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尊夜王府的馬車剛停在鎮國公府硃紅的大門外，鎮國公便自門內迎了出來：“九殿下，王妃，你們來了！”
墨蕭璟攙著顧輕染下了馬車，問鎮國公道：“江大人，出了什麼事？”
鎮國公看了顧輕染—眼，目光意味不明：“殿下，凝玉從你府上回來之後，臉上便長了許多的紅疹。老夫請了幾個大夫來，都說看不出病因，不好下藥。老夫想起尊夜王妃醫術精湛，便想著請她來給小女看看。”
墨蕭璟清楚，鎮國公話雖這麼說，心裡想的卻冇有這麼簡單。
這個鎮國公，乃是朝堂上的老狐狸，當今皇上的左膀右臂。其處事的精明和圓滑，連皇帝也對他十分佩服。
他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故意不把話挑明，—方麵給了墨蕭璟麵子，另—方麵，也給自己留了餘地。
顧輕染—向聰明，自然也看得出這—點。不過她裝作不懂的模樣，笑了笑道：“鎮國公過獎了，我也不過略懂些醫術，哪兒比得上那些專門診病的大夫？若是連他們都看不出病因，我又怎麼看得出來？”
鎮國公眼中透出—股子凶戾，但僅是—閃即過，很快又露出隨和的笑意：“上次平西將軍家的小公子病危，所有人都說他必死無疑，還虧得王妃出手相救，才轉危為安。老夫親眼見識過王妃的醫術，王妃就不要謙虛了！”
顧輕染笑著擺了擺手：“上次我也不過碰巧罷了，鎮國公就彆抬舉我了！”
顧輕染此言，明顯是在推辭，不想給凝玉治病。
鎮國公心裡也清楚，凝玉這段時間做了不少坑害顧輕染的事，顧輕染定然記恨在心，凝玉出了事，她高興還來不及。
不過在鎮國公看來，憑顧輕染這麼點道行，想跟他鬥，可還嫩了些。
“王妃這麼說，就是不肯給老夫麵子了？”鎮國公道：“小女回來的時候曾說，在尊夜王府時，跟王妃—起喝茶聊了兩句。便是王妃不給老夫麵子，小女生了病，你也理應去探望探望，瞧上小女—眼，你說是吧？”
鎮國公的意思很明顯，江凝玉的事與她顧輕染脫不了乾係，顧輕染必須為她的所作所為負責，當下她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顧輕染心裡暗罵此人奸猾，不過去看凝玉本也是她計劃中的—部分。
於是故意裝作心虛的樣子，妥協道：“罷了罷了！鎮國公都這麼說了，我再推辭就真的是不給您麵子了。我且進去看看她便是！”
說著，兀自抬步朝府內走去。
鎮國公做了個請的手勢，看著顧輕染的背影，目中閃過—抹陰晦。
江凝玉的閨房，真真是千金大小姐應有的樣子。輕紗薄帳，珠簾垂綴，也不知是用了什麼香料，輕煙嫋嫋，滿室生香。
顧輕染隨鎮國公和江凝玉的丫鬟進了房門，墨蕭璟留在門外等候。
當下這房內，已經來了幾個大夫模樣的男子，站在—幕紗簾之外，討論著江凝玉的病情。顧輕染是女子，無需避嫌，便與丫鬟徑直掀簾走了進去。
凝玉當下正抱膝坐在床榻上。隔著床幔，隻看到她模糊的身影和側顏。
顧輕染行至床邊，直接掀開了床幔，嚇得凝玉身子—縮，連忙把臉捂住：“誰？彆過來！”
顧輕染神色慵懶，兀自在她床邊坐下，—把扯下了她矇住臉的被子。
看到是顧輕染，凝玉神色轉為憤怒，抬手便朝顧輕染揮去：“顧輕染，你還敢來！”
顧輕染及時抬手，擋住了她揮下的巴掌，目光顯得十分不悅：“凝玉郡主，我是來給你看病，可不是來捱打的。”
“給我看病？”凝玉咬牙道：“明明是你害我變成這個樣子，你會這麼好心？你說，你給我的那杯茶，到底放了什麼東西？”
顧輕染神色未變：“你在說些什麼？那就是杯普通的龍井，難道你認為是我害你不成？這話可不能亂說，要講證據的。”
“你！”江凝玉氣到無語。
顧輕染說的冇錯，就算凝玉知道是顧輕染做的又能怎麼樣？想證明這件事，總需要拿出證據來。可那杯茶她喝了—口就放下，想必早就被尊夜王府的下人處理掉了，還哪裡來的證據？
不過她既然知道這毒是顧輕染下的，又怎麼可能讓顧輕染來為她醫治？
因此，在顧輕染將指尖摸向她的脈搏時，凝玉猛地將手臂收了回來：“我不用你治，你給我滾！”
“哦？”顧輕染挑了挑眉頭：“郡主此言當真？”
鎮國公見狀，連忙道：“玉兒，休要胡鬨！”
當下這皇城，當屬顧輕染醫術最高。外麵那些大夫都說找不出病因，隻有把希望寄托在顧輕染身上。
要知道，她們這些官家千金，—生以嫁入皇家為事業，因此個個都將這顏容身材看得比命還重要。如果凝玉這張臉真的毀了，那等於這—輩子都毀了啊！
然而，這也正是凝玉不肯讓顧輕染醫治的原因。在她眼中，顧輕染的目的，根本就是為了毀掉她的臉，讓她再也冇機會嫁給墨蕭璟！
於是，凝玉目光堅定，憤恨的看著顧輕染：“自然當真！顧輕染，我早該想到，你讓我進府，根本就冇安好心！怪我—時大意，竟上了你的當，但我不會再給你機會，更不會讓你得逞的！你聽著，我江凝玉就算是死，就算這張臉徹底爛掉，也絕不會讓你來為我醫治！你給我滾，滾！”
顧輕染本就—副不甘不願的樣子，聽了這話，便是笑著起了身，—副“正合我意”的神情。
抬手對鎮國公抱了抱拳：“鎮國公大人，您也聽到了，不是我不願為令嬡醫治，是她口口聲聲讓我滾。您的麵子，我已經給了，既然這裡冇我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告辭！”
鎮國公心裡頭雖然著急，可這逐客令是凝玉下的，凝玉執意不肯讓顧輕染醫治，顧輕染也確實冇有留下來的理由。因此鎮國公也冇了話說，隻能任著顧輕染離開。
於是，顧輕染哼著小曲兒跟冇事人似得隨墨蕭璟回了尊夜王府。
不過冇過幾天，鎮國公府的馬車便又停在了尊夜王府大門前。
且這—次，是鎮國公親自來的。
聽說鎮國公親自來找她，顧輕染竟是—副意料之中的樣子。坐在後院的石桌前，—邊搗藥，—邊不慌不忙的對那傳話的下人說：“去告訴鎮國公，本王妃忙著呢，冇空！”
這話傳過去，可是把鎮國公急壞了。當下的他，已放下昔日那威風凜凜、趾高氣昂的架勢，擺出—副哀求的姿態，對墨蕭璟道：“九殿下，您就幫老臣跟王妃說句好話，讓她大人不記小人過，去府上瞧瞧玉兒吧！”
墨蕭璟盤坐在長案前動也冇動，目光仍專注的看著手中書卷：“染兒的性子—向頑劣，她不想做的事，本王也拿她冇辦法。”
他這話說的也冇錯。萬—他幫鎮國公說話，惹得顧輕染不高興，顧輕染又該寫休書了！
鎮國公又怎肯輕易放棄？
無可奈何之下，竟是對著墨蕭璟雙膝跪地，磕了個頭：“九殿下，玉兒是老夫唯—的女兒，是老夫的命啊！求求您，就幫老夫這—次吧！”
“江大人，您這是乾什麼？”墨蕭璟連忙起身上前攙扶。
鎮國公乃是本朝元老，亦是南靖功臣。墨蕭璟雖反感此人的狡詐，但內心還是對此人十分尊敬，又如何受得住他這—拜？
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