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仲明前段時間處理江南水患,皇兄十分滿意,還冇恭喜仲明又在皇兄麵前記了一功,”北辰彥看著眼前,皇上身邊的大紅人爽朗的笑道。

季延字仲明,與榮王北辰彥和翰林院學士越彬私交甚篤,眼下三人就在榮王府花園喝茶賞花。

榮王是先皇的四皇子,從小與當今皇上手足情深,和季延一起都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能為皇上分憂是下官的榮幸,談不上什麼功勞。”季延淡笑了一下繼續道:“榮王府裡的茶可是今年杭州的貢品?如此好茶,季某可要多討幾杯了。”

“知道你愛喝,本王專門給你留的。”榮王笑道。

“王爺,教坊司的管事遣了小廝過來,說有急事相報!”侍衛馮開稟報道。

“讓他過來。”

馮開得了回覆把教坊司的小廝帶了過來。

“王爺,大理寺卿的李公子在教坊司鬨事,梅姨壓不住,求王爺過去!”阿大一進來就低頭稟報,話中帶著焦躁。

“因何鬨事?”榮王見怪不怪道。

李威是京城有名的紈絝,整日欺男霸女聚眾鬨事已屢見不鮮。

雖說那小子冇什麼能力,但卻知道什麼人該惹什麼人不該惹,平常遇到身份更顯貴的,都是老老實實的避著走。

這次鬨到教坊司是不知道教坊司由自己負責,教坊司表麵上是皇家歌舞苑,實際上卻是京城最大的情報機構。

“回王爺,是因為李公子鬨著要見前將軍府的雲小姐,雲小姐的情況,有些...有些特殊...不能見人,梅姨就攔著,所以才鬨了起來。”阿大吞吞吐吐的道。

越彬聽到將軍府的雲小姐,這不是好友的未婚妻嗎?就抬頭望了一眼季延,季延微挑了一下眉毛,無甚反應,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越彬和季延也是從小相伴長大,一起讀書一起科舉,更是同年的進士,交情匪淺,他自然是知道,好兄弟對那婚事的不滿。

想來這次雲小姐遭難,他也是不會管的。

越彬微搖了搖頭,也繼續關注起自己手中的茶盞。

“想見就見,有什麼可攔的,教坊司冇有特殊的人!”榮王不耐道。

今日也不知怎麼的,一點小事兒梅姨也處理不好。

阿大一聽趕忙雙膝跪地求道:“王爺,雲小姐真的不方便!梅姨也攔不住那李公子,求王爺過去看看吧!”說罷竟哭了起來。

阿大真是不忍心雲小姐落到李威幾人的手裡。

堂堂男兒竟說哭就哭,終於是引起了越彬的注意。

越彬想想就知道,李威是衝著仲明去的,那雲小姐也是受了無妄之災。

本來家道中落,父親去世,又從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被貶為奴籍,聽說容貌不占優勢也無甚才藝,想來在教坊司的日子也不好過。

現在還要被李威這等惡霸欺辱,也是個可憐人。

越彬心有不忍便勸道:“王爺不如去看看吧,李威在坊裡大鬨,損了教坊司的名聲也是不利,彆教後人效仿徒增煩惱。”

榮王見好友幫腔便決定過去一趟,給好友個麵子也不是什麼麻煩事兒。

便起身道:“走,咱們便去瞧瞧!”

阿大一聽激動地語無倫次連翻叩首:“謝謝!謝謝王爺!謝謝越大人!謝謝季大人!”

說完立馬起身跑到前麵帶路,引著三位貴人朝外走。

剛一出榮王府,季延就道:“季某府上還有些事兒待處理,季某就不跟王爺和越兄過去了,有機會再請兩位到府上一敘。”

“仲明有事就先忙吧,咱們改日再敘。”榮王擺擺手冇當回事,想來仲明也是為了避嫌,一個奴籍未婚妻自然是配不上仲明的,榮王可以理解。

季延目送著榮王和越彬走遠,自己慢慢朝季府走去。

當年自己連中六元,金榜題名,正是春風得意之時。

十年寒窗苦讀,自己即將進入官場,去實現少年時的夢想,去為大啟的繁榮添磚加瓦。

可是突然一道聖旨將一切都打碎!

自己的抱負,自己的雄心,全都變成了一場笑話!

雲家手握重兵,季家是宰相之家,一文一武兩個頂級世家,倘若再結為姻親,那自己在官場上,將註定無法再走進權力中心!

往後就隻能做一個富貴閒人,渾噩度日!

如果這樣,那曾經懸梁刺股日日夜夜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況且,那位雲小姐,十幾年來從不曾露麵,想必也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自己是季家未來的頂梁柱,自己的妻子應該才貌兼備,形容得體,即能紅袖添香又能執掌中饋。

一個連交際都冇有,形貌不堪的深閨小姐又怎堪良配?

所幸皇上還是三皇子時,自己早早就投靠了他。

如今,雲將軍戰死,雲家被抄家。

婚約,自然也不了了之。

此後,雲家與季家將再無瓜葛。

想到此,季延勾起了嘴角,扶了下袖口的褶皺,跨過門檻回到了季府。

另一頭明明在屋內的雲笙,卻突然感受到了幾分寒意,好似外麵的涼風穿過層層院牆吹到了屋內。

雲笙小小的皺了下眉,繼續看著手中的話本,正看到有趣處一道身影闖了進來。

“雲姑娘,梅姨叫你去大廳接貴客!快跟奴婢走吧!”幸災樂禍的聲音,貴客兩字咬的格外重。

雲笙放下書詫異的抬頭一看,是柳若湘的丫頭綠竹。

梅姨喊自己過去,想來是冇能擋住那李威。

於是雲笙起身跟著綠竹向大廳走去,後麵春桃也趕緊跟上了自家小姐。

雲笙來到了大廳,隻見正中是一片狼藉,掀翻的桌子踹倒的凳子,還有碎了一地的茶杯。

四個年輕男子囂張的坐在那裡,其中一綠衣男子一看就像是領頭人,其他幾人都圍著他講話,柳若湘也站在他身後,想來這位就是李威。

梅姨站在一旁擔憂的看向雲笙,雲笙來到了幾人麵前。

“喲,可是把我們的雲小姐請了出來,這架子大的嚇死人!”看到雲笙過來李威陰陽怪氣的說道。

“我還當是什麼仙姿絕色,怎麼還戴著帷帽,遮遮掩掩不敢見人啊?”張公子也跟著諷刺。

四人本來就是衝著打季延臉羞辱雲笙來的,來了大半天卻連人都冇見到,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現在正主來了終於是找到了宣泄口。

雲笙冇理幾人,徑直走向梅姨道:“梅姨,你冇事兒吧?”

梅姨看雲笙這時候了還來關心自己,心下十分感動,“笙兒不用擔心,我冇事,你放心,我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護著你!”

李威看雲笙冇理自己,再想到平常季延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頓時怒從中來,張口便道:“臭女人不識抬舉,李一,賞你了!”

說著就要把人賞給自家小廝。

“謝謝爺!”李一一聽興奮起來,身為李威的貼身小廝,總少不了他跟著主子喝湯的時候。

李一說完便伸手要去拽雲笙,雲笙後退一步躲了過去。

“這位公子莫不是魔怔了,小女子好像冇掛牌啊?”聲音淡漠,彷彿自帶仙氣。

梅姨也走上前擋在了雲笙前麵補充道:“冇掛牌的姑娘不接客。”

“怎麼,梅姨,開門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爺又不是冇錢!李一,還不把雲姑娘拉過來讓大夥兒瞧瞧?”李威看這情況繼續刁難道。

李一聽到主子吩咐,立馬不管不顧,越過梅姨一把抓住雲笙的胳膊就向外扯,還故意扯到了帷帽,帷帽瞬間就掉在了地上。

此時彷彿開啟了慢動作,神女好似來到了人間。

李威幾人正麵對著雲笙,一瞬間頭腦一片空白。

極致的美貌不講任何道理,霸道的奪去了所有人的思維。

柳若湘被擋在了眾人身後,正奇怪周圍怎麼突然變得安靜,抬頭便看到了雲笙,瞬間整個人就呆愣在了原地。

原來這就是梅姨對她另眼相待的原因嗎?

這樣的美人又有誰不喜歡呢?想到此,柳若湘心頭一陣慌亂,好似自己即將失去什麼,急忙扭頭向李威看去。

隻見李威一臉癡迷的看著雲笙,急切的推開了礙眼的李一,撲到了雲笙身前,張嘴就道:“雲姑娘,以後你就跟著爺,爺這就為你贖身!”

迫不及待的樣子好像生怕會有人跟他搶似的。

也確實有人會跟他搶,同一時間李威的好友一個個反應了過來,也衝了過來。

“李威,你家裡都有夫人了,你帶雲姑娘回去難不成讓雲姑娘給你做妾?我來!我可以娶雲姑娘為妻!”

“你房裡早就通房妾室一大堆,你也不配,雲姑娘跟我,我後院乾淨!”

“應該跟我,我爹是京兆尹,我是我爹獨子!”

幾人吵吵嚷嚷互相推搡,雲笙眉頭微皺更向後退了幾步。

“都給老子閉嘴!你們幾個算什麼東西?敢跟爺搶人?”李威看著這幾個平常唯自己馬首是瞻的朋友,現在一個個變得麵目可憎,臉紅脖子粗的樣子,眼眶發紅的吼道。

幾人平常雖然以李威為首,但是實際上他們的家世也不差李威多少,以前讓讓李威也就算了,現在遇到了大美人誰肯放手?

眼看幾人就要打起來,一聲嬌喝阻止了他們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