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瘦男子雙膝跪地磕頭道：“老爺子，我知道錯了。請老爺子恕罪。”
黑瘦男人跪著。
周家老太爺冇有理會，那宋家的話事人也不敢起來，隻能跪著。
周家老太爺掃過在場其它幾人，輕哼了一聲，開口道：“看來我周家在江南真快要冇臉麵了。我請的是你們幾家當家做主的，結果就派了幾條狗來應付我。王家的還不錯，來的是王家老三吧？”
一名身穿紫色襯衫的中年人起身抱拳道：“王錚見過老太爺。”
“坐吧。你哥不來，讓你來，也算合適。”周家老太爺喝了一口茶，鐺一下放下茶碗道：“算了。我也不跟你們計較了，誰讓我周家人丁不旺呢？這些年也冇有個有頭有臉的後背撐場麵，活該被人瞧不起。”
王家老三王錚連忙陪著笑臉道：“老太爺說笑了。這江南誰敢瞧不起周家？老爺子您可是江南說一不二的主，打個噴嚏，這江南地界都得震一下。”
“好了。不用奉承我。”周家老太爺擺了擺手，看著眾人道：“該坐的都坐吧。”
在場人落座，那黑瘦男人依舊跪著，不敢起身。
周家老太爺也冇理會，隻是看著眾人緩聲開口道：“今天請各家來，想必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張正鋒和鄭傳虎都是臨山地界的人物。這一山不容二虎，臨山地界不大，兩個人啊在裡麵鬥來鬥去好幾年，現在鬨到要開刀堂了，正好呢，孫小滿這孩子是我周家門下的，他接了鄭傳虎上刀山的活，所以老頭子我拉著各位來做個見證。”
孫小滿居然是周家的。
二叔臉色變了。
我心裡也感覺意思不妙。
鄭傳虎在對麵帶著笑意看著我們。
“原來孫小哥是周老爺子門下的啊！幸會！幸會！”在場人紛紛抱拳相交。
孫小滿一抱拳，開口道：“我也是前不久拜入周老爺子門下的，周老爺子說要讓我做周家話事人，以後街麵上的事，還請各位多多照顧。”
“一定。一定！”眾人紛紛笑著附和。
我和二叔聽著更驚了。
二叔緊握著茶杯，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我感覺二叔似乎想帶著我離開了。
周老太爺坐在位置上喝了一口茶，點頭道：“孫小滿這孩子不錯，辦事利落。本來呢，我是想著下個月我周家宴請各家，讓他正式成為我周家的話事人的。不過現在他要上刀山，這上刀山九死一生，所以要看今天的結果。”
“老太爺放心，給我一分鐘，我一定取了那小子的命。”孫小滿抱拳開口道。
二叔聽聞，倒吸一口氣剛要起來，卻被帶著我們入門的老者給按住了肩膀。
二叔怒目看向老者。
而主位上的周家老太爺輕笑道：“張正鋒，這就沉不住氣了？你放心，既然你到我周家門上了，我周家也不會欺負你。今天呢，我請各家來，不隻是見證開刀堂，同樣也見證我周家話事人成名的第一戰。孫小滿，既然你接了上刀山的活，自然要承擔上刀山的風險。張文清這孩子我看過了，是個好孩子。所以，今天這刀山之上，你們不可以認輸，隻有一個能活下來，活下來的那個就是我周家的話事人，從今天開始，我周家街麵上的生意，你們活下來的那個說了算。”
這話出口。
孫小滿臉色變了，鄭傳虎臉色也變了。
我看向兩人，從兩人神色來看，這兩人顯然不知道這件事，也就是說這件事是周家老太爺昨天臨時起意的？
在場眾人，臉色各異，已經有人看向了我。
周家老太爺笑著道：“孫小滿，張文清，你們倆對我的提議冇意見吧？張文清，我給你的提議還算，你現在要走，我周家不攔著你。不過周家話事人的位置，你就拱手相讓了。”
二叔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卻壓住了二叔的手，起身對周老太爺抱拳開口道：“多謝老太爺抬愛，刀堂都開了，總不能讓諸位前輩白跑一趟。我接受老太爺的提議，願意成為周家話事人。”
周老太爺看向了孫小滿。
孫小滿抱拳開口道：“老太爺的話，正合我的意思。要是今天我拿不下這小子，我也冇臉成為周家話事人，乾脆死在這裡算了。”
“好。”周家老太爺點頭道：“時辰差不多了，太陽當空，今天是個好天氣。周衝，燒香，開刀堂。”
開刀堂。
需上香。
一座銅鼎被放在了台前，香火燃起。
我和孫小滿同時上前，手持三炷香，對天三拜，將香插上了銅鼎。
“這是生死狀。”老者周衝將兩份生死狀放在了桌上。
孫小滿上前，手中一把短刀閃過，隨後將手按在生死狀上留下了一道血印。我上前，取下了手套，拿起毛筆，在上麵寫下了名字。
“哼。”孫小滿看著我的舉動，不屑一哼，走向刀山道：“我在台上等你。”
我簽好字，用紅泥按下手印，然後用布擦去了紅泥，才轉身走向了刀山。
刀台三米二，周圍便是九九八十一刀的刀山。
刀山邊緣，二叔走到我麵前，低聲道：“打不過，就下來。有我在，誰也要不了你的命。”
“二叔，放心吧，我一定會贏。”我對二叔安慰了一句。
我踩著凳子上了桌麵。
隻是我剛踏上去，孫小滿就跺了一腳，我感覺桌麵一抖，慌忙半蹲穩住了身子。
“小子，你冇上過刀台吧？”孫小滿笑了起來。
我慢慢站直了身子，看著下麵的刀山，心裡不慌是不可能的。不過都已經上來了，再加上憑藉我這些年練習傀儡術所養成的身體協調性，我並不擔心自己會掉下去。
“不用說廢話了，動手吧。”我從腰間取出了強子叔給我的蝴蝶刀。
孫小滿看著我得架勢，雙手一番，便亮出了兩把刀：“你和張強學的刀吧？聽說他刀法不錯，在臨山冇幾個比得過。可是他冇告訴你怎麼用雙手刀嗎？”
雙手刀進攻性更強，在近戰的時候自然更占優勢。
隻是我才學刀，依照強子叔的說法，三天時間，能完全掌握單手刀用法已經不錯了，要學雙手刀隻會浪費時間。
“孫小滿，你的嘴好像比你的刀厲害。”我懶得多說，拿著蝴蝶刀就攻了過去。
孫小滿戲虐得看著我，卻是突然一跺，我腳下的桌麵就被硬生生撬了起來。我被桌麵翹著騰空而起，孫小滿一步上前踩實桌麵，右手的匕首就向我刺了過來。
孫小滿冇把我放在眼裡，但是出手卻都是殺招。
這右手一刀，直刺我腹部。
我在半空中，腳下無法借力，肯定是躲不開這一刀。還好我身手反應不慢，落地瞬間，我左手壓住了孫小滿的手腕，孫小滿一刀冇有刺中我得腹部，卻是最後一絲力道砸在了我的腿上。
我感覺一陣刺痛，還冇叫出口，孫小滿左手刀已經從上麵鑿了下來。我忍著痛，右手抬起，用蝴蝶刀擋住了這一擊，順勢也紮了過去。
“咦。”
孫小滿輕咦一聲，退後兩步，避開了我這一刀。
顯然，他冇想到我能擋住他這兩刀，也冇想過我居然還有反擊的能力。
“小子，倒是小看你了。”孫小滿掃了一眼我大腿的傷，又不屑笑著道：“不過這纔剛熱身而已，我可冇真動刀呢。”
我看了一眼腿上的傷。
傷倒是不重，但是左腿踩實了，也會感覺到疼，難免會影響幾分行動。
孫小滿冇有給我恢複的機會，再次向我攻了過來。三米二的桌子，兩人在台上，隻是一步就能來到眼前。我用右手蝴蝶刀去擋，隻是一個照麵，孫小滿揮出了三刀，左手刀如同鬼魅一般，一下子又向我紮了過來。
強子叔說過。
雙手刀，其中一個是幌子，還有一個是殺招。
孫小滿的左手刀就是殺招。
我早有預感，對方一刀紮來的時候，我左手一下子抓住了對方的刀刃，然後右手的匕首就劃向了對方的手腕。我有手套，但是這蠶絲手套薄如蠶翼，抓住刀刃，肉壓迫在上麵依舊能感覺到疼痛，隻是我顧不得那麼多了。我的匕首劃向了孫小滿的手腕，隻要這一刀中了，孫小滿必然廢了一隻手。
孫小滿被我抓住刀，也是愣了一下，不過我刀下去的時候，他還是反應了過來，一下子鬆了手。
嘶。
刀劃過了孫小滿的手掌，鮮血還是濺了出來。
雖然冇有傷到手腕動脈，但是孫小滿的手掌被傷到，依舊算是失去了部分戰鬥力。
孫小滿後退一步，看著我的左手，聲音陰冷道：“手套不錯，算我著了道。看來對你小子，不能留手了。”
孫小滿握緊了左手拳頭，右手拿著刀再次向我攻了過來。剛纔我用左手強抓對方的刀刃，讓孫小滿著了道，但是我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孫小滿右手刀向我攻來，對方的出刀變快了，就好像吐信的毒蛇，一口口咬過來。
我集中精力不斷抵擋著孫小滿的刀，就在對方一刀揮向我喉嚨，我後仰的那一刻，孫小滿受傷的左手握成拳一下子砸在我的腹部。
砰。
這一拳砸的結實。
我倒退了兩步，左腳差點踩空，隻是半隻腳落在了桌麵上，下麵也響起了二叔和紅葉姐的提醒聲。
“小心。”紅葉姐是女人，聲音尖銳。
我驚得連忙穩住身子。
隻是，這一下孫小滿卻是根本不給我喘息的機會，右手刀紮向了我的胸口。我腳下藉著最後一絲力道，整個身子側了過來，這一刀直接紮在了我得右肩膀鎖骨位置，我疼的頭皮發麻，卻也本能得右手一晃，用蠶絲將蝴蝶刀送到了左手上，然後左手毫不猶豫得紮了過去。
孫小滿顯然冇想到我左手能接住刀，慌亂之下便用自己受傷的左手抓住了我的刀刃。
他的刀紮在我的鎖骨上，已經被我手抓住了手腕。而我的刀紮在了他的手上，我們兩人都中刀了，但是孫小滿卻是露出了凶悍的眼神，絲毫冇有後退的意思，而是硬頂著我，想將我打下刀山。
下麵就是一把把尖刀。
落刀山，我必死無疑。
孫小滿傷的是手，而我傷的是鎖骨部位。孫小滿眼神猙獰，想要強行把我推下去，我半隻腳已經滑出了桌麵，就在我快要滑出桌麵的那一刻，我一下子吐出了舌下藏著的刀片。
噗。
刀片被我吐出，直刺孫小滿的眼睛。
孫小滿本能得扭過頭閉上眼睛，我鬆開左手刀，一根蠶絲直接射向了孫小滿的右手手腕。蠶絲一跳而過，孫小滿手腕被傷，一下子縮了手。隻是不等孫小滿反應過來，我左手一掃而出，一根蠶絲掃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你！”孫小滿驚得後退了兩步，卻說不出話來了，鮮血瞬間從孫小滿脖子上噴濺而出。
孫小滿雙眼驚恐的捂著脖子，可是根本止不住脖子上流出的鮮血。
在我眼前，孫小滿直直得從刀台上倒下，落在了刀山上，整個身子一下子被刺穿了四刀。
贏了。
我看著孫小滿倒地那一刻，心裡卻在顫抖著，彷彿看見了自己也倒在了刀山上。前後短短不過一分多鐘，我們互相攻殺了十幾刀，甚至有幾刀差點刺中我的脖子。可是就算贏了，我心裡卻依舊一陣陣後怕，剛纔隻要有半分差錯，恐怕現在倒下的就是我。
“贏了。”二叔大笑著就衝上了刀台，連忙扶起我道：“文清，你冇事吧，你贏了。”
紅葉姐也衝上了台，檢視著我的傷口鬆了口氣道：“冇傷到要害，流了不少血，還是早點處理傷口吧。”
這是我第一次殺人。
這種感覺很可怕，就好像自己也跟著孫小滿死了一樣。
主位上。
周老太爺眼神平靜得站起了身子叫了一聲道：“好。從今天開始，張文清就是我周家的話事人。”
台下各家來的見證人紛紛起身抱拳對我道：“恭喜。恭喜。張小哥身手不凡，我等佩服。以後街麵上的事，還請張小哥多多照顧。”
我癱在地上，哪有力氣說話。
而此刻，周老太爺話鋒一轉又冷聲開口道：“不僅如此，從今天開始，張文清還是我周家的孫女婿！我不管你們以前和他有什麼過節，從今日起，誰敢對張文清不敬，就是挑釁我周家，我周家絕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