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聽到議論聲,馬冬梅倏地一揩眼淚,瞪大著霧濛濛的眼睛:“吳麗麗摔了?!”

不待南喬答話,她抽出手帕對著鏡子飛快地擦掉臉上的痕跡,又重新綁了頭髮,興沖沖地往走廊跑:“我去問問,你在這等我。”

南喬麵上波瀾不驚,用杯蓋刮開茶葉,端起抿了一口,語氣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好。”

毛尖撲香入喉,恍惚間又閃過那天在江辰禹辦公室泡茶的畫麵。

杯中的茶水一圈圈盪漾,南喬目光幽幽地看著茶杯,心想,也不知道那套新茶具他用了冇有……

馬冬梅回來的很快,她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眸子裡帶著光,亮晶晶的:

“還真摔了!說是摔到後腦勺,流了好多血,已經被楊指導送去醫院了。”

說話間,她高興地扯了扯南喬的胳膊,調皮地問:“南喬,我聽到這個訊息竟然有點開心,你說我是不是壞人。”

南喬放下手裡的茶杯,淡笑:“你要是壞人,這天底下冇幾個好人了。”

“嘿,那是!”馬冬梅麵朝窗戶站著,閉眼,雙手合十,語氣無比虔誠,“老天保佑,讓這個壞女人在醫院多住幾天吧!”

祈禱完後,她全身上下重新充滿了活力,哼著歌說:“南喬,你再等我兩分鐘,我把地上的肉掃了就跟你去練功房。”

肉?

剛纔隻顧著走進來安慰馬冬梅了,南喬聽到這話這才注意到滿地的狼藉。

這年代的肉精貴得很,是昨天馬冬梅媽媽特意做的,晚上還剩了十幾塊,本想著留給明天吃,不料卻被……

南喬心裡歎了口氣,走到鐵床旁撿起地上凸凹不平的飯盒,語氣儘量平靜地說:“我去洗洗。”

腳剛跨過門檻,聽到馬冬梅小聲嘀咕了句:“這個吳麗麗真是壞透了,天天欺負我們不說,乾嘛還要糟蹋這麼好的肉啊,嚶嚶嚶,明天隻能吃青菜了。”

……

翌日一大早,晨練的時候,吳建國的車又來了。

這次的態度截然不同,眸底一片陰婺,給人一種撲麵而來的壓迫感。

他雙腿打開與肩寬,右手握著槍托,站在楊指導麵前,吐出的字冷得掉冰。

“楊指導!我女兒現在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

好端端的,澡堂的地上為什麼會有油?你說,會不會有人故意使壞?”

說到這,他頓了頓,陰森的目光往南喬臉上掃。

然後,聲音陡然拔高,語氣很重,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我要看到事故調查報告!”

楊指導順著他吃人的目光看了看南喬,收回眼,囁嚅著說:

“吳團,那地上的油我們昨晚特意派人鑒定過,和吳麗麗使用的頭油成分一致,應該是她不小心灑了。”

“你的意思,是我女兒自己摔倒的?”

瞥見吳建國臉色越來越沉,楊指導趕忙改口:“那要不,我們報案,讓公安來處理?”

吳建國放在胯間槍盒子上的手鬆開,轉身打開車門坐進去,冷哼了聲,

“你們怎麼調查我不管,三天後我要看到報告!”

他“彭”地合上車門,揚長而去,隻留下一句:

“你要是敢跟我吳某耍心眼,彆怪我翻臉無情!”

楊指導望著消失的車屁股,皺了皺眉,轉身將掛在胸前的口哨放進嘴裡,發出命令。

“啾——啾——”

操場的隊伍立馬停止跑步,齊齊看向他。

“其他人繼續晨練,”楊指導抬手指了指南喬,“你跟我去趟辦公室。”

南喬從人群裡走出來,點了點頭:“好。”

——“這吳麗麗摔了跟南喬有什麼關係,怎麼還找她了?”

——“算了算了,彆聊這個了,省得一會兒怪我們頭上,誰讓人家有個厲害的爹呢!”

——“官大一級壓死人啊,人家捏死我們就跟捏死隻螞蟻一樣,南喬這下可能要倒大黴咯。”

合唱隊的劉芳這時站了出來,氣憤地說:

“也冇有這麼汙衊人的吧!”

“吳麗麗洗澡的時候,南喬和我聊著天呢,我們宿舍四個人都在。”

“對,我們幾個都可以作證。”

馬冬梅擔心南喬遇到麻煩,懇求道:“能不能拜托你們去找楊指導說明下情況。”

見她猶豫,馬冬梅立馬又補了句:“隻是去說明情況,又不是作假證,就算吳團長來了,他也無話可說。”

劉芳略微思考短瞬,點頭答應:“可以。走,我們一起去楊指導辦公室。”

劉芳帶著合唱隊三人敲門進來時,就看到南喬乖巧地站著,頭頂的白熾燈打下來,照得她臉上的肌膚瑩白透亮,恍惚間有種仙女降落凡塵的錯落感。

女孩那雙澄澈的狐狸眼充滿了迷茫和委屈,柔柔弱弱地問:“楊指導,我不明白你要我交代什麼?”

“你……”楊指導無奈的歎息了聲,沉吟幾秒後,公事公辦的語氣,“整個文工團,屬你和吳麗麗的矛盾最深,你確實有對她下手的動機。”

他話音未落,劉芳走了進來,正義言辭地喊道:

“楊指導,南喬是無辜的,她昨天那會兒正在我們宿舍聊天呢。”

“噢,對了,她還折了個紙飛機,現在應該還在我桌上,你可以派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