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紅梢
翌日。
夜晚。
長安街上人頭攢動，行人摩肩接踵，熱鬨喧囂。
大街兩邊的店鋪、茶樓和酒館裡都是叫賣聲此起彼伏，小販們將手中的商品高高舉過了頭頂，希望能引來更多顧客的關注。
“老闆，今兒個怎麼生意這樣好啊？”
外來的人們不明所以，隻覺得熱鬨非凡。
“今日是紅梢姑孃的尋香禮啊，你不知道嗎？”
有熟悉內情的人在旁解釋說，“紅梢姑娘乃是咱們長安城出了名的紅倌，她彈奏的琵琶曲可是聞名於天下呢……”話還未完全落地，忽然一陣急促的鑼鼓響起，原本熙攘喧嘩的街市瞬間變得寂靜無比，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條街口處，就連剛纔那位侃侃而談的小販也噤若寒蟬，屏息凝神地等著紅梢的出現。
隻見一隊穿著綵衣的女子從街角出現，為首的一個身形嬌小、容顏俏麗、眉眼如畫；後麵跟著的則是清一色的妙齡女子。
她們的臉蛋都被薄薄的粉黛點綴著，雙頰緋紅，美豔異常；纖腰束帶，胸前高聳。
她們邁著輕盈優雅的步伐，蓮步款款，隨著節奏緩慢地晃動著，每一步踏下都是一種極儘的魅惑。
而今日的主角紅梢姑娘坐在最後的轎輦之中，由西名壯漢抬著。
她身披金絲織成的輕紗長裙，逶迤拖至腳踝，白皙柔嫩的肌膚在燈火照耀下彷彿閃爍著淡淡的熒光。
她烏黑濃密的秀髮用玉簪綰起，斜插入一枚碧玉玲瓏簪，襯托著她精緻絕倫的五官。
眾人看得呆愣住了，竟忘記了歡呼喝彩。
洛川的眼神清澈如水，彷彿能穿透每一個人的心思。
微風吹氣她臉上的麵紗，她微微一笑，唇邊泛起一絲嫵媚的弧度，讓所有人為之傾倒。
隨著轎輦緩緩前行，洛初緩緩撥動手中的琴絃，奏響動人心絃的旋律。
音樂如泉水潺潺流淌，如風吹拂柳絮，帶著一股無法言喻的柔情和悠遠。
街上的熙攘聲漸漸恢複，但人們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紅梢姑娘身上，彷彿整個世界都被她所吸引。
她的美麗不僅是外在的容顏，更是一種內在的氣質，那種溫潤如玉的氣質，讓人感覺彷彿置身於仙境。
隨著車隊的行進，她的音樂聲愈發婉轉動聽，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跟隨。
街上窗欞上的繡梁畫棟，屋簷下的飄帶流蘇，都似乎為她而搖曳生姿，彷彿在為她獻上最妙的禮讚。
洛初終於抵達了尋香禮的目的地，怡香院。
她緩緩走下轎輦，踏著鋪滿鮮花的台階，優雅地進入了院中。
她的到來，猶如一朵綻放的牡丹花，將整個院子都裝點得更加絢爛奪目。
怡香院內傳來陣陣琴聲，街上的人們仍沉浸在她的風采中。
這一夜，長安城將因紅梢姑孃的尋香禮而留下無數美好的傳說，而她，亦會被人津津樂道。
洛初徑首走向屋內早己為她搭建好的舞台，對於現在待在怡香院內的達官貴人來說，這美妙而夢幻的夜晚纔剛剛開始。
在一片驚歎的掌聲中，她站定在了舞台的正中央。
而在她的身邊則是清倌無慾，她在這己經等她許久，古琴的聲音伴著琵琶的錚鳴，宛轉動聽，又帶著幾分幽怨與淒涼，像是在訴說著什麼，令人忍俊不禁。
在洛初的撫弄之下，樂聲陡然提升了一截，激昂澎湃，充滿活力，又似乎蘊含著深深的憂傷。
眾人不自覺屏住了呼吸，聆聽著樂曲，陷入了沉醉。
他們似乎能夠體驗到其中包含的千萬種愁緒與思念，又似乎可以理解到那種刻骨銘心的愛戀……突然，琵琶聲驟止，戛然而止。
“各位，時候差不多了！”
雲媽媽的聲音從門口響起，眾人回神，循聲望去——一身華服的雲媽媽出現在門口。
她年逾西十，卻保養得宜，皮膚細膩如脂、光澤飽滿，雖不再像年輕少婦那般妖嬈，卻依舊雍容華貴。
她向洛初兩人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們收拾妥當，便讓人領著無慾走下了舞台。
“諸位賓朋，今日是小女紅妝在我們怡香院舉辦尋香禮，感謝諸位賞光蒞臨，給我們怡香院這個麵子。”
雲媽媽說罷，朝台下作揖行禮。
賓客們紛紛迴應，掌聲雷動，氣氛顯得頗為熱烈。
“諸位，現在請容許我介紹一下尋香禮的規矩。”
雲媽媽環視周圍，朗聲說道：“起拍價依舊是五百兩起拍，每次加價不少於五十兩。
但各位也可憑各位的文采和才藝進行競拍，隻要拿出的東西能入大家的眼，夠這個價，自然也可抵這加價的銀兩。”
這樣的設計一方麵是為了提高尋香禮的格調，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吸引更多的風流才子前來參與。
眾賓客聞言皆露出期待的神色，躍躍欲試。
“現在，請開始吧。”
雲媽媽說道。
一名侍者立即捧著一張桌案上場，放在了舞台上方。
桌案上擺滿了宣紙和墨筆，筆架上則掛滿了毛筆。
“那就由我先為紅梢姑娘題字一副吧。”
說著，男子走上前去，取過宣紙攤平放置在桌案上，右手執筆蘸墨，開始奮筆疾書，寫下自己想寫的詩詞。
他的字跡遒勁有力，龍飛鳳舞。
眾人看著他落筆如飛，不免暗自稱奇。
“此人叫陳大才子，據說文采斐然，在江南文壇很是吃得開。”
人群中有人低語。
不過須臾功夫，男子便擱下筆，交還給侍者。
侍者將宣紙摺疊好，呈到了雲媽媽的麵前。
雲媽媽打開宣紙仔細觀察，眼裡露出欣賞之色。
她合攏宣紙，對眾人說道：“此乃陳公子的《詠春》。”
“好字啊，陳公子果然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子！”
眾人議論紛紛，讚不絕口。
陳公子謙虛地拱手作揖：“承蒙誇獎。”
接著，又陸續有人登台，展示著自己的才學或是詩詞。
這些人的才學大多不凡，甚至還出現了幾篇連雲媽媽都認可的佳句，讓廳堂上掀起一陣轟動，眾人的表現堪比評委選拔賽。
洛初端坐在一旁，嘴角噙著淺笑，靜靜觀察著眼前的這幕盛景。
而對於這場盛宴來說，財大氣粗的富人自然也不少，一擲千金，毫不吝惜。
這也使得這場尋香禮的競爭變得更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