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佟二把人帶回家，找了套乾淨衣裳，又到井裡打了桶水，拎到角房，“去洗洗。”

小乞丐聽話的進去洗了，一炷香的功夫，她出來了，洗是洗了，臟兮兮的臉顯出了清秀的模樣，但那身破爛衣裳還是穿在身上。

“怎麼冇換衣裳？”

“不是我的衣裳。”

“我給你的，”佟二有些頭疼，這人莫不是腦子有問題，“快去把衣裳換了。”

小乞丐進去換了衣裳出來，這回順眼多了，全身上下隻有那蓬亂髮還有些礙眼，處理這個佟二有經驗，拿了把剪刀，乾脆利落的哢擦幾下，毛毛燥燥打了結的全剪掉，剩下一把細軟的髮梳上去，扭成個髮髻。

把人收拾好，佟二圍著她打了個轉，滿意的點頭，“嗯，不錯。”

轉到小乞丐麵前站定，“我給你介紹個活，以後你自個掙錢養活自個，彆再去街上當小乞丐了，知道嗎？”

小乞丐問，“為什麼對我好？”

佟二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笑道，“因為我是個善人，看不得你被人欺負，這條街的小叫花子都是抱團的，你初來乍到，搶不到吃食的，不如正經找份活乾，你說呢？”

小乞丐說，“好，我去。”

她說話的時候，目光又是虛的了，好在佟二倒也習慣了，並不介意。突然想起來，問，“你叫什麼名字？”

“冇名兒。”

佟二一聽就知道她應該很早就出來流浪了，想想也是可憐見的，低頭看到一篷燈草，有了主意，“我給起個名字，就叫燈草吧，名字賤纔好養活。”

小乞丐冇說話，點了點頭。

佟二把燈草帶到一處大宅院的後門，輕輕叩了叩，門開了，看門的小廝認得佟二，笑道，“二爺來了。”

佟二對他還挺客氣，“小六，喬嬸兒在不？”

“在呢，你等著。”叫小六的小廝一溜煙去叫人了，很快，一個吊著眉梢，身材微胖的婦人過來了。

佟二看到她，立刻點頭哈腰，“喬嬸兒，人我帶來了。”

喬嬸臉上冇什麼表情，上下打量燈草一眼，“還行，這回又是你的什麼人呐？”

“我表叔的兒子，剛從鄉下來，一般人我也不敢往這兒帶，確實是人老實忠厚，模樣兒也清秀，纔敢帶他來，就是鄉下孩子冇規矩，您得多教教他。”

“叫什麼名兒？”

“燈草。”佟二躬著腰，“鄉下孩子賤，名字都是隨意取的。”

“姓什麼？”

佟二賠著笑，“自然是姓佟。”

喬嬸喚了聲：“燈草。”

小乞丐，“誒。”

喬嬸覺得不對，“他看人怎麼這樣啊，是不是眼睛有毛病？”

“冇有冇有，”佟二趕緊賠笑，“鄉下孩子，冇見過世麵，到了城裡心裡害怕，尤其又是咱們這樣的高門府弟，他不敢正眼瞧人，本來嘛，做奴才的也不能正眼瞧主子不是，這孩子話少，但手腳麻利，人也勤快，乾活冇得說。”

喬嬸兒唔了一聲，“行了，人留下，你跟我去賬房。”又叫小廝，“小六，帶燈草去前院頂大柱的缺。”

小六帶著燈草往前院去，小聲問她，“你真是佟二表叔的兒子？”

“不是。”

“街上撿的？”

“嗯。”

“他說介紹你來乾活？”

“嗯。”

小六悄悄往後頭看了一眼，“看你人不錯，跟你透個底吧，佟二可不是什麼好人，他把你賣了。”

“我知道。”

小六睜大了眼睛，“你知道？”

“以前也被彆人賣過。”

“……”

小六笑著說，“你倒想得開，不過也對，都是為填飽肚子，在府裡當差總比在街上當叫花子強。”

剛到前院，就聽到馬蹄聲，小六趕緊拉著燈草往旁邊一躲，“快讓開，公子爺回來了。”

燈草扭頭望去，一個著白袍戴玉冠的公子騎著馬衝進來，前院乾活的小廝丫頭們跟潮水一樣無聲的退到一邊，等人過去，再歸回原位，動作熟稔，神情也從容，看起來像是習慣了。

小六向他介紹，“剛過去的是咱們公子爺，下次看到他，躲著點，公子爺人不壞，就是有點小孩兒脾氣，要是你不小心惹惱了他，夠喝一大壺的。”

燈草眼睛一亮，“還能給喝的？”

小六哭笑不得，“你這人怎麼聽不懂話，喝一大壺就是挨罰，不定是板子還是鞭子呢。”

燈草懵懵懂懂點了個頭，她是個粗使小廝，橫豎和公子爺不搭嘎，估計十天半個月也碰不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