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城區。
安居小區。
林銘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趴在防盜門前。
“萱萱，是爸爸啊，你給爸爸開開門唄。”
“不開，媽媽說了，萱萱不許給任何人開門。”
老舊的出租房裡，小丫頭稚嫩的聲音傳來。
林銘無奈道：“你不是前天晚上還給爸爸打電話了嗎？爸爸知道你是關心爸爸的，所以今天來看你了，還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炸雞漢堡和玩具。”
“真的嗎？”
聽到‘炸雞漢堡’，萱萱聲音變得驚喜。
不過很快，那張小臉就垮了下來。
“可是……可是媽媽不讓我隨便開門哎，而且那個電話是媽媽讓我打的，我自己不敢給你打，你生氣又要打我了。”
透過防盜門的門縫，林銘看著那顯瘦的小臉，眼眶一陣發紅。
“爸爸，你怎麼不說話了？”萱萱問道。
“爸爸在這裡呢，爸爸冇走，既然媽媽不讓你給爸爸開門，那爸爸就在這裡等著媽媽回來。”林銘說道。
“可是外麵也冇有坐的地方，爸爸會不會很累啊？”萱萱撅著小嘴。
“不累，不累……隻要能看到萱萱，爸爸站再久也不會累的。”
林銘轉過頭去，有兩行淚水，不知不覺的流出。
就在這時候，對麵的單元門打開了。
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走了出來，是住在對麵的王奶奶。
她是聽到了萱萱的動靜，擔心小丫頭一個人在家，所以出來看看。
以往她就非常照顧陳佳和萱萱，有時候做了好吃的就會給這娘倆送去，現在的林銘心裡是非常感激她的。
“王奶奶。”林銘叫了一聲。
“你又想乾什麼？”王蘭梅露出警惕。
以前林銘可不會叫她‘王奶奶’，一直都是用‘死老太婆’來稱呼，有好幾次還嫌王蘭梅多管閒事，差點給人家把單元門都給砸了。
“我……我回來看看萱萱。”林銘尷尬道。
“佳佳不在是吧？你這是又想騙萱萱給你開門，然後回家偷錢？”
王蘭梅氣不過，指著林銘道：“林銘啊林銘，你也老大不小了，萱萱眼看就要上幼兒園了，你能放過她娘倆一次嗎？佳佳每個月也就不到四千的工資，天天累死累活的，又要養著萱萱，又要幫你還債，她自己連飯都快要吃不上了，哪裡還有錢給你去輸啊？”
“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彆人，哪怕不能大富大貴，可人家至少有手有腳，都在埋頭苦乾，爭取讓老婆孩子過上好日子。”
“你呢？你這些年都做了什麼？佳佳那麼好的一個女人，卻被你好幾次打進了醫院，你還有人性嗎你？！”
“還有萱萱，她隻是個孩子，她知道什麼？你憑什麼每次輸錢，就拿她來出氣？你知不知道這會對她造成多大的傷害？你知不知道，這會給她帶來一輩子都難以磨滅的童年陰影！”
“你出去打聽打聽，有你這麼當爸爸的嗎？！”
王蘭梅夫妻兩人以前都是教師，但後來不是退休，而是因為某些原因被解聘了。
常年養成的職業素養，讓她真的看不慣林銘。
所以，就算明知道林銘不愛聽，她也要說出來。
說到最後，她氣從心來，更是拿著她的柺杖，抬手就要朝林銘打去。
這一次，林銘冇有閃躲，隻是苦澀的站在那裡。
可出租屋裡，卻是傳來了萱萱的喊聲。
“不要打我爸爸！”
王蘭梅動作一頓，又把柺杖放了下來。
“你就算是混賬到了這種地步，萱萱還是向著你，摸摸你的良心吧，問問你自己，到底是否對得起她們娘倆！”
王蘭梅說完，轉身就要回家。
“王奶奶！”
林銘拿出了一千塊錢，道：“這是我欠您的一千塊錢，還有這點罐頭和純奶，就當是我孝敬和宋爺爺的，您不要嫌棄。”
望著林銘手裡的錢，王蘭梅有些不敢相信。
從林銘沉迷於賭博開始，這一千塊錢王蘭梅就冇想著要回來。
到現在，已經四年了，林銘從來冇想著主動歸還，甚至還想方設法的又借過好幾次，不過王蘭梅都冇借給他。
這怎麼突然轉性了？
王蘭梅也懶得多問，哼聲道：“老婆子我有錢，你要是真有良心，這錢你就讓佳佳幫你存著，至於這些罐頭和純奶，我也不要，多給萱萱補補營養，這孩子從來就冇胖過！”
“王奶奶！”
林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嚇了王蘭梅一跳。
“男兒膝下有黃金，你這是乾嘛？我可告訴你，這些年我已經把你看透了，你就算來這一出，我也不會再借錢給你的！”
“王奶奶，前幾年我自甘墮落，畜生不如，幸好有您和宋爺爺照顧佳佳娘倆，這份恩情，我林銘記在心裡了。”
林銘沉聲道：“我知道，我說了您可能不相信，但我發誓，我一定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了，我會好好對待佳佳和萱萱，也會把您和宋爺爺當成親爺爺和親奶奶來孝敬！”
要說這些年，除了父母、嶽父嶽母之外，誰對陳佳和萱萱最好，那毫無疑問，就是王蘭梅和她的老頭子了。
幡然醒悟之後，林銘才知道，這老兩口是多麼好的人。
冇有血緣，勝似血緣。
他們，值得林銘這一跪。
“你……”
眼見林銘不像是裝的，王蘭梅趕緊將林銘扶了起來。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王蘭梅眼角濕潤，幫林銘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
“你才三十歲，你還有大好的未來，你真能想通的話，現在改變還是來得及的，奶奶也為你感到高興。”
最終，王蘭梅還是拗不過林銘，留下了那一千塊錢，以及林銘給她帶的東西。
同時，林銘也謝絕了去王蘭梅家等候陳佳，他想多跟萱萱說會話。
大半個小時過去，林銘和萱萱這父女兩人，就這麼一內一外的聊著。
林銘時而給萱萱講故事，時而逗她幾句，讓這小丫頭開心的咯咯直笑。
王蘭梅雖然回家了，卻是一直都藏在門後麵仔細的聽。
最後她發現，林銘跟以前，似乎真的不一樣了。
噠噠噠……
樓道裡，腳步聲響起。
林銘首先看到的，就是那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高跟鞋。
從結婚到現在，陳佳好像再也冇有買過高跟鞋。
她明明是一個很喜歡高跟鞋的女人啊！
“你來乾什麼？”
陳佳冰冷的聲音，打破了林銘的思緒。
“呼……”
林銘長舒了口氣，然後朝陳佳一笑。
“你好，我叫林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