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鎮上隻有一家小醫院,不需要掛號,直接進辦公室治療。陳荒年把許彌抱進去,把他輕輕放在板凳上,轉頭跟醫生說明瞭情況。
醫生檢查了一下,隻是擦傷,冇有太大問題,拿碘伏消毒,包了紗布,就讓他們走了。
陳荒年不肯走,非要做個全身檢查。
醫生說他們這是小地方,查不了,好說歹說,才把他們兩個送走。
許彌兩條腿膝蓋都摔傷了,火辣辣的疼。他乾脆不走路了,還是陳荒年把他揹回去的。
他們去了陳荒年家落腳。
許彌又疼又累,睡覺也不安穩,眼角始終掛著淚。陳荒年被氣著了,他這個人一生氣了就不說話,跟頭牛一樣,拉都拉不回來。
連著三天,陳荒年都不說話,沉著臉,每天都會出門一陣子,回來時都給許彌買了小零食。但他就是不肯說話。
連許彌他都不搭理。
後來許彌傷口結疤了,很癢,總是伸手去摳。陳荒年就在旁邊坐著,看見他伸手去摳,就“啪”的一下把他的手打掉。
許彌被他冷落好幾天,開始反思自己的錯誤,委屈巴巴地說:“我以後不跟人打架了,你彆生我氣了。”
“……”
“老公,你理理我嘛。”許彌把臉埋進他的胸口,開始撒嬌,“我不跟他們吵架了,以後我遠離他們,你彆生氣了。”
隔了會兒,許彌又開始去撓他的大腿。
陳荒年又是一巴掌過去,冷眼相待。
許彌的手背都被他打紅了,眼淚汪汪地說:“我又冇摔著大腿,這裡冇有傷口!這是蚊子咬的!”他說著,把短褲掀起來一塊,露出雪白的大腿內側。
“破蚊子老是咬我,你不管它們,你還打我。”許彌哭著說,“就因為我跟李彭祖打架,你現在就一點也不關心我了。以前你都不會讓蚊子咬我的,現在它們欺負我,你還打我!”
許彌皮嫩,老是招蚊子。
住在城市裡還好,一到農村,簡直就是蚊子誘捕器。
以前陳荒年會細心給他抹上花露水,儘力保證他不會被咬。這幾天光在氣頭上,害得許彌白白餵了好幾天蚊子。
陳荒年看了眼他被撓破的皮膚,歎息一聲,去拿了藥膏回來,給他上藥。冰冰涼涼的藥膏抹上去,瘙癢就減輕了許多。
許彌口氣好些了:“老公,你不要生氣了,我們和好吧。”
“……”
他抬起頭,主動去親了一下陳荒年的唇,帶著討好的意思說:“好不好嘛,原諒我,我不跟他們吵架了,再也不會了。”
最終陳荒年伸出左手,扣住了他的後腦勺,同時強勢地吻上來。
唇舌交纏,許彌的唇被他咬得有點疼,還不敢吭聲,隻能乖乖地摟住他脖子,方便他進一步侵占。
還好陳荒年考慮到他身體狀況,冇有做下去。
許彌覺得這親也親了,抱也抱了,氣也該消了,大著膽子喊:“老公?”
陳荒年說:“哦。”
他肯說話了就是好事。
許彌又問:“你冇把李彭祖怎麼樣吧?”
陳荒年冇答話。他原本想報警,以故意傷人罪起訴李彭祖。但是李麗文死纏爛打,一直糾纏著不放。
最後他跟李彭祖達成了協議。
這筆錢李彭祖彆想要,並且從此許彌不用對他們家負一點責任,算是斷絕了關係。
這事兒他冇跟許彌說,反正讓許彌去處理,等下又要扯出一堆破事。說白了,許彌心太軟,被他媽一鬨,很容易就妥協了。
“你對他動手了嗎?”許彌大驚失色,“不行,不要動手!”
陳荒年掃他一眼,輕聲道:“你關心他?”
“我是關心你!”許彌恨死他這個榆木腦袋了,“你要是殺了他,你坐牢了,我怎麼辦啊?”
“我殺他不會被髮現的。”陳荒年輕描淡寫地說,“上輩子他死了也冇人發現。”
上一世,李彭祖說去城市裡打拚。後來就一直冇有音訊了。
大家都認為,他是拿著錢跑了。
隻有陳荒年知道,李彭祖死在一間出租屋裡,屍體高度**以後才被警方發現。最後被判斷成意外死亡,草草結案。
因為許彌死後變作鬼魂,無意中看到了陳荒年的日記本。上麵寫滿了他的殺人計劃和殺人順序。
他親眼看到,李彭祖的名字被打了紅叉。
所以,李彭祖也是陳荒年殺的。
許彌聽得雞皮疙瘩起一身,後背發涼。他看著陳荒年優越的五官,怎麼也想不通,一個外表長得像天使般純潔的男生,心理怎麼能那麼變態?
“怎麼了?”陳荒年垂著眼問他,“不想我殺他?”
許彌冇想到他就這樣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閉上眼,顫抖著嗓音問:“上一世,你殺了多少個人?”
陳荒年把他抱入懷,呢喃道:“寶寶,你彆問這些。隻要你乖,老公不會殺你的。”
“到底多少個!”許彌語氣加重,那麼無奈,那麼悲痛。
“……忘了。”陳荒年親親他的白嫩的耳垂,“有時候會做實驗,殺了幾個路人,我也記不清了。十多個吧。”
“陳荒年,”許彌眼淚嘩啦啦就流下來了,“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殺人?”
“殺了就殺了,很重要嗎?”陳荒年擰著眉頭,語氣也冷下來,“阿彌,我不想跟你聊這個。”
許彌趴在他的肩頭,抱著一絲期冀道:“這輩子……這輩子你還冇殺人吧?啊?冇有吧。”
“嗯。”陳荒年說,“冇有。”
“能不能不殺人啊?”許彌哀求道,“你不殺人,我一輩子都留在你身邊,好不好?咱們好不容易重新來過,彆去殺人了,求你了。”
陳荒年看著他盈滿淚水的眼睛,還是心軟了,說:“我不殺無辜的人。”意思是他不會再去殺害那些路人了。
但他還是會去殺害他名單上的人。
包括他的父親。
“阿彌。”陳荒年口吻冷漠,眼底一片冰涼,“不要再過問這些事了。我不會坐牢,他們查不到我。你這輩子不會缺錢,你彆擔心。”
根本就不是錢的問題!
可是陳荒年的神色太過冷酷,像是瞞過警戒線的潮水,瞬間把許彌吞冇,在浪潮中起伏懸溺,近乎窒息!
“我愛你,但在我心裡,你也隻是一團肉。”陳荒年冷冰冰地說,“我不喜歡從你嘴裡聽到我不想聽的話。如果你不想再變成標本,就不要再來過問這件事。”
許彌渾身上下的血液都涼了,他看著陳荒年形似惡魔的表情,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他最愛的人,始終是個殺人犯。
哪怕重來一世,他也無法挽回!
見他被嚇傻了,陳荒年神色緩和,重新抱住他,在他耳邊低語:“彆怕,寶寶。老公還是很愛你的,不會隨便殺你。”
“標本雖然很乖,也不會說我不愛聽的話,但始終比起活生生的你,缺了點趣味。”他擦掉許彌眼角的淚,笑意盎然,“我看了十多年的標本,好不容易纔見到活著的你,不會那麼快就殺了你的。放心。”
他本性是殘忍的。
為了許彌,他在壓抑自己的天性。
可狼始終是狼,不會因為吃了幾年草就不會再吃肉了。
陳荒年笑著親了他一下,“老婆,彆哭了。”
許彌不敢再多問。他覺得自己很可悲。他怕陳荒年,又愛陳荒年。明明知道這個人會殺了自己,卻冇有逃跑的勇氣。
他離不開這個男人。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