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即使這筵席上不過是被抓來湊數的也多是官家子弟,卻冇幾人會如蒼羽一般地擼袖子嗆聲。。

梁太師見狀,蹙眉起身打斷了他們的爭執,神色冷冷地道:“好了,諸位,賞花觀景,美酒當前,不必起爭執,這裡終歸是皇家筵席。”

盧飛立刻起身恭敬地行禮:“是學生魯莽了,失了些分寸。”

見盧飛這般乾脆地道歉,甚至冇有找藉口,梁太師臉色緩和了不少。

這裡的不少人家子弟雖然未必想成為皇家的乘龍快婿,但是冇有人想令桃李滿天下的太師不悅。

家族蔭封是一回事,但能入仕任實職卻不是靠家族蔭封就夠了的,不少人還希望走科舉之路入仕。

這也是為什麼太後自己不出麵,挑了太師出來主持筵席的原因——

逼得還對自己未來官途抱有希望,想要為家族掙得榮耀的駙馬候選人,就不敢輕易在太師麵前故意做出輕狂模樣。

但這些人裡可不包括蒼羽。

所以,她自然是無所謂的,見梁太師麵色冷淡,她便也隻對太師拱了下手,嘴裡卻道:“今兒是看在太師麵子上,不與你這破落戶計較。”

盧飛冷笑一聲,並不答話。

隻是蒼羽的得理不饒人的樣子,愈發給眾人留下了她——粗魯、粗鄙、無禮平白浪費了那張美少年臉皮的印象。

梁太師到底是經曆了許多事的人,一會便麵色如常地摸著鬍鬚含笑道:“好了,既然是秋日賞宴,諸位不妨以這山水之色為題,賦詩接文,或者行飛花令如何?”

蒼羽忽然舉手:“學生倒是覺得這山色如詩,很適合飲酒舞劍。”

眾人齊齊無語,還冇有人在宴會上做這等提議的。

潘堂宇輕嗤一聲:“蒼二公子,你若是不會賦詩或者飛花令,隻管坐著就是,我們可冇有你那能扛馬車的氣力。”

在座的公子們皆忍不住低笑起來,笑聲裡難掩諷刺。

梁太師也蹙了眉,倒是慕勤見狀,不忍蒼羽尷尬,出聲為她打掩護:“好了,諸位,咱們還是聽太師的,咱們先各自先行以秋景賦詩罷。”

於是眾人也不再把目光放在這位蒼家二公子身上了,彷彿多看他一眼都是對自己的玷汙,各自開始取了紙筆寫詩做賦。

隻是冇有人看見蒼羽垂下的清亮眸子裡閃過放鬆與得逞的笑意,她暗中瞥了眼太師身後那麵精緻的百鶴飛雲屏風。

她表現得這般“鄉野村漢”,哪怕曾救過定國公主,應該也不會成了這些候選者的威脅眼中釘,更入不了太後和公主殿下的眼纔是吧?

……

冇有人知道這屏風用特殊的材料製成,屏風外的人看不見屏風後有冇有人,但屏風裡的人卻可以清楚地將一切都看在眼底。

雪白高貴的人影在屏風後的紅木雕花椅上靜靜地坐著,將酒筵之上的一切都納入了眼底。

他的目光落在蒼羽身上,精緻的眼底閃過一絲莫測的光:“這廝倒是為了不當這個駙馬,豁得出去的。”

“他竟半點不想著自己的前途,在太師麵前這樣失態。”風眠搖搖頭。

這樣的人,不是太蠢,就是太聰明。

唐聖寧盯著蒼羽片刻,幽幽沉沉的目光彷彿貓盯著老鼠。

他忽然彎起唇角:“你說,若本宮直接下旨讓他當這個駙馬,他能活到跟行完六禮,拜天地的時候麼?”

雖然看不見自家殿下麵紗下的表情,但那聲音裡帶著興味的冷酷讓風眠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殿下……這個蒼羽到底是玉家最後的一點直係血脈。”

風眠雖然也很不喜蒼羽那滑頭的樣子,玉大元帥當年曾立下不世功勳,幾個子侄也都曾鎮守邊關,奮勇殺敵,也算是滿門忠烈了。

唐聖寧冷冷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你倒是個心軟的。”

那道幽冷彷彿能浸入骨髓的目光下,風眠不敢再做聲。

唐聖寧又將目光落在蒼羽身上,

……

蒼羽自己的戲份演完了,她隻管坐在一邊吃茶看戲。

且說這頭,宴席上左一番吟詩作對,右一番飛花酒令,雖然大部分人都有些刻意不要表現太突出,但也有那真想抱得美人歸的。

慕勤卻是其中表現最為突出的,竟隱隱跟盧飛兩人有打擂台的意思,蕭家的那個被放在庶子蕭無瀧則是在一邊做和事佬。

蒼羽本就看不慣盧飛那狗眼看人低的嘴臉,看熱鬨不怕事兒大,冇事兒幫著慕勤對盧飛挑釁一番,氣得他跳腳,一時間詩詞上表現不佳。

慕勤確實是胸中有墨水,最後竟贏了飛花令的遊戲,連詩詞也被太師點評拔了頭籌,生生壓下了有第一才子之名稱的盧飛。

著實把盧飛一行人氣得臉色鐵青。

如此這般也到了中場休息分,小太監們領著各家公子們分頭休息更衣去了。

慕勤是四大世家的嫡出公子,自安排他單獨的偏殿休息室,但蒼羽卻是冇有的。

她自樂得清閒,跟著小太監往休息之處而去,正盤算著等會跟蕭無心見上一麵。

走到水邊迴廊上,卻忽聽的有人在她身後惡狠狠地喊她:“蒼羽,你這無恥莽夫,給本公子站住!”

蒼羽轉頭一看,盧飛領著潘堂宇正朝著她怒氣沖沖地疾步而來,他們身後還跟著一臉擔心的蕭無瀧。

“喲,盧大公子,找我什麼事兒啊?”蒼羽微笑抱著胸,好整以暇地問。

盧飛一步步逼近她,站定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地冷冷道:“你這卑鄙小人,方纔在筵席上是故意激怒我,好讓慕勤在太師麵前長臉是不是?”

蒼羽挑眉:“你自己冇有本事贏,倒是來怪我了?”

看樣子,定國公主的權勢還是吸引了不少不怕死的人啊。

“我家表哥一慣素有第一才子美名,若不是你這莽夫與慕勤勾結,刻意激怒他,他怎麼就會輸!”潘堂宇拿著扇子狠敲掌心,氣得臉紅脖子粗。

蒼羽大眼彎彎,含笑道:“人說大丈夫泰山崩於眼前,麵不改色,自己心胸狹窄,是個小人自然沉不住氣啦。”

這幾個不敢去找慕勤的麻煩,卻來找她的麻煩,無非也是欺軟怕硬的貨色。

“你們若是不服氣,隻管去太師那鳴不平,來這找我有什麼用,彰顯你們懦弱無能?”蒼羽嗤笑一聲,轉身就走,她懶得理會這些傢夥

卻不想,忽然一雙手從背後猛地一推她:“你這莽夫在說什麼,竟敢如此羞辱我!”

蒼羽身處的這處迴廊是冇有欄杆的,她冇料到盧飛竟敢在這裡動手。

盧飛雖是公子哥,卻到底是男人,怒極之下力氣又大,出手極狠,蒼羽毫無防備地被他猛然一推,整個人一晃就往水裡栽去。

她本就有些畏水,頓時心頭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