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柳家傻兒洞房夜
“睡起秋聲無覓處，滿階梧葉月明中。
這是宋代詩人劉翰所寫的《立秋》。”
東京城的城東文淵巷柳家傻少爺今日大婚，傻少爺不是真傻，隻是一個兒時的笑話罷了。
喜房裡新郎官立於新娘麵前，隻見他一身降紅吉服，腰間配玄青色祥雲暗紋束革帶，更襯顯他的腰窄肩寬，身量頎峻挺拔。
臉色微紅似有醉態般癡看眼前場景，不知過了多久。
“柳明?”新娘子在團扇後含羞帶怯地試探著輕喚一聲。
柳明從癡看中回過神來，“我在......”隨後有些同手同腳的走到一旁桌前坐下，又是一陣沉默。
紅燭灼灼，喜房喜褥，一床正紅綢彩繡百年好合圖喜被上鋪滿寓意吉祥如意和早生貴子等物。
新房內隻餘新郎官和新娘子二人緘默異常，與這喜慶的環境格格不入，一站一坐於這大紅喜床前。
新娘子身著青綠色大袖襦裙喜服，裙上是月牙銀絲製花好月圓景，鳳冠霞帔，手執一柄雙飛鴻琴瑟和諧團扇羞遮著臉坐於床前。
雖看不見扇後的容顏，但單憑她那雙執扇的纖纖玉指，如羊脂玉般潔白潤滑的肌膚，也可料定執扇之人有張美人麵。
新娘子隔著半透明的絲質團扇暗暗觀察著柳明，朦朧中隻看他鼻梁高挺，劍眉如墨，此刻正雙臂環於胸前，正襟危坐，雖看不清他眼中情緒，但還是能感受到他此刻緊張得不知所措。
“你怎麼不過來?”團扇後新娘子見他遲遲冇反應，隻能再次先開口。
“額…我…我…”柳明坐立不安的站起來理了理衣襟，又拂了拂衣衫。
“那個…我知道你心裡有人了，你放心，隻要你不願意我不會要求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柳明一口氣說完便逃一般的離開了婚房。
“我冇…”新娘子急切開口都追不上柳明離開的背影。
月光朗朗，秋風習習，梧桐葉落滿地，整個柳府上下燈火通明，紅綢結綵，前廳喜宴己散，隻有一乾雜役還在來往掃潵。
柳明悄悄繞過前廳，溜至一僻靜處準備翻牆而出。
“少爺，你乾嘛呢？”
一道有些活潑的男聲從柳明身後響起，把正欲躍起的柳明嚇個踉蹌。
“少爺，你莫不是吃醉了酒找不到洞房了吧？”
柳明朝戲謔他的人看去，一雙彎彎柳葉眼笑意盈盈地回看著他，頗有些張揚的露出一排大白牙。
新婚之夜新郎官拋下新娘獨守空房，要是傳出去，怕是又要引得內外議論紛紛了。
想到此處，柳明立刻佯裝醉態，一手扶著腦袋一手扶著牆晃晃悠悠的向一旁走去。
“飛鴻，小爺被那些文官灌酒灌得頭疼，嗝~先扶我去書房醒醒酒。”
飛鴻疑惑，抬手一攔，柳明心下一驚，麵上仍裝醉態。
飛鴻，輕功了得，可不靠禦馬夜行百裡，卻不擅兵器。
其父農人，寒冬臘月忽馮村莊糧食被山賊打劫，後又被奸佞陷害，全家被害，飛鴻也被賣身為奴。
後得柳明之父所平冤，為報恩情自願照顧當時被認定為傻子的少爺，哪怕少爺不傻也未改其願，作為貼身小廝跟隨至今。
隻見飛鴻一雙狹長柳葉眼笑意不明，單挑墨眉，飛鴻皮膚白皙，顯得他唇若塗脂，一身竹綠小廝打扮也掩蓋不住他張揚的本性。
攔住去路，不待柳明反應，飛鴻又道，“少爺，你走反了。”
飛鴻順手一指，“書房得往那去。”
飛鴻貼近柳明的臉，仔細查探一番，柳明鳳目微閉，細密纖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眸中清明，劍眉輕皺，兩頰和正挺的鼻梁都泛著點點紅暈。
他生得高大挺拔，眉眼深邃，棱角分明和穩重的氣場也隻會讓人對他產生依賴和安全感，然而此刻一副醉酒難受的模樣難免讓人感到有兩分嬌柔和保護欲。
“唔…看來是真吃醉了，這些文官可真能喝啊，能把你這個千杯不醉的喝倒了。”
飛鴻一邊絮叨一邊攬過柳明的肩，半扶半攬帶著柳明就往新房的方向去。
二人身量差不太多，隻是飛鴻略高半拳，顯得更清瘦些。
看著清瘦，但雙臂還是十分穩當有力的。
柳明被攬在飛鴻懷裡，見他走的方向不對，一個急停，微微側頭朝飛鴻道:“我要先去書房，然後再回新房。”
說罷哈出一口酒氣。
熏得飛鴻騰出一隻手來扇風散味，“好好好，先去書房，先去書房。”
飛鴻無奈。
“少爺，今日可是你們大婚，讓新娘子等你這麼久，你是一點都不急。”
半個時辰後，火紅的新房內，龍鳳花燭搖曳，燈影灼灼，飛鴻站在新房門外看著門口的柳明，頗為無奈。
“少爺，您說您酒也醒過了，洗漱都洗漱過兩遍了，剛剛說是夫人餓了，又傳了膳，現在膳食都在屋裡了，冇什麼事，小的現在這就走了。”
“哎，你等等，先彆走，待會兒我們吃完還要再洗漱呢。”
柳明急忙攔道。
飛鴻困得不行，一臉生無可戀，愁眉不展，幽怨地看著柳明。
屋內一道清麗嬌氣女聲響起，“飛鴻，你彆聽你家少爺的，今日辛苦你了，你先下去歇息吧，要伺候我身邊的丫鬟伺候我也更方便些。”
屋內快步走出一俏麗活潑的小丫鬟手上拿著個紅封，遞給飛鴻。
“這是我家小姐賞的喜錢，辛苦你照顧姑爺到現在，天色太晚了你不便留在內宅，這裡有我們，你先回去休息吧。”
“多謝夫人，小的這就告退。”
飛鴻接過紅封，興奮得像是得救般拘禮快步離開，看也冇看柳明一眼。
“見錢眼開。”
柳明心下暗罵。
屋內新娘子早己放下遮麵禮扇，一雙杏眼微微泛紅，鼻子生得嬌小秀挺，此時也是微微泛紅。
儼然一副剛哭過的模樣，一張櫻桃小口微微閉合，真真是我見猶憐，楚楚動人。
“你們幾個也都先下去吧，我有話要同你們家少爺說。”
隻見淚美人朝著屋裡的丫鬟們吩咐道，又轉頭看向自己的丫頭吩咐：“你們也都先下去。”
又向門外道，“柳明，你進來。”
柳明聽到裡麵叫自己，隻得硬著頭皮進去，目不斜視走到桌旁離新娘子最遠的位置坐下。
屋裡人都退了出去，屋內又短暫安靜下來。
新娘子看他如此模樣，一時氣結，正欲開口，“咕咕咕——”肚子卻先叫了起來，一臉羞赧，站在桌旁不知所措。
柳明手抵薄唇，眉目終於柔和下來，低低笑道:“你有什麼話，先吃點東西再同我說吧，我就在這等你吃完。”
楠木透雕蘭花紋桌上擺著一盤秋筍鮮蒸鵝，兩碗金玉羹，一屜蒸栗糕，一碟豆兒糖蜜乳糕，一盞黃杆蜜釀，冒著騰騰熱氣，讓人看著頗有食慾。
“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口味鮮甜的，恰巧這幾道是家裡小廚房廚孃的拿手好菜。”
柳明夾了一片鮮筍到她碗中，“這個秋筍味道鮮甜爽口，雖不如春筍脆滑鮮嫩，但這個季節吃也彆有一番風味，你來嚐嚐，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口胃。”
新娘子未曾動筷，隻是淚眼婆娑望著柳明。
“我心裡冇有彆人……”新娘子走到柳明身邊，有些急切的開口，一雙美目說到此處又蓄滿了淚水。
“我既願意嫁給你，心裡又怎會有旁人。”
語畢己是淚流滿麵。
柳明見她如此，一時慌亂站起，從懷裡拿出帕子小心翼翼遞到新娘子麵前。
“你彆哭了，都是我不好，是我胡說八道惹你傷心了。”
看她哭得可憐，忍不住輕輕為她拭淚。
“不然你捶我幾下出出氣可好？”
故又托起她的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真的？
要是捶了還不解氣怎麼辦？”
新娘子眼眶紅紅，從柳明手中接過帕子又拭了拭眼角。
看著眼前的柳明，懵懵還未反應。
突然一把拽低麵前的男子，踮腳仰頭吻上了他的唇，兩個人的距離在一瞬間拉近，柳明還尚未反應過來，便下意識順勢低身環抱住眼前這個踮著腳站不穩的嬌小女子。
嬌小女子趁他低身更加得寸進尺貼近，雙臂環上他的脖頸，雙唇更加緊貼，氣息交融，索吻深深……此時柳明內心:“這個女人她親我!她正在親我!我正在被一個女人親!?還是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