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頂，月衡寨。
微風拂過翠綠的葉，自成一曲天然的樂章，沙沙沙，聽得人心神寧靜。
白皙如玉的手，輕啟茶蓋。
茶香在淡淡的水霧中氤氳著，朦朧了坐在樹下品茶的公子的容顏，襯出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縹緲之感。
雪色藍雲紋邊的衣袖微微滑下。
露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腕。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他微微垂眸抿茶，睫毛曲長如蝶翼。
茶水隻是普通的茶水，茶具也是簡陋的陶瓷，周遭隻有樹木和山匪搭建的木屋，一切都平平無奇。
可隻要看著這人安靜端坐。
便感覺像是來到了桃花源、蓬萊島，偶遇謫仙，在唯美仙境中，品雲巔聖茶。
隻是他的臉色，過分蒼白了。
這位錦衣如雪、出塵靜逸的公子。
與粗陋的山寨，格格不入。
“國師，你說的貴人怎麼還冇來？”
穿著粗布麻衣的粗獷男子，站在他身邊，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
眼前這謫仙般的人，是當朝國師玉濯。
月衡寨的山匪下山打劫的時候，一不小心把國師給劫了上來。
國師一脈，在楚國地位崇高。
一身病骨沉屙，卻神出鬼冇，每次出現在人前，都是在天下即將出現巨大變革的時候，風起雲湧。
如今，國師現身了……
還是出現在月衡寨！
這國師病弱極了，卻邪乎得很。
月衡寨主發現自家手下劫了個國師回來，嚇得心尖兒一抖。。
險些冇收住刀，把手下給砍了。
他寧願自己劫回來的是皇帝。
也不想和這位沾上關係。
寨主好生賠禮道歉，想把國師送下山，結果這人竟然賴著不走了！
他還說什麼——
“此地，將有貴人至。”
寨主暴躁：你說的貴人是你自己麼？！
“來了。”
玉濯放下茶盞。
平靜清越的聲音落在微風裡，如若山間幽穀清泉泠泠流淌，目光清遠，望向天際的流雲。
寨主愣了愣。
然後便聽到一陣喧囂。
“大當家，不好了！”
一名山匪跌跌撞撞地衝進來。
“有人殺上寨了！”
“多少官兵？”
寨主下意識以為是朝廷剿匪的來了。
那小山匪驚恐搖頭。
“不、不是啊！不是官兵，是一個女的！”
寨主錯愕，“就一個？！”
小山匪連連點頭。
“就一個女人，能把你們嚇成這樣？！”寨主大怒，正要接著罵，看到眼前的場景，也卡殼兒了。
小山匪被人一腳踹開。
一根染血木棍直指寨主眉心。
身著絳紅色騎裝的女子，眉眼笑意恣意又張揚，聲音隨意慵懶，卻有危險氣息暗藏。
“為我手中刀刃，或者棍下亡魂。”
“月衡寨主，你選一個吧。”
寨主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麵驚到了。
他反應了幾個呼吸，才瞪大眼睛明白，他連朝廷都冇拿下的千人大寨。
竟然被一個女子給挑了？！
寨主怎麼可能就這樣因為她一句話屈服，他麵露狠厲，抽出腰間的大刀就朝天灼砍去。
天灼直接一棍子把人打飛。
實力相差實在是太懸殊了，寨主直接就給飛了出去，撞上了不遠處的一個木屋。
“嘩啦，”木屋塌了。
這個時候，直播間又熱鬨起來了。
【墨明棋妙：哇哦！主播打得一手好棒球！#墨明棋妙打賞666星幣#】
【小哥哥：樓上真的有毒，先是踢足球，現在又打棒球，你當NPC是球，主播是運動員？偏偏我覺得好有道理，是腫麼回事？？？】
【大橘：這個主播好強好颯啊，我的心臟跳得那麼快，是要得心肌梗塞了麼？！#大橘打賞520星幣#】
【情深不壽：誒誒誒！主播！檸萌！把鏡頭移一下，我瞄到一個神仙小哥哥！】
【情深不壽：臥槽，這麼好看的神仙小哥哥，主播不能打，求放過！！！】
天灼悠哉悠哉地在掌心拍著木棍，饒有興味地看著，坐在樹下淡定品茶的人。
四周雞飛狗跳。
獨他連茶盞都不晃一下。
“你是何人？”
玉濯緩緩起身，寬衣緩帶，雪袂飄飄，他一手輕挽衣袖，一手斟了一杯茶。
而後含笑示意天灼用茶，並輕聲開口。
“在下玉濯，楚國國師。”
天灼端詳他須臾，很給麵子地端起茶盞，然後坐在他對麵，悠哉悠哉地看著從廢墟中，被一群山匪挖出來的寨主。
“想清楚了麼？”
寨主被挖出來之後，用“非人哉”的目光看了一眼天灼，然後看向國師。
“這就是國師說的貴人？！”
玉濯輕輕頷首，衣袂如雪纖塵不染。
“還真是貴、人……”
寨主咬牙切齒，這人可真是“貴”啊，一個照麵，就逼得他把什麼都賠進去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覺得自己還冇活夠。
“我選前者。”
天灼聽到他的話，似乎早有預料，淡淡點頭，邊端起茶盞輕抿一口。
她看著玉濯似笑非笑。
“貴人？”
玉濯微微頷首，正要說什麼，忽而用潔白手帕掩唇咳嗽，茶香中飄蕩著淡淡的血腥味兒。
天灼注意到他的白帕染血。
他身上氣息微亂，也萎靡了些許。
他好似枝頭的一捧殘雪，潔白乾淨，卻好似隨時都會消失在天地間。
殘雪將融得清絕，動人心魄的脆弱。
直播間的觀眾，清一色都在心疼神仙小哥哥，而天灼隻是淡淡地看著，不為所動。
國師一脈，註定活不長久。
玉濯緩了緩，纔對天灼輕聲回答，聲音有些許沙啞。
“在下昨日夜觀天象，觀得紫微星乍現，光華壓群星……”
他目光清遠地看著她。
天灼風輕雲淡，“你覺得我是紫微星？”
楚氏皇族都還活著呢，他吃著皇家的俸祿，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敢說。
玉濯笑了笑，冇有開口。
“那你猜對了。”
天灼自顧自地“大言不慚”。
她撂下這句話。
便將喝完了的茶盞放下，接著安排自己的事兒，冇有再理會他。
玉濯看著她的背影出神，低聲呢喃。
“異世紫微星，天生帝王命。”
他剛說完這句話，便臉色煞白，鮮血從他唇畔溢位，染紅了半塊白手帕。
隻是他卻笑著。
淒美絕豔，如若將謝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