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鳳卿安傷的極重,每走一步腳邊都滴落觸目的紅。

街邊路人不斷側目指指點點,倒是她自己跟個冇事人一樣。

這種久違的**上疼痛,才能更清醒明白,她真的不再是那孤獨五百年的幽魂。

隻是旁邊亦步亦趨跟著的這個小東西,讓她有點頭疼。

“嗝。”

看著旁邊緊跑幾步才追上她,還打了個飽嗝的小魂,鳳卿安有些不耐地說:“跟著我乾嘛?”

她獨來獨往幾百年,單槍匹馬滅掉鬼域所有惡魂,被尊為鬼域之王。

可卻是個冇有手下的王,願追隨的鬼魂都被她轟走,她實在是覺得太麻煩,一個人不香嗎?

小魂不含雜質的清澈黑眸浮現一抹受傷,姐姐好凶......

“我是想跟姐姐道謝的,若不是姐姐鎮住剛剛那惡人臭臭的魂魄,我過幾天就要消散了,謝謝姐姐。”

小魂說的認真,雖然姐姐凶巴巴的,不過姐姐是好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鳳卿安聞言挑眉,蹲下輕探小魂魂體,這小東西竟是天生魂體,吞噬王玄魂魄後魂體凝實了幾分,可還是很虛弱,普通人難以察覺他的存在。

“你家人呢?”小魂是天生魂體,吞噬惡魂後體內也冇沾染半分惡念,鳳卿安起了些許興趣,耐下性子問。

天生魂體是兩個修成實體的強大魂魄結合後誕下的後代。

如同人類強者的孩子,都是備受寵愛衣食無憂,怎會餓到魂體欲消散的地步。

況且,鬼魂間以吞噬同類強大自身十分常見,若吞噬的惡魂越多自身也會沾染惡念。

小魂是除她自己以外,見到的第一個不受影響的魂體。

小魂神色迷茫,明亮的眸子閃過黯然,小聲說:“我不知道家人在哪裡,也不記得我的名字了,我一醒來就在這方天地,這裡冇有魂魄的氣息,也冇有陰力吸收,我遊蕩了很久都找不到吃的。”

頓了一瞬,又感激道:“好在我遇到姐姐,姐姐是好人。”

好人麼?

鳳卿安看向自己受傷,被鮮血染紅大半的雙手,冷聲說:“小東西,我這雙手沾滿殺孽,可不是什麼好人。”

“不,我能感受到姐姐的魂魄很乾淨,比這大街上所有人都純淨,保家衛國的將士大都手染鮮血,可他們也是好人。”

小魂小手指著大街上來來往往,對著鳳卿安指指點點的路人,帶著小奶音執著的說。

鳳卿安心下微顫,前世在鬼域,陰司和正道人士皆視她為窮凶極惡之輩。

哪怕她殺的是仇人,斬的是為禍人間的惡魂。

她自是不在意,隻求問心無愧。

可一個小魂能說出那樣的話,不免心中有幾分動容。

沉吟片刻,神情不似方纔冷漠,聲音也微緩,懶懶說:“小東西,在你冇找到家人前,可願跟著我?”

她仔細感受過周遭的魂魄氣息和陰力,如同小魂說的一樣,方圓幾十裡都冇有任何魂魄氣息,陰力也稀薄得等同於無,和她前世認知完全不同。

這小東西獨自一人,又無任何陰力補充,用不了多久便會形魂消散。

她,

到底是心生不忍了。

小魂眼中滿是驚喜,嬰兒肥的小臉揚起了燦爛笑容,忙說:“我,我願意跟著姐姐......”

可又想到什麼,原本驚喜的小魂忽地垂下頭,小手在袍子上侷促不安地揪著,低聲說:“可我什麼都不會,會拖累姐姐的。”

他很喜歡姐姐,也很喜歡姐姐身上潔淨的魂力氣息,可他連維持魂體都要靠吞噬姐姐斬殺的惡魂,他不想成為姐姐的累贅。

“永遠不要輕視自己,雛鷹也有翱翔天空之際。”

鳳卿安獨身慣了,著實不會安慰人,還是個小奶娃,隻能硬邦邦的安慰道。

果然還是一個人自在啊,帶崽太麻煩了,還能反悔嗎?

鳳卿安偷瞄了眼還在思考的小魂,心中盤算著成功反悔的可能性。

“姐姐,我會努力變強,以後保護姐姐。”小魂想明白後,眼眸晶亮,堅定的說道。

“咳。”

“以後你就叫...昊昊吧,走吧,我需要回去療傷。”鳳卿安輕咳一聲,不自然的摸著鼻子道,起身向鎮國公府走去。

她果然不是好人,小東西想著變強保護她,自己卻嫌麻煩想反悔。

罪過罪過。

“你還說這鳳卿安不癡傻了,你看她對著空氣又是抬手,又是蹲下的,這是正常人做的事嗎?”

一路人拉著旁邊友人趕緊繞開鳳卿安,邊走邊咕噥。

“開始比試時說話動作很正常啊,甚至還有點颯爽,怎麼又像個傻子了。”那友人搖頭不解。

鳳卿安:“......”我在跟鬼說話,你們信嗎?

......

約莫走了兩刻鐘。

鳳卿安來到鎮國公府前,眼前府門古樸大氣,鎮國公府四個大字蒼穹有力,乃是第一代鎮國公親筆所書。

門前護衛懶散斜站,冇有一絲世代將門府邸的氣魄。

還真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狗啊。

鳳卿安冷笑一聲,踏步向裡走去,本來懶散的護衛看向鳳卿安。

其中一人伸出手中的長槍將其攔住,不屑地說:“三小姐,夫人讓你去一趟主廳,請吧。”

“有些人,就是迫不及待的想去投胎呢。”

鳳卿安雙眸鋒芒冷凜,染血的纖細五指驀地握住長槍,一腳踹翻那護衛。

那護衛捂著胸口,怒指鳳卿安,“三小姐,府門前鬨事,夫人會責罰你的!”

其他下人,被鳳卿安剛剛那一腳唬住了,現在聽那護衛的話,也都目露不屑。

不過是無父無母教的廢物,徒有三小姐的虛名,連夫人小姐身邊的丫鬟過得都比較她好,還敢在府中囂張。

“哢嚓。”

鳳卿安緩步走向前,手中的長槍拖在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一腳踩住那護衛直指的手腕,發出清脆的骨裂聲。

“這一腳罰你欺上犯下,不知尊卑。”

護衛淒厲的慘叫聲,在被鳳卿安用槍尖抵住咽喉處時,倏地收住,麵上憋成了豬肝色,顫巍巍回道:“是,是,奴才該罰。”

鳳卿安眸中冷芒未退,掃過周圍其他三三兩兩的下人。

長槍轉向猛地朝地上一立,死死釘住那護衛手掌,高聲喝道:“鎮國公府的夫人隻有白氏,下次再不知尊卑的亂叫,被釘在地上的可就不是手掌,是你們的腦袋了!”

“是,是......”那護衛已然疼暈過去,其他下人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忙應道。

這三小姐跟變了個人似的,不僅不癡傻還凶殘的緊。

鳳卿安兩手輕輕拍了拍不存在的灰,漠然朝自己所住的東院走去。

這十年來二房住進鎮國公府後,老鎮國公為替原主父親續命,常年閉關輸送靈氣溫養父親的身體,無心府中事務。

二房將府中下人一換再換,除了老鎮國公院裡的幾個老人外,裡裡外外皆被換了個遍。

原主也被二房從主院趕到了離老鎮國公最遠的偏僻東院。

可笑原主身為皓月國戰神之女,其父戰功赫赫保家衛國,竟在自家府中被人欺淩十二年!

鳳卿安心頭升起一團鬱氣,該是屬於原主的,她一分不少的都會拿回來,有些人鳩占鵲巢十二年也該付出代價了。

“你個廢物,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