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瑞輝生氣地撥打座機，他對對方說，“把王明琛給我叫來。”

謔，這是敲山震虎還是殺雞儆猴。她腦子裡思考該用哪個成語。然後她起身把檔案夾撿起，輕輕放到了王瑞輝的黑色辦公桌上。

他這才抬眼看來萊拉一眼，萊拉一瞬間，隻想拿起茶幾上的茶色水晶菸灰缸將他拍死。她看到他的眼神還是和十年前一樣，看似無波無瀾，卻總會不自覺地閃過凶狠。這麼多年了，我都長大了，你還是老樣子啊，王叔叔！你甚至連頭髮都冇白，是啊，總裁自然是保養得當，而我的父母，我的姨媽卻連屍骨都找不到呢！

她往後退了退，又坐到黑色的真皮沙發上，她一瞬間眼睛裡有些氤氳但她很快止住，她隻看著眼前的菸灰缸，幻想它被她抓起，砸破王瑞輝的頭，以致他血流滿麵。

王明琛推門而進，“爸，你找我？”隨後他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萊拉。他伸手對她打了一聲招呼，“你也在啊！”

王瑞輝見不得自己兒子這副鬼迷心竅的樣子，他喝到：“過來！”他是故意要使王明琛難看，好使萊拉認清現實的，他抓起剛剛纔被萊拉撿起的黑色檔案夾，又把它摔倒王明琛身上，“啪”的一聲，裡麵的檔案散落滿地。萊拉看著這一幕心想：得，還是我遞得刀子。

王明琛有些生氣，他氣自己的爹怎麼這麼不給自己麵子。但是迫於王瑞輝的淫威他也隻是辯駁道，“怎麼了嘛！”萊拉看的想笑：真是個草包！

“你看看你負責的項目收益是多少？你總經理怎麼當的！”王瑞輝劈頭蓋臉罵道，“這麼大個人了，不然就是去玩，爬什麼珠峰，差點把命搭在上麵，我昨天聽說你又在餐廳攔女員工和你吃飯，你能不能收收心！整天的心思不往正處放！”

萊拉算是聽明白了，昨天她在集團餐廳被王明琛攔果然逃不過他大爹的眼線，並且合著她就是“不正之處”，罪魁禍首唄！笑死，你教育兒子自己回家教育去，你查我，還讓我聽著乾什麼意思，就是要連我也教訓了唄，訓誡我以後少沾惹你這草包兒子！

王明琛本來就因為萊拉告訴他她已經有男朋友的事正在氣頭上呢，這下又被自己爹這樣當著萊拉的麵訓斥，他臉上有些掛不住，因此他也把怒火發到黑色檔案夾身上，他踢開檔案夾，發出塑料撞擊牆壁的刺耳聲音，然後他轉身離開。

隨後他將自己滿身怒火發泄到門上，發出巨大的摔門聲音。

王瑞輝坐在椅子上，緩了十秒鐘，他走了過來，萊拉也連忙起身。他複又恢複了波瀾不驚，甚至是在臉上堆滿了偽善的笑容，他往下襬擺手，示意萊拉坐下，他坐在萊拉對麵的主人沙發上，說：“林萊拉，歡迎你加入我們佰瑞集團。”

萊拉也笑起，“能夠回國效力佰瑞我也感到很榮幸。”

王瑞輝點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他複又問道：“以林小姐的履曆來看會有很多國際或者跨國生物製藥企業親睞的，為什麼選擇我們佰瑞，畢竟我們隻是一家中國企業。”

萊拉笑起，“王總，您可能不知道，我之所以本科及研究生都學習化學及生物相關專業是因為我本人誌向就是想要回國發展我國醫藥製造行業。我從小受家庭影響，一直生活在華人區，我們家庭教育很傳統的。”誌向是真，家庭影響是假，但是他也無法分辨，因為她透露出來的訊息與他能查到的資訊是匹配的啊，她就是生活在華人區啊！

王瑞輝冇想到她的回答這麼宏偉，以致於他無法找到破綻，而他是知名企業家，難道要公然懷疑一位華裔年輕科學家熱忱的報國之心？

“我為我們佰瑞有林小姐這樣思想覺悟的年輕人而感到驕傲。”企業家的場麵話自然是張口就來。“隻是，林小姐，你現在就職我公司，又恰巧在珠峰救了犬子，不是太湊巧了嘛？”他終於露出了真麵目，他覺得眼前的女孩應該是故意接近王明琛的，她一定有所圖。

“王總，我也覺得太湊巧了，不過在這之前我已經成功登頂全美所有8000米以上的高山了，也冇想到竟然最後冇能成功登頂珠峰。”意思是，我就是熱愛極限運動，並且取得了優異成績，你可以去查查，要不是為了救你兒子我能止步珠峰嗎？“不過，可以認識王明琛，並且因此可以回國工作我也並不抗拒。”她說的很直白了：我救了你兒子一命，我又碰巧想要回國發展，互相幫助罷了。

她接著說，“王總，我呢並不熱愛什麼名牌豪宅豪車，我業餘就喜歡爬山露營，貴司的薪水也足夠滿足我興趣愛好，而且我無異於與王明琛發展什麼除上下級以外的關係。貴司當時選擇我，也是看中我的學曆和學術成就。”她索性把話挑明瞭說，她已經將局勢判斷清楚：在佰瑞還是王瑞輝說了算，況且她的目的是接近佰瑞的技術核心。王瑞輝不就tຊ是擔心她是有計劃有目的勾引自己的兒子嗎？如果他有這種忌憚，她就不能拿到她想要的東西。所以她索性說個明白，將他疑慮打消：我不圖你加錢，也不圖你兒子，你放心吧。

說完空氣有些凝滯，她使用了她慣用的一套，“王總，我是不是說話太直接了，不好意思，我在美國長大，我們說話都比較直接。”在美國社會解釋自己是華裔，在中國解釋自己美國長大，就可以很快消抵一些微妙的不快。

“冇有冇有。林小姐能這樣想我也很高興。”他堆上偽善的笑容，終於伸出他的右手：“祝你工作順利！”

“謝謝王總的祝福，不過，我希望您可以勸一下王明琛不要總是給我發微信，因為我工作之餘就泡在健身房裡，不太有空。”

他嘴角抽動了一下：“好。”

她盯著茶幾上的茶色水晶菸灰缸，對王瑞輝說，“王總，那我先去忙工作嘍。”說完她起身走出了這間辦公室，輕輕帶上了房門。

胡冰冰正在自己的格子間裡張望，看到她出來就起身站了起來，把她帶到電梯口，刷了電梯卡，她還是冇忍住，問道：“我看到小王總也怒氣沖沖的。”

“是呀，好像是大王總認為小王總負責的項目利潤太低了吧。”萊拉輕描淡寫地說道，並不想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胡冰冰也不便再繼續打聽了。

回到研發中心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整個上午除了等待便是看了一場猴戲，還蠻不錯的。研發主管蘇繼明給萊拉介紹了實驗室，設備儀器，目前主要技術和項目，然後做了例行培訓有關實驗室安全知識等，然後安排萊拉先去瞭解所在的項目組目前研發中的用於治療風濕病的藥品“弗林馬鬆”和正在進行臨床檢測的退燒止痛藥品“安非咖片”。

每一種藥品需要上市之前都會先進行研發，然後申請，審批後進行臨床試驗，再根據實驗數據由監管部門進行審批，獲批準後會進行公示公告，然後再進行大於2000例的臨床監測和社會考察，最後纔可以正式上市進行售賣。所以，按照正常流程每一款藥品上市前都會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並且時間週期3-5年不等，而安非咖片項目已經四年了，並且已經運行到臨床監測和社會考察步驟了，也就是說上市盈利時間可能就在三個月內可以實現。而它的賣點是“起效快，致癮性極低，且對高血壓，糖尿病這類慢性病影響小”這是申請書上寫的內容，也是對董事會批露的產品說明。

如果聽名字可以大致推斷安非咖片的成分應該是：氨基比林、咖啡因、甘油磷酸鈣；她又翻到項目資料第一頁仔細比對了安非咖片的成分，果然冇錯。她搖了搖頭，因為她在Abbvie的時候，她所在的項目組停止了一款藥物的上市，因為裡麵含有氨基比林。氨基比林曾經被認為是止痛退燒的良藥，但是隨著臨床數據及後續實驗監測發現：在美多地都發現了服用此藥的病人發生了不同程度的口腔炎、咽喉痛等症狀，後經化驗發現病人粒細胞減少，證明瞭氨基比林能引起嚴重的粒細胞減少症。所以進行了上市前的終止，而且由於美國止痛類藥品的濫用，阿片類成癮嚴重，氨基比林已被阿片類替代，商業價值銳減，所以就以“藥品安全性不可靠”的緣由終止了上市。至於選擇這個理由是因為可以獲得美國藥品局的一筆補助，彌補一下虧空的研發費用。但是這些數據並冇有對外披露，因為Abbvie並不想同行太好過，他們走過的彎路，對方可以再走一遍，因此作為商業秘密被掩埋了起來，除了參與的研發人員及企業的個彆高管，冇有人知道。

佰瑞也不知道，他們吭哧吭哧也搞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