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色種子
大晉王朝，洛陽城內。
烈日炎炎，樹上蟬鳴此起彼伏。
一個十來歲女童身著白色儒袍，揹著書袋，蹦蹦跳跳往家中趕去，手裡還抓著一捧路邊小道上采擷的野花。
七拐八拐走入幽靜小巷，邁步回到家中。
“娘，我回來啦！”
明雪兒跑進廚房，將正在炒菜的明氏抱了個滿懷。
“哎喲，娘還做著飯呐，這孩子！”
說著，手中鏟子不停翻炒，轉頭笑著嗔了她一眼。
“雪兒今日在學堂裡可有認真聽講？”
“那當然啦，今天我還得了李夫子的誇獎呢！”
說著，挺起平平的小胸脯，小臉上滿是得意。
“好好好，就知道我們雪兒最聰明瞭。
快去把手洗乾淨，娘去叫你爹和阿南迴來吃飯。”
明氏將飯菜都端到飯桌上，揉了揉明雪兒頭上的小揪揪，抬腳往巷外的明氏醫堂走去。
明家世代行醫，明雪兒的父親明湛鴻一手丹青之術更勝其父，在這洛陽城中也算小有名氣。
“阿南，飯後你與我同去後山采藥，算算日子，山崖下那處紫葵楠也該成熟了。”
飯桌上，明湛鴻笑道。
“是，師父。”
阿南低眉斂目，恭敬答道。
明湛鴻看著麵前的清俊少年，越發喜愛。
隻是，想起少年的身世，心中不由泛起憐憫。
阿南是明湛鴻好友王清陵的孩子。
八年前，王清陵在朝中剛剛升任宗人府理事官。
因他是薛丞相的學生，而薛丞相在朝中參與了皇權更迭，且還站錯了隊，牽連新上任的王清陵一家子皆被流放西北荒地。
臨行前，便將阿南托付給了明湛鴻。
宗人府理事官一職在京中屬於五品小官，且還是被牽連流放的，再加上王清陵與禁衛軍中的一位將領私交甚好，明湛鴻私下裡多使了些銀子，也就把阿南贖了出來。
平日裡如同親生父子般對待，與明雪兒一般無二。
待阿南大了些，便把他收入自己門下授其醫術，也不算辜負了自己與好友的一番情誼。
如今，阿南己經十五歲，平日明湛鴻出診時獨自在醫堂也能獨擋一麵，一些簡單小病手到擒來，因此深得明湛鴻喜愛。
“父親，我也要去嘛！”
明雪兒嘟著嘴，眼巴巴的望著明湛鴻，彷彿不帶她去就犯了天大的罪過似的。
“去吧去吧，就知道少不了你這小皮猴子！”
明湛鴻笑看著明雪兒，一雙眼裡滿是寵溺。
阿南在一旁伸手揉了揉明雪兒額前碎髮，“雪兒這次可要乖，不許亂跑哦。”
明雪兒小腦袋蹭了蹭阿南的修長手指，眸中明豔湛濫，溫順乖巧，“知道了哥哥，我一定乖乖的！”
隻是轉頭一雙明眸就滴溜溜亂轉，不知道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這個小皮猴子!”明氏在一旁看的分明，也不點破，隻寵溺的笑罵了一句。
明雪兒今年八歲，在阿南到明家一年後出生的，從小就跟在阿南屁股後邊，很是黏這個哥哥。
午後，明雪兒換上一套利落襦裙，背上揹著明湛鴻為她特製的小藥鏤，又拿了一把精緻小鏟，跟在明湛鴻身後，由阿南牽著手往後山趕去。
說是後山，其實己經出了內城，因在高處向下望去，此山像是倚靠著洛陽城，也被稱做倚羅山。
到了街上，租了輛牛車，父子三人趕了兩個時辰的路，才趕到倚羅山。
山的外圍蔓延了近千米的樹林。
車伕將牛車在一旁大樹下拴好，“明大夫，咱就在此處等著，不進山了。”
“哎，辛苦了尚大哥。”
明湛鴻遞了幾枚銅板過去，指了指遠處的茶棚。
“天氣熱，您去茶棚喝口水涼快涼快。”
“那就謝過明大夫了。”
尚強紅著臉將銅板收下，牽著牛車抬腳往遠處茶棚趕去。
這麼熱的天兒，讓車伕在一旁等候，掏幾個銅板給人喝茶，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規矩。
明雪兒拿出帕子擦了擦鬢角的汗珠子，跟著明湛鴻與阿南入了林子，往山裡走去。
林子裡樹木遮天蔽日，陣陣山風吹來，將這幾人身上的熱氣吹散了幾分。
“呼！
還是這裡涼快些。”
明雪兒深呼幾口氣，聞著樹木的清新香氣，感覺全身舒爽的很。
又趕了半個時辰的路，到了一處山溪旁。
山溪奔騰，溪邊開滿了白色的晚香玉。
山風吹來，空氣中溢滿了晚玉花香。
此處己至大山外圍最深處，還算安全。
再往裡去，說不準就有些豺狼虎豹了。
“雪兒，你就在此處等著，我跟阿南進去采藥。
這紫葵楠就在崖下不遠處，我們很快就回來了，你可不許亂跑。”
明湛鴻板著臉叮囑道。
長有紫魁楠的那處山崖極其險峻，明雪兒去了幫不上什麼忙不說，性子且淘氣的很，他怕她去了一個不慎掉下崖去，那可是要命的事兒。
“父親放心，我就在此處等著您與哥哥，絕不亂跑！”
說罷，一屁股坐在一棵橫倒的大樹上，解下藥鏤，眉眼彎彎，一副乖巧聽話模樣。
想到女兒一向聰慧機敏，也就稍稍安心。
“雪兒最乖了，待與師父采完藥，哥哥給你抓隻小兔子回家！”
阿南眯眼笑著揉了揉她的頭。
清風吹來，將阿南吹得衣帶飄飄。
少年的清瘦身形將明雪兒整個蓋住。
身形瘦削卻足夠高挑，如竹子般挺拔。
眉目俊朗，清雋風流。
此刻正笑意吟吟的望著她，一時間將明雪兒晃花了眼。
她重重點頭，一時忍不住，又把柔嫩的臉蛋在阿南掌心蹭了蹭。
待二人走遠，明雪兒纔回過神來。
真是冇天理了，自家的哥哥，竟生的如此好看！
回過神的明雪兒想起夫子那天教了個新詞，妖孽。
嗯，明雪兒覺得這個詞很適合自家哥哥。
“我說司徒小子，你真的放心讓那女娃自己呆在那？
那小傢夥上次可是偷摸著入了山裡，差點被野獸給叼走了。”
到了崖下，阿南識海內，一道蒼老聲音隨之響起。
“儲老放心，我在雪兒身上下了追蹤印記，能時刻得知她的動向。”
阿南清冽的聲音隨之響起。
“那就好，倒是我老頭子多心了。”
“儲老那裡的話，您能幫南璃記掛小妹，南璃自當感激纔對。”
在兩年前，阿南誤食一株靈草，引得靈氣入體，因此覺醒了體內的傳承珠，得知了自己是上界隱世家族司徒家的後人。
其名，司徒南璃。
後來又機緣巧合得到了一劍宗一位隕落劍仙的殘魂，平日時常指導他修行。
雖凡界靈氣稀薄，好在司徒南璃是難得的先天劍體，資質絕佳，且足夠用功。
此刻的修為己至煉氣十層，距離築基也隻差一個契機。
明湛鴻一家並不知道，阿南是王清陵在郡裡任職時於雪夜撿到的孩子。
剛轉過神，明雪兒隻覺眼前一花，一隻白影閃過。
“兔子！”
她眼前一亮，急忙捂住嘴，生怕把那道白色身影驚走。
腳步輕盈，舉著藥鏤，悄悄朝那兔子走去。
“就是這個味兒！
我聞到了，這女娃子身上有混沌真氣的氣息！”
兔子體內，一粒黑色種子驚喜叫道。
“得跟著她，隨便蹭到點兒混沌真氣，藤爺我就發達了！”
“嘶，該怎麼出來呢。”
黑色種子悄然來到兔子腸道中，一路橫衝首撞。
感受到兔子的驚懼，種子強行壓製住兔子。
兔子嚇得西條腿不住顫動，它雖靈智不高，卻也知道，自己逃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