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薑厭忍了又忍。
再一細想，覺得這話其實也冇錯。
無依無靠的人不需要鎧甲，也冇有軟肋，是適合成大事。
原主放不下薑家那些所謂的‘親人’，可他無所謂，薑家對他來說什麼都不是，他如今眼裡最看重的，是眼前這個行走的金大腿。
雖然這人麵冷嘴還臭，但看在他那滿身的氣運上，薑厭決定不跟他計較。
不就是繼承人嗎？能有多難！
他當！
薑厭就此在謝宅住了下來。
謝明夜讓那高助理送了些謝氏往年的企劃案和檔案合同過來，讓薑厭在二樓的書房看，以此先熟悉謝氏的經營範圍和模式。
薑厭翻了幾頁，感覺像在看天書。
他把合同一扔，趴在桌上就睡了起來。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入夜，再睜眼的時候，外麵天已經黑了。
摸摸肚子，薑厭準備去樓下廚房找點吃的，可一推門，後背立刻就起了層寒意——窗外風影悠悠，整個謝宅一片死寂，屋內用著複古昏暗的水晶燈，牆壁上燃著燭台，風一吹，整個屋子都影影綽綽，滲人得很。
∑(❍ฺд❍ฺlll)，好可怕……
薑厭壯著膽摸進廚房，發現裡麵的食物少得可憐，找半天才找到大概是早上剩下的一塊吐司。
他叼著吐司轉身，差點嗷一聲跳起來——
一箇中年婦人拎著盞燭台，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廚房門口，正幽幽地盯著薑厭。
“您就是薑小少爺？”
還好，是、是個人。
薑厭當妖這麼多年，頭一次被嚇成這樣。
他無聲地吸了口氣，強忍著想把對方一腳踹飛的衝動，狠狠咬了口吐司。
“你……哪位？”
“謝宅的管家，您可以叫我鳳姨，以後您在謝宅的衣食住行都由我安排，天黑了，請您趕緊回房休息吧。”
說罷，轉身就往樓上走。
薑厭頗有些無語地跟著她回到房間，抱著幾分心悸，趕緊去洗了個澡壓壓驚。
可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下午他在外麵抓到過一個傭人，想問問謝宅裡的情況，可那人滿臉緊張，半句話也不敢說。於是他又回到書房，查了查關於謝明夜的資料。
可無論是網上還是現實，關於這人的資訊都少得可憐。
一些八卦論壇裡倒是有不少蛛絲馬跡，說謝明夜這人命格極硬，是個天煞孤星，在剋死了收養自己的謝氏夫婦後，又利用各種駭人聽聞的殘暴手段接手了謝家。
甚至還有更驚悚的，說謝氏夫婦就是被他親手摺磨而死，而他之所以不能離開謝宅，就是因為被冤魂詛咒了。
薑厭覺得渾身都冷颼颼的。
再一細想，愈發覺得不對勁了。
進門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這偌大空蕩蕩的謝宅裡，好像所有的牆壁都是光禿禿的，除了壁紙外，一副裝飾的畫像和照片都冇有。
……太詭異了吧。
薑厭深吸口氣，隨手套了件衣服，決定出去看看。
走廊上的牆壁也是光禿禿的，不同的是，向陽麵的牆紙之間有明顯的分層，那是從前掛過東西留下的痕跡。
順著痕跡一路望過去，二樓右側的走廊一片漆黑。
涇渭分明，像兩個世界。
薑厭輕手輕腳，在經過樓梯的時候，冷不防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誰？！”
他下意識轉身，卻猛地一腳踩空，眼看就要摔下樓梯。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溫熱有力的大掌從背後伸出，準確攬住他的腰身，將他穩穩撈了上來。
“在找什麼？”
男人低沉淡漠的聲音，伴隨著輕微的鼻息，落在薑厭的耳旁。
是謝明夜。
他倏地鬆了口氣，扭過頭去，下意識想要抱怨：“你們家怎麼——”
薑厭比謝明夜要低半個頭，此時他被謝明夜背擁著靠在牆壁上，隻略微轉頭，白皙的額頭就抵上了男人挺拔的鼻峰，眼神往下，是他攬著自己的肌理分明的臂彎。
太近了。
男人的氣息清晰可聞。
薑厭僵在那，腦袋有一瞬的空白。
懷中人的緊張，謝明夜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手還停在薑厭纖細的腰身上，目光卻已經由上及下，肆意將對方籠罩。
小瘋子應該剛洗了澡，細碎的髮絲還帶有幾分濕意，透出乾淨的少年氣。
眼睫微微垂著，輕顫。
如蝶翼一般掃過謝明夜的心口。
喉結輕輕滾了滾，他鬆開手，將人放開，聲音多了幾分喑啞。
“謝家怎麼了？”
薑厭如獲大赦，轉頭見謝明夜麵色從容，一時又更加尷尬。
草……（一種植物）
兩個大男人，他緊張什麼啊？！
定了定神，薑厭輕咳一聲，偏過頭去：“冇什麼，我看那邊的燈好像壞了，打算去看看而已。”
謝明夜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黑眸微微一眯。
“不是壞了。”
他走上台階，轉頭看薑厭，半邊輪廓隱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唯有聲音涼薄如夜：“是禁止出入。”
禁止出入？
下意識看了眼漆黑的走廊，薑厭心底突了下。
他跟著謝明夜回到書房門口，正想著要不要開口問問，對方卻先出了聲。
“檔案都看完了？”
“……還冇。”
謝明夜腳步頓了頓，倏地停下，轉身看他。
男人眉眼深邃，麵容卻是冷淡而疏離的，他凝視著薑厭，忽然微微俯下身，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輕輕抬起。
“你以為謝氏的繼承人，那麼好當？”
薑厭一直覺得他難以捉摸，但在這一刻，卻真真實實感受到了來自上位者的威嚴和壓迫。
那股熟悉的凜冽香氣出現了。
是氣運的味道！
被威脅的不悅被欣喜沖淡，他眯起眸，桃花眼裡有瀲灩雪亮的光一閃而過。
然後——
謝明夜就看見眼前的小瘋子眼神一亮，皺著鼻子往前湊過來，深深地、貪婪地吸了一大口。
“……？”
薑厭吸了口氣運，整個人神清氣爽，他扒拉開謝明夜的手，眼眸彎彎地朝他一笑，心情十分愉悅。
“知道了，謝少。”
“……”
謝明夜很想立刻去抓個心理醫生來檢查檢查這小瘋子的腦子。
.
淩晨。
夜深人靜，萬物俱寂。
謝宅二樓黑暗房間中，忽然亮起了光。
空蕩蕩的屋子裡，鳳姨手執燭燈，站在謝明夜的身後，神情複雜地看著牆上大大小小的畫框。
許久，謝明夜緩緩垂眸。
年邁的管家長歎口氣，哽嚥著擦了擦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