很好吃的菜肴。
黎洛摸了摸肚子。
他餓了。
跟程洵鬥智鬥勇的體力消耗有點大。
可是吃狗男人的東西會不會顯得他很冇骨氣？
不不！
黎洛搖搖頭，程洵都抱著他亂啃了，他吃兩口菜怎麼了？！
這麼一想。
黎洛就十分有氣勢地走了過來，像是討債般大搖大擺坐到程洵對麵。
程洵對她奇怪的腦迴路一無所知，看見少女纖細的手指握住筷子，似乎是要夾菜時出聲阻止了她。
“等一下。”
黎洛動作一頓，抬眼看他，目光清澈，語氣帶著幾分震驚：“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竟然不讓我吃飯，可惡啊，這麼一桌子菜你也吃不完吧！”
程洵：“……”
他黑了臉：“在你眼裡我就是這種人？”
黎洛歪了歪頭，認真想了想。
好像確實不是。
程洵雖然跟陰晴不定的瘋狗一樣，但他還是有一個非常值得弘揚的美德的——大方。
這會，包廂門被扣響。
程洵說了一聲“進”，隨後一串穿著整齊乾淨十分有氣質的服務員魚貫進入包廂，她們有條不紊地撤去了餐桌上的菜肴。
黎洛被這場麵震住了，他拿著筷子僵在板凳上，眼巴巴地看著到嘴的肉飛走。
可當菜全部被撤走後，緊跟著又有一串服務員進來，她們端著餐盤陸陸續續地把新菜放在餐桌上，黎洛麵色奇怪地盯著那些菜，冇覺得和之前撤走的有什麼不一樣。
這會，餐廳經理微笑著端上來一碗以芒果為主料做成的甜點。
程洵微抬下巴，示意他把甜點放到黎洛麵前。
經理轉頭不經意間看到黎洛的臉，一愣。
我滴乖乖啊。
怎麼還大變活人了？
想起程少吩咐買的卸妝油，他瞬間瞭然。
原來程少不是戀醜癖，隻是這麼乖的一個小美人怎麼還故意把自己弄醜？
經理的腦海中頓時閃過不少電視劇裡女主角刻意扮醜的片段。
雖然八卦，但經理還是十分有職業素養地放下甜品，禮貌問候後帶著服務員們離開包廂。
門關上的時候，他拉住一個高挑漂亮的女服務員，沉思道：“什麼情況下你會扮醜去和一個男人約會？”
這個問題實在突兀，但女服務員不假思索地開口：“和我討厭的相親對象見麵時。”
餐廳經理恍然大悟。
包廂裡。
黎洛眨眨眼，壓低聲音有些奇怪地問程洵：“她們為什麼一會把菜端走一會又重新上啊？”
神戳戳的。
程洵：“……吃冷菜對胃不好。”
黎洛低下頭，果然捕捉到某個燉菜上麵冒起的一絲白煙。
媽呀。
榜一大哥還真是把他唯一的美德貫穿到底啊。
這下黎洛也不跟程洵客氣了，大快朵頤地吃起來。
他甚至右手夾著菜，左手抓著甜品勺，左右開弓。
和程洵不緊不慢的優雅進食比起來，他簡直像一個原始人。
察覺到程洵的視線，他笑道：“報一絲哈，我從小到大都是這麼吃飯的。”
“嗯。”
程洵神色寡淡，黎洛並冇有從他臉上找到什麼厭惡嫌棄的情緒，他撇唇，戳甜品的勺子更用力了些。
“一邊吃熱的，一邊吃冷的，對身體不好。”程洵忽地開口。
黎洛微怔，他沉默半晌，開始好好吃飯了。
雖然黎洛看著纖瘦，但他的飯量還是挺大的。
又或許是這家餐廳的飯菜味道確實不錯，所以他吃得有些多。
結束的時候還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
程洵望過來，黎洛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看什麼看，冇看過帥……嗯，美女打嗝啊？”
“現在看過了。”程洵慢條斯理地說，“待會還有一份甜品要上，我隻是在想要不要撤掉。”
“不要！”黎洛立馬道，“不準撤！”
程洵：“可是你已經吃飽了。”
黎洛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打包啊。”
這家餐廳的甜品實在好吃，黎洛現在回味起來還心神盪漾，黎漾也喜歡吃甜品，他要是帶回去黎漾肯定高興。
“你想帶回家吃？”
“不，我要帶給我姐……”
想到什麼，黎洛止住聲音，但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他看見程洵似笑非笑地挑眉，這才意識到自己踩中陷阱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中計的？
或許就是從那碗清甜可口的芒果小蛋糕開始。
“所以，黎漾是你的姐姐。”程洵幾乎用的是陳述的語氣。
黎洛驚慌得直瞪眼：“你調查我！”
他先聲奪人：“你這是違法的！”
“嗯，我知道。”
“你！”
威嚴的法律根本攔不住狂徒的步伐。
程洵猜測道，但麵上的神色是十分篤定的：“你真實名字是……黎洛？”
黎洛心臟狂跳：“怎、麼了嗎？”
程洵微笑：“冇事，就是覺得挺好聽的。”
“你是不是還有個雙胞胎兄弟？”他又忽地問道。
黎洛隻覺自己的小心臟現在脆弱得要緊，板凳像火爐一樣炙烤著他的屁股。
他坐立不安，心驚膽戰：“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遇見過一個和你很像的男生。”
黎洛拉下臉：“這些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程洵平靜道：“我隻是想多瞭解你一點。”
黎洛高高揚起眉毛：“你說的瞭解就是侵犯我的**？”
“我承認有從玩趣平台上拿到了註冊‘洛洛七分甜’賬號的身份資訊。”
“你的名字，是我猜的。”
“至於和你很像的人，我是偶然遇見的。”
“從某種意義而言，我不是在侵犯**，是我們真的很有緣分。”
程洵嗓音低沉磁性，語氣很認真。
黎洛的唇角卻控製不住地抽搐。
——難不成程洵還真是個傻子？
什麼狗屎緣分。
他懷疑過他女扮男裝，懷疑過他有雙胞胎兄弟，愣是冇懷疑他男扮女裝。
雖然秘密冇有被戳破，但真的搞得黎洛有些破防。
——難道程洵眼裡的他就不能是個男的嗎？
明明都是素顏了，就戴了一個假髮的區彆，而且他今天也冇戴假胸啊！
黎洛好想撩起裙子把他的大寶貝掏出來讓程洵睜大他的狗眼好好看看。
但又怕程洵真的發現。
天人交戰一番後，他冷靜下來，語調深沉：“你不能再調查我了。”
——再多查出一些東西他就完蛋了。
程洵定定地看著他，“隻要你給我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黎洛問。
“我說過的。”
程洵站起身，向黎洛靠近，他雙手撐住椅子的兩邊扶手，麵對麵看著陷在椅子裡的人，他並冇有靠得太近，卻又毫不費力地籠罩住了黎洛的視線，在他堵在了椅子上。
“你、要乾什麼？”黎洛氣勢弱了些。
程洵微微俯身靠近，他神情認真地凝著黎洛，狹長的丹鳳眼裡似乎繾綣著無儘的深情，還隱約閃爍著幾許偏執的暗芒。
低沉的聲音帶著近在咫尺的震動響起：
“黎洛，我想和你在一起。”
“給我一個做你男朋友的機會，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