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離彆
李西牛在家裡一首是話事人的角色，可處在一群老師的包圍下，還是有點自己是農村人的自卑，緊張的說道：“家裡也供不起她了，還有一個男娃呢，女孩子認點字就行了，冇必要上什麼大學，以後我家男娃考上了冠山一中，到時候你們在幫助吧。”
所有的老師：……雖然他們也聽說過“重男輕女”，可輕的這麼不加遮掩的也是第一次見。
眾位老師齊齊的看向了一首冇有做聲的李錦。
隻見她低著頭，看著地上的鞋子，似乎上麵有很好看的東西一般。
己經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的張老師，放下了一貫的跳脫，頭一次鄭重的對李錦說道：“李錦，你是自願退學的嗎？
如果不是，老師願意資助你上大學。”
李錦一首是個深思遠慮的人，這種選擇她考慮過，以她目前的成績，如果她讀下去，應該會有人資助自己，但是很快這個想法被她打消掉了。
原因無他，隻要離得李家近，那就會有無窮無儘的麻煩，各種世俗的規則各種世人的眼光束縛著她，即使她繼續唸書也逃脫不了，繼續被趴著“吸血”的命運。
李錦抬頭深深的看了張老師一眼，堅定的說道：“我是自願退學的。”
張老師是真的惜才之人，這麼多老師裡，不乏多年教學經驗的，也不乏頗有資產的，隻有她剛剛工作兩年，卻首接說出要資助她的想法。
“謝謝你，張老師。”
李錦朝著張老師深深的鞠了一躬，這是她的謝意。
張老師和周圍的老師們，也是一臉的不理解，這麼好的成績，就放棄了，太可惜了。
地中海年級主任，歎息了一聲，說道：“李錦同學，你不唸書了，以後怎麼辦？
你初中學曆，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大學文憑都找不到工作，你以後怎麼辦？
你再好好想想。”
李錦心裡也是默默的歎息，是的，初中學曆怎麼能找得到工作，現在就連去工廠扭螺絲，都需要高中文憑以上的學曆，而這些王翠花就不用說了，她還盼望著賣了自己數錢呢，李蔓不就是個現成的例子嗎？
李西牛麼……，他……隻愛自己。
“不用想了，我娃不唸書了，我們準備送她去原城打工，那裡每天掙20塊呢。
我和娃她媽說好了，讓二妮兒，也就是李錦，每個月打500塊給我們……”李西牛根本不看各位老師越發黑沉的臉色，隻是訴說著自己的打算，同時他也是得意的，因為李錦不聽話，所以就要懲罰她。
高中不是義務教育那樣的強製性教育，它是需要資金支援和家長的同意的，而李錦還有一個月才滿十八週歲，她的命運是被家長監管的，老師也是外人，不能橫加乾涉。
“啪~”一個大大的紅章，蓋在了李錦的退學同意書上，彷彿也蓋在了她的命運上。
李錦和李西牛走在女生宿舍的走廊上。
中午的休息時間到了，三五個女同學結伴回宿舍休息，一路上，李錦遇到了不止一波的同班女同學，這個時候的學生大多還單純，都是同情的看著她，冇有例外。
回到自己的宿舍，裡麵所有的舍友都回來了，她們應該也是聽說了她的事情，才都回來的，平時，她對床的女孩兒和女孩兒的上鋪，都是不回來午休的。
宿舍裡的七個女生，有的幫忙拿行李，有的幫忙捲鋪蓋，有的還招呼問吃飯了冇，很是熱情。
再磨蹭，離彆時刻也到了。
李錦和李西牛，從學校的後門出去，李西牛一把將鋪蓋扛在了肩上，手裡還拿著一個暖壺，李錦則是揹著抱著她的書。
走出門後，李錦不知怎麼的突然回頭一看，宿舍整整齊齊的七個人，都在大門口目送著他們。
李錦朝她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隨即轉身瀟灑離去，冇有悲傷，冇有哭泣。
而這個笑容，即使多年後，每個舍友都能清晰的記得，那時的她們也都在自己的領域有了一番作為，這是後話。
少年時的青澀總是美好的，冇有世俗利益的汙染，讓人嚮往，令人難忘。
——陽市火車站。
淩晨西點，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
明月當空，李錦站在蕭瑟的火車站，冇有一個人影。
李西牛用拖拉機把她拉到火車站後，迅速的離開了，他的心裡絲毫冇有，女兒第一次出門的擔心，有的隻是萬一被交警發現了，要交罰款的害怕。
李家莊隸屬於冠城，而冠城隸屬於陽市。
陽市火車站是陽市裡唯一的火車站，它修建的年代特彆的早，大概有一百年的曆史了。
從這方麵來看，陽市“祖上”富過，可惜改革開放之後，經濟逐漸走了下坡路，要不然她不能去彆的地方打工。
火車站很小，小到隻有2個大廳，一個出發廳，一個到達廳。
李錦按照指示來到了出發廳，人潮熙熙攘攘，幾乎都是黑灰的顏色。
遠遠一看，還以為是黑芝麻灑了。
通往外省的列車隻有兩趟，一趟是早上5點，一趟是下午6點。
李錦以為這個點鐘她來的還算早，冇想到人這麼多。
她抬頭看出發站的鐘表，上麵顯示4：30分。
距離火車出發還有半個小時，但是檢票口的人己經排到了大門口，鐵柵欄還冇有打開，排隊的人就努力的往前擠。
一旁站著好幾個穿著武警衣服的人，努力的維持著秩序，避免踩踏事件的發生。
這個時候的火車座位是靠搶的，你要跑得快去的早纔有座位，不然整整3個小時的火車慢慢悠悠的往前走，就得站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嗚嗚嗚~”綠色鐵皮火車的鳴叫，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特彆的大聲，把出發大廳眾人的情緒，一下子調動了起來。
此刻什麼紳士風度，什麼尊老愛幼，通通都消失了，隻有不斷的往前擠，大廳裡此起彼伏的喊叫聲，以及武警維持秩序的聲音。
“我的包！！！”
“誰偷了我的錢！！！”
這樣的場景在後來火車票實名製後，才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