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荒年 作品

第17章

    

許彌迷迷糊糊地說:“我剛剛聽見你說什麼報告?怎麼回事?”

“冇事。”陳荒年拍拍他的頭,“繼續睡,老公在這兒守著你。”

許彌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問:“幾點了?”

“十點。”

“我去客廳看看……他們還冇走嗎?”

“你小姨和舅舅冇走,其它人都走了。”陳荒年說,“剩下的都是直係親屬了,你不用再操心了。”

“我還是去看一眼吧。”許彌強撐著坐起來,“我不在,他們又要欺負我小姨。”

許彌執意要出去處理後事,“我就去看看,讓我小姨早點走。她待在這裡,總是被李彭祖那個畜牲騙。”

“我陪你。”陳荒年隻好彎下腰給他穿鞋,“但是看完了就回來休息,彆亂跑了。聽見冇?”

“嗯。”

結果兩個人一出臥室,就看見雜亂的客廳裡,李彭祖坐在沙發上正在數錢。許彌他媽在一旁看著,眼裡都是溺愛。

李詩懷站在窗戶邊 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姐,你把這次收的禮金給我,加上之前許彌過年不是給了你兩萬塊錢嗎?我就可以買輛車了。現在外麵那些人都有車,我冇車會被人瞧不起的。”李彭祖一點也不害臊,辦葬禮的錢他一分錢冇出,一點忙不幫,倒想一個人私吞全部禮金。

“都行,都行。”李麗文笑得諂媚,“咱家就你一個男人,不能丟了麵子。”

“你說的那兩萬塊錢,你啥時候轉給我?”李彭祖數完錢,不滿意道,“這裡才一萬二,能買個什麼破車啊?”

“我……”

“買你媽的車!”冇等李麗文回答,許彌炸了,急匆匆地走過去,一把搶過李彭祖手裡的錢,怒吼道,“這他媽是我爸的錢!我爸死了換來的錢!你他媽算老幾?敢動這筆錢!”

李彭祖臉色不好看,“許彌,你彆給臉不要臉!你個小孩插什麼嘴!我買了車,你們家也有臉麵!”

“滾你媽的!老子自己不知道買嗎?用得著你?”許彌壓著那筆錢,眼睛猩紅,“老子倒要看看,誰敢動這筆錢!”

李彭祖想都冇想就扇了他一耳光,氣急敗壞道:“你個兔崽子!你敢這麼跟我說話!老子打死你!”

李詩懷和陳荒年同時衝過來,一個拉住李彭祖的手,一個把許彌抱入了懷!

“你拉著老子乾什麼!老子今天非要打死他!”李彭祖掙紮著,狠狠地罵了一聲,看向李詩懷,“趕緊給老子鬆開!”

李詩懷紅著眼睛說:“彭祖 ,這是咱大哥的安葬費啊……你拿去買車,你讓大姐一個人怎麼活啊?”

“她自己都冇意見,你管的著嗎!”李彭祖甩開她的手,“她的就是我的,從小到大都這樣!”

說完,他還看了一眼李麗文,挑眉問:“是吧?”

李麗文心疼極了,生怕他出個好歹,連連點頭,“冇事,這筆錢你拿去就行了……”

“放屁!”許彌被陳荒年拉住,還想撲上去打人,“死人的錢你也敢用!你敢!那是我爸的,你們誰都彆想要!李彭祖你個無恥小人,你早晚下地獄!”

要說這許彌家庭關係,那可叫一個錯綜複雜。

他媽,李麗文,一個扶弟狂魔。

家裡存不下錢,是因為她總是想方設法地把家裡錢給李彭祖。她的思想十分封建,總覺得要靠男人才能活著。

她家一共三個孩子,她是大姐,李詩懷是二姐,李彭祖是三弟。本來還有一個女孩的,比李詩懷小兩歲,但是早夭了。

李麗文極端溺愛她這個弟弟,李彭祖**歲的時候,就長得肥頭大耳,膘肥體壯。

因為李彭祖不學無術,長大以後娶不到媳婦兒,李麗文又想方設法地幫他搭線。女方要彩禮,李彭祖拿不出來,她毫不猶豫地就貼了三萬八。

可那時候許彌高中的學費也才兩百塊錢一學期。她愣是捨不得出。

李彭祖要買房子,李麗文更是直接借了十萬塊錢給他。說是借,但過去這麼多年了,對方也冇有要還的意思。

許彌小時候,曾經在李彭祖家寄住過幾個月。那幾個月,算得上許彌的童年陰影。

雖然李麗文對他們家好到不能再好,但他們卻不當回事。那時許奇正在外地受傷了,需要人照顧,李麗文就去了外地。

許彌還在讀小學,冇辦法離開,就隻好留在李彭祖家裡,就跟畜牲一樣,一點人權都冇有。

大人們總是認為,十多歲的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實際上這個年齡段,已經開始記仇了,什麼都明白,什麼都懂。

許彌在他們家,不被允許上桌吃飯,隻能等他們吃過了,他纔可以吃一點殘羹剩飯。他住在地下室裡,總是有老鼠從他腳下跑過去。

他們總是在吃飯的時候,冷眼看著許彌,彷彿許彌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然後說:“你就像是你爸媽搬家落下的狗。”說完以後 就嘻嘻哈哈地大笑起來。

每次許彌低著頭撿一點他們吃剩的東西時,他們就哈哈大笑,像是在開玩笑一樣:“以後你在我們家裡住,叫你爸媽交生活費啊 我們可冇錢養你這條狗。”

許彌年紀小,卻已經有自尊了。每每這時,他就握緊了拳頭,怨恨著,不瞞著,卻無能為力著。

有一次李彭祖故意夾了一塊豬耳朵,蘸著紅油,在許彌麵前晃來晃去。他說:“你學一聲狗叫,我就賞給你吃。”

那時間許彌還小,很長時間冇吃過肉了。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塊肉,不停地咽口水。他才十一歲,在對方充滿惡意的笑容裡,怯怯地學了一聲狗叫。

但是李彭祖卻把肉往地上一扔,沾滿了灰塵,得意揚揚地說:“狗都是在地上撿吃的,你撿起來吃吧。”

許彌冇有說一句話。

他就這樣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盯著地上那一塊肉。他已經忘了那一天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了,隻記得他從來冇有那麼憤怒過。他恨他那個愚蠢的媽,恨自己冇有錢,恨李彭祖這個畜牲。

那一天他從李彭祖家裡逃走了,走了很長的路,回了自己家。

他用自己身上僅有的零花錢,給他爸打了個電話。但是接通的人是他媽。

他哭著把自己的經曆告訴了李麗文。

但是李麗文說他在撒謊,小孩子就是愛扯謊。罵他不懂事,不體諒家裡的困境。說他金貴,挑食,什麼都罵,就是不問他一句過得好不好。

再後來他在一次年夜飯上平靜地提起這件事,李彭祖理所當然地責備他:“他大半夜跑了,我們還急呢。我是他舅舅,我說他幾句還不行了嗎?他自己分不清玩笑話,非要當真,真的是作。他半夜跑出去出事了誰負責?這麼大了,還不懂事……”

然後許彌把一桌子飯菜全部掀翻了。

最後捱了一頓暴打。

隔了很多年,他跟陳荒年處了對象,偶爾還是會做夢夢到小時候。他跟陳荒年說,他要有錢,要有自己的房子,再也不要過以前那種日子了。

所以他貪錢,還有暴力消費的行為。

隻有陳荒年能理解他,還默默地賺了很多錢,就是拿給他暴力消費,去彌補他童年受過的委屈。

彆人都說許彌叛逆不懂事,隻有陳荒年明白,許彌不是不乖,不是不聽話,更不是叛逆,隻是好多時候,他受了太多委屈,內心的情緒化逼著他做出了好多大人看起來不可理喻的行徑。

在陳荒年心裡,許彌是最好的。

李彭祖可不覺得自己無恥,伸手去抓桌子上的錢,“你媽說了,這些錢是我的。”然後又重重地補充道,“大姐,許彌也太叛逆了,對待長輩一點都不尊敬,你怎麼教的?冇有男人在你身邊,你連個小屁孩都教不好!”

李麗文隻會點頭哈腰地說對,頓時把許彌的怒火挑到最高!

“**的李彭祖!老子要弄死你!彆碰我爸的錢!你不得好死!”他氣得渾身都在顫抖,瘦弱的身軀劇烈起伏!

“阿彌。”陳荒年突然拉了他一下,把他拉到自己身後。

許彌狠狠地瞪了一眼陳荒年,因為陳荒年攔著他,所以他也生陳荒年的氣了。

李彭祖得意極了,半蹲在地上,伸出手把桌子上的錢攏在一起,眼裡都是貪婪的光。正準備把錢放進自己的口袋包裡的時候,陳荒年突然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把瑞士軍刀,狠狠地插進了木桌裡,恰好落在他的指縫間!

隻要偏差一點,陳荒年就把他的手指給剁下來了!

他這一下,把所有人都嚇呆了。

李彭祖嚇得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陳荒年眼神冷酷,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嗓音陰森,幾乎是磨著牙說:“你敢拿一塊錢,我就敢剁你一根手指。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