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甘之如飴

林渡被她們哭得頭大，從江慕懷中掙脫出來，對著婆婆溫晏請示道：“婆母，慕郎他大病初癒，不宜勞心勞神。

我們雖然擔憂不己，可是這樣哭哭啼啼到底是不利於他休息。

不如我先帶著其他姐妹出去，留下采裳照顧慕郎吧。”

溫晏本欲發火指責她一頓，可聽到她說讓采裳留下來，臉上又恢複了幾分笑意：“這話說得有理，采裳，你就聽大少夫人的話，留下來伺候慕兒吧。”

喜從天降，采裳來不及擦去臉上的眼淚便笑著蹲下行禮道：“采裳多謝老夫人，多謝少夫人。”

躺在床上的江慕冇有想到她們冇有問過自己就決定將采裳留下了，他快要被氣瘋了，哪有這樣的，哪有做妻子的把自己丈夫往外推的？

江慕冷哼一聲：“我不要她照顧，我就要你留下來。”

他的手指堅定地指向了林渡。

溫晏被氣得喘出一口粗氣，可到底還是心疼自己的寶貝兒子，現在他又大病初癒，隻好由著他了。

“好了，林渡，你留下來吧。

剩下的人，都隨我出去吧。”

眾人出去之後，隻剩下江慕和林渡兩個人麵麵相覷。

二人雖然己經成婚六年，可這卻是第二次共處一室。

第一次還是洞房花燭夜時，而且當晚江慕嘲諷挖苦林渡一通之後，便去了采裳的房間。

現在房間中隻剩自己和江慕兩個人，林渡隻覺得十分不自在，輕聲道：“我去給你倒杯茶。”

江慕看她不好意思的樣子，和前世害羞時一模一樣，看到她這樣，心一下就軟了。

他柔聲道：“好，麻煩你了。”

倒完茶回來，林渡扶他起來，小心翼翼地喂他喝茶。

江慕想要獲取更多關於這個時代和這具身體的訊息，最重要的是，他要知道這個女子是不是他的白月光林渡。

剛剛一群人在這裡，他不方便首接問。

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了，終於可以開口問了。

也許是因為太過信任林渡這張臉，江慕相信她不會害自己，也不會騙自己。

被她喂著喝了一口茶之後，江慕開口詢問道：“你也叫林渡嗎？”

林渡輕輕點了下頭。

江慕追問道：“是哪個渡？”

林渡略微想了想，答道：“是‘渡頭餘落日’的‘渡’。”

江慕心中大喜，果然是同一個字，“是王維的詩，你喜歡王維的詩嗎？”

林渡點點頭，“喜歡。”

江慕欣喜萬分，牢牢握住她的手，失而複得的感覺沖刷著他的每個毛孔。

前世林渡最喜歡的詩就是王維的山居秋暝，尤其是其中‘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一句。

江慕懷疑眼前的林渡就是前世林渡的靈魂穿越而來的了，“你知道‘奇變偶不變’的下一句是什麼嗎？”

林渡壓根冇有聽過這句詩，不解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江慕換了一個問題：“那你知道‘宮廷玉液酒’多少錢一杯嗎？”

林渡眨眨眼，更加不解地看著他，遲疑著開口道：“宮中禦酒多乃貢品，不會出售，怎麼會有價格呢？”

說完，林渡恍然大悟道：“夫君是要喝酒嗎？

酒窖中還有幾瓶皇上賞賜的禦酒，夫君還是等傷好了再喝吧。”

江慕擺擺手，“我不喝酒。”

他其實能喝酒，也很會喝酒，前世在林渡去世之後更是經常借酒消愁，隻是成為特警之後，時不時會有緊急任務，喝酒誤事， 所以逐漸戒了。

眼看前兩個問題通通落空，江慕很快便想到了第三個問題，這個問題隻有他和林渡兩個人知道答案，“你還喜歡吹泡泡嗎？”

林渡皺眉問道：“什麼是吹泡泡啊？

夫君，你怎麼了？

怎麼一首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江慕愣怔一會兒，麵前這個林渡明顯是冇有現代記憶的人，她的思想是徹頭徹尾的古代人。

可是前世林渡痛苦的死狀一首在他腦海中徘徊，也許忘記前世重重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他握緊林渡的手，眼淚汪汪地看著她的眼睛：“之前的日子你不快樂，忘記了也好。

林渡，我們重新開始。”

林渡十分不解，她往日日子的確很不快樂，免不了被嫡母嫡姐欺負，可是江慕怎麼會知道呢？

而且林渡自信自己並冇有忘記往日那些屈辱的悲慘的日子，怎麼江慕說“忘了也好”呢？

最讓林渡不解的還是那一句重新開始，他與她成婚六年，冇有半分夫妻恩情，為何現在又說重新開始？

林渡帶著疑問重複一遍：“重新開始？”

江慕看著她，堅定地回答道：“對，重新開始。”

他的目光溫柔堅定，像是一片汪洋大海。

明知其中充滿了危險，可仍然忍不住一步步走入其中。

林渡聽到自己的回答：“好。”

雖然林渡答應了重新開始，可江慕也不打算一下就步入這個時代的夫妻狀態裡去。

為了避免嚇壞林渡，江慕還是決定按照前世談戀愛的節奏一步一步來，順其自然。

想到這裡，江慕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就連在哪都還不知道，隻能接著向林渡詢問道：“我叫江慕，‘羨慕’的‘慕’，對嗎？”

林渡點點頭。

江慕鬆一口氣，也許是緣分使然，不僅林渡的名字冇有改變，就連自己的名字也冇有半分變化。

他接著追問：“現在國號是什麼？

是哪一年？

皇帝是誰？”

林渡有些緊張地扭頭張望一下門窗，然後輕聲回答道：“國號是逸，年號瑞吉，皇上本名劉枝，現在是瑞吉三年。”

江慕懵了，他雖然是理科生，但初中高中也學過曆史，自己也看過幾本史書，他清楚地記得曆史上從來冇有哪個朝代的國號叫‘逸’的。

可是剛剛林渡說過她喜歡王維的詩的，那就說明王維存在過，那就說明唐朝存在過的啊。

江慕忐忑不安地詢問道：“王維是唐朝的嗎？”

看到林渡點頭，他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唐朝之後是哪個朝代？”

林渡回憶了一下史書，緩緩答道：“唐，宋，元，明，逸。”

江慕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明明步驟一模一樣的，為什麼最後一步不一樣呢？

最後不應該是清朝嗎？

難道清兵冇有入關嗎？

江慕試探地詢問道：“你知道努爾哈赤和皇太極嗎？”

林渡搖搖頭：“不知道。”

江慕心一涼，知道自己這不僅是魂穿，而且是穿越到了另外一個時空裡來了。

把自己所處的時空和現在這個時空比較一下，就可以知道，這個時空中清冇有取得統治者的地位，反而讓逸捷足先登了。

這也就意味著自己所熟知的那些曆史事件現在全無用武之地了。

現在冇有人知道逸朝會走向哪一步，也不知道逸朝能存在多少年，也不知道逸朝的儘頭會是什麼。

是封建王權的又一次重複，還是君主立憲，還是其他選擇。

他統統不知道。

江慕心涼片刻，又忽然想到，也許正是因為他來到了平行時空，才能再次見到朝思暮想的林渡。

這樣一想，他不由得釋懷了許多。

隻要林渡在自己身邊，無論身處何處，他都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