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到了前廳，沈家的人都在。
“大哥。”
正跟兩個弟弟說著話的沈時樾抬頭看去，眼眶便紅了。
他早就聽說妹妹和娘長得很像，直到他親眼看到，才知道有多像。
娘去世時他已經八歲多了，門口處的人與記憶中的身影慢慢重合。
走到沈時樾跟前，沈南喬再次喊了聲：“大哥。”
沈時樾收回思緒，伸手在她發頂揉了揉。
“妹妹。”
沈南喬不得不感歎沈家人基因的優秀。
他從軍營裡回來，還未換衣裳，一身鎧甲威風凜凜，青絲高束，硬朗的容顏上，那雙古潭般的寒眸此時正情緒翻湧。
沈暮野上前笑道：“大哥，我冇騙你吧。”
沈時樾笑著點頭，“是我們家的人。”
過了一會兒又道：“就是太瘦了些。”
沈南喬打量了一圈，開口道：“大哥，怎麼不見大嫂和澤兒？”
沈時樾育有一子，名沈蘭澤，方三歲。
沈時樾臉色一僵，想到妻子那句‘不過是個丫頭，回來就回來唄，難道還要長嫂恭迎不成’，他就無顏麵對妹妹的天真眼神。
“你大嫂不知道你們今日回來，澤兒外祖母生病了，她帶著澤兒回孃家了侍疾去了。”
沈昱川起身：“好了，南兒餓了吧？開飯吧。”
沈昱川走在前麵，沈家三個公子擁在沈南喬身邊往飯廳走去。
沈洛泱走在最後，她身邊的婢女神色不滿，但想起小姐的警告，嘴唇動了動，最終冇出聲。
飯桌上，沈家的幾個男人不停的給沈南喬碗裡添菜。
沈昱川看著坐在自己身側的兩個女兒，要是嵐兒還在該多好。
他看著隻顧著扒拉白飯的沈洛泱，為她夾了一筷子菜：“別隻顧著吃飯，菜也得吃，不許挑食。”
沈洛泱正努力縮小存在感，突然碗裡多了菜，她微微一愣。
她抬起頭，眼中含淚，道了一聲：“謝謝爹。”
沈昱川柔聲道：“快吃吧。”
用完飯，沈昱川喝了些酒，腳步有些不穩。
“我先歇息了，你們兄妹幾個玩吧。”
管家扶著他往外走。
“去書房。”
等沈昱川離開後，兄妹幾個坐在一起喝茶賞雪。
沈時樾三兄弟都送禮沈南喬你禮物。
‘歡迎回家’幾個字讓沈南喬瞬間有了歸屬感。
沈南喬正感動著，一個精緻的大盒子遞了過來。
沈南喬抬頭。
沈洛泱紅著臉結結巴巴道：“姐……姐姐，這是我親手繡的一套衣裳，本來大了些，我下午改了，你……”
沈南喬接過盒子，打開蓋子。
“手藝真不錯，多謝五妹妹。”
沈洛泱鬆了口氣：“姐姐喜歡就好。”
沈時樾遞給沈洛泱一個盒子：“五妹妹，這是你的。”
沈洛泱驚喜的睜大了眼睛：“我也有？”
沈時樾笑道：“你也是我妹妹，自然有。”
這個妹妹向來讓人省心，她安靜得經常讓人忽略她的存在。
沈暮堯和沈暮野也各遞上了盒子。
沈洛泱拿著盒子，眼眶微紅。
她以為……她以為她是多餘的，冇想到……
沈時樾喝了一口茶，聲音柔和卻毋庸置疑：“五妹妹，我知曉這段時間京城有不少流言蜚語，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永遠都是將軍府的五小姐。”
沈洛泱落下淚來。
京城是個冇有秘密的地方。
官家夫人小姐的圈子裡早就有風聲，說她是個冒牌貨。
往日與她交好的千金們都疏遠了她，讓她將人情冷暖領略了個透。
她最近連門都不敢出，隻覺得那些人的眼神都帶著嘲諷或者可憐。
“大哥，我知道了！”
幾兄妹一直到亥時才各自回房。
覺夏伺候著沈南喬梳洗，梧秋整理著沈洛泱送的衣裳。
“嘶！”她突然發出一聲痛呼。
沈南喬轉頭問道：“怎麼了？”
梧秋在那衣裳裡翻找了一會兒，手上多了一根針。
“小姐，你看！”
覺夏大驚：“五小姐這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遺落的？”
梧秋沉著臉道：“小姐，要告訴老爺嗎？”
沈南喬拿過那根針舉到眼前，聲音依舊平靜：“不用，先看看再說。”
……
沈時樾本想回房，但還是不放心往書房走去。
書房裡，沈昱川正邊喝著酒邊對著妻子的畫像哭哭笑笑。
門突然被被開，沈時樾進來就被沖天酒氣熏得皺眉。
“爹，你該回房了。”
沈昱川連忙把臉上的淚水一把抹了了，慢慢捲起畫軸，坐直身子道：“你怎麼來了？”
沈時樾上前道：“不放心您，果然在這裡酗酒，您忘了，娘最討厭您一身酒氣。”
“要是你娘能回來，我絕對滴酒不沾。姬如玉找到了嗎？”
沈時樾搖了搖頭：“冇有，我都快把這京城翻過來了，就是不見人影。”
沈昱川起身冷哼道：“難道躲到哪個朝臣府邸裡去了？”
沈時樾皺眉：“那可就難了。”
沈昱川咬牙：“再難也要找出來！”
要不是她那把火，夫人不會死，他的女兒不會受這麼多年的苦！
那女人該死！
千刀萬剮也不能解他心頭之恨！
沈時樾點頭道：“兒子會安排人去搜查各位大人府邸。”
“小心點，彆被人發現。”
被人發現可是死罪。
“兒子知曉。對了爹，最近京城裡的流言蜚語您聽說了嗎？我看五妹妹有些不開心。”
沈昱川冷笑一聲：“那幫無聊的人，整日盯著人家家事。這樣吧，你四妹妹回來也該多結識些人，三日後辦個賞花宴。”
沈時樾一愣：“那不是大家都知曉五妹妹不是您的女兒了嘛。”
沈昱川笑道：“你娘還說你像我，我看除了武癡這點隨我，這聰明勁兒一點冇隨到。就不能兩個都是我的女兒？”
“您是說......”
“對外宣稱當初你娘誕下的是對孿生姐妹。”
沈時樾眼睛一亮：“這個辦法好。還有一件事，就是四妹妹回來了，那與魏國公府的婚約……”
沈昱川沉思了一瞬道：“等過些日子，我問問南兒的意思。”
“對了，你與雲娘又鬧彆扭了？”沈昱川突然問道。
沈時樾沉默不語。
沈昱川歎了口氣道：“當初是你執意要娶她的，報恩有很多種方式，你卻偏偏選了這條路。你們鬧彆扭，孩子受罪，明天去把她們接回來吧。”
沈時樾點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