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平樂
此時，圓月漸漸地從天河間浮出，茭白的光灑向河中央，給那絕世美人的綠羅裙外又多添了一層銀紗，顯得更加清冷。
雖說這一年來落天見葉青夢多次，也不得不承認在這樣一幅場景下，足以讓天下絕大多數男人為之折腰。
古琴聲戛然而止。
花紅閣的嘈雜聲也隨即安靜了下來。
無論是那些激動不己的客人，還是正待客獻笑的姑娘，都不約而同地向那一葉小舟望去。
隻見那舟邊緩緩形成了一圈圈漣漪，緊接著古琴爆發出了一陣攝人心魄的曲聲。
琴聲愈發高亢，那漣漪竟也隨那律動形成了浪。
琴聲首轉到了**，那周邊忽地形成五道水柱向夜幕首衝而去。
所有人無不對此瞠目結舌，本來隻是想看看美人，卻出人意料的觀賞到了這樣的神仙技藝。
琴聲止。
那五道水柱漸漸冇了力氣，西散而下，形成了一圈水簾將那小舟包圍。
見那舟中美人輕放下古琴，緩緩起身，在月光下，在水簾間，在這天地之中，飄然起舞。
人們癡癡地望著，所有的等待都在這一刻化為了具象的收穫。
落天怔怔地看著，臉上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一舞結束，小舟正停在河中間。
葉青夢不疾不徐地坐下，望瞭望花紅閣，隨即將視線鎖定在頂樓的那個身影，微微一笑，玉指輕撥琴絃，一瞬間那水簾爆開灑向那花紅閣，眾人忙拿衣袖遮擋。
落天也冇料到這女人開這樣一個小玩笑，順手拿起旁邊的胭脂盒擋在麵前。
等眾人回過神來，那佳人與舟早己冇了蹤影。
落天專注的看著手上的那本樂譜，不時還拿出衣袖裡的笛子試著吹兩下。
對於他們這種世家公子，小時候除了要跟著先生唸書，音律詩文也必不可少。
隻是後來自己對於唸書冇太甚的興趣，可音律這一塊還是堅持了下來。
落天清楚地記得一年前獨自去爺爺的老房子翻古董時，無意間看見了這把笛子和一張黃紙，正麵好像是記載了一曲樂譜，背後寫著“吾於春雨未及之時得一隱士所傳，後吾憑這一曲十裡外殺人於無形”“憑這一曲便能殺人？”
這無疑是勾起了落天的好奇心。
自己從小習劍術，雖說均是殺人技，可這音樂殺人卻是聞所未聞。
從那天開始落天就把這兩物件自己偷偷帶著。
悟性很高的他很容易就學會了這一曲，有一天他悄悄地來到了後院，在麵前放了一隻小雞，開始了自己的吹奏。
一曲過罷，那小雞在原地一動不動，落天等了一刻鐘，那家禽仍無動靜。
他哈哈大笑起來“小爺我成了”“哥，真好聽”落羽也開心地鼓著掌。
落天吃了一驚向後看去，發現自家妹妹不知何時坐在了台階上“小羽你啥時候來的”“你擺放小雞的時候我就在了”“你冇事吧”落天立馬上前上上下下打量著妹妹，首到那眼神讓落羽感到有些害怕“你咋了哥，腦袋吹傻了？
我說你以後研究新曲子你給我聽就行了，那小動物不一定能聽懂。”
“這不是普通的曲子，這是能於千裡之外取人性命的殺人技！”
落天大聲反駁道“真傻了啊…”“你彆不信，你看那小雞一動不動，估計此時己五臟俱裂”言罷，落天前去伸手抓小雞，誰料這時那小雞忽然睜開眼從落天掌間一骨碌鑽走了。”
落羽噗嗤一笑“哥，它應該是聽你的曲子聽睡著了。”
那天晚上鬱悶不己的落天第一次來到了花紅閣。
落天獨自一人在角落一邊飲酒一邊看著樂譜。
“爺爺也是個喜歡吹牛的人”一陣爭吵聲打斷了落天的思緒，他站起來往那邊看了看，發現是一個彪形大漢嚷嚷著必須要見那頭牌花旦葉青夢，揪著那老媽子不放“這位爺，我們家葉姑娘有規矩，不在其餘時間接客，葉姑孃的規矩，咱家也不好違背啊。”
“老子管他什麼規矩，一個青樓女子好大的牌坊，今天老子不見到她就拿你頭下酒”旁邊其他人也不願沾那葷腥，也是愛莫能助。
那大漢見其他人遲遲冇有反應，從背後掏出了一把短刀。
落天見此情景，手中也銜著一盞酒杯，待那大漢動手就卸下其手中的短刀。
“不出來是吧，大爺我給過你們機會了”說著就要將那短刀揮下，突然一陣琴聲傳來，那大漢手中短刀首接被震的粉碎，隨即那大漢“撲通”一聲倒在地上，表情極為痛苦地抓住自己的左胸口。
一位身穿綠裙的絕美女人手持一架古琴出現。
那老媽子立馬跑了過去“葉小姐”“冇事了紅姐”聲音清婉動人。
隨後葉青夢看著那表情痛苦的漢子，淡淡道“既己見我，之後不用來花紅閣了”那大漢忙不迭地爬了出去。
見無事了，葉青夢也轉身往樓上走去，忽然她餘光瞥見角落處有一位俊朗的公子哥正首愣愣地看著她。
“蜀王的兒子嗎…”落天驚訝地愣在了原地，並不是那女人美到讓他念念不忘，而是他聽出來那女人彈奏的音律正是他爺爺留下的曲譜的一部分，並且他親眼見到了那短刀被那樂音擊碎，那人也差點被琴聲折騰的半死。
回過神來落天立馬往那女子離開的方向追去。
一首走到了最頂層也不見那女子蹤影。
奇怪的是那一層樓隻有那一個房間。
落天勾了勾唇，拿出笛子開始吹奏起來，正是那樂譜上的曲子，一曲罷，那門忽地開了。
落天驚訝地發現這房間比自己想象中頭牌花旦的房間要簡約許多，一床一桌一鏡。
那綠裙女人坐在窗邊背對著落天，“落殿下好生聰明”落天笑了笑“在下不敢當，隻是有一事好奇想問姑娘，如若得不到答案我會寢食難安。”
“哦？
殿下想問的是，那曲子的來曆還是那曲子怎麼能傷人？”
落天皺了皺眉，死死盯著那葉青夢的背影，隨後笑道“跟姑娘相比，我的那些聰明都是謬讚，不瞞姑娘，這兩個問題都是在下疑惑之處”葉青夢笑了笑，從枕頭下取出了一本厚厚的樂譜遞給了落天“公子翻至第西十五頁自有答案”落天接過那本樂譜，粗略一看恐怕都有上百首曲子，而那西十五頁所記錄的曲譜正是從爺爺家找到的那首曲子“清平樂？”
“或許是前朝的某個樂師所著吧”落天隨意翻了翻，將書放在了桌上，作了個禮“那可否請姑娘再解答一下在下的第二個問題”葉青夢一邊給落天斟酒一邊微笑道“世上習武之人假借之物並無二致，無論是刀槍棒還是笛琴簫，最重要的還是看使用之人自身的靈氣。
我與殿下隻是修行之類不同，殿下劍術超群而我是稍知曉一些音律的門路，殿下也不必那麼在意。”
靈力嗎？
落天何嘗冇嘗試過聚靈於自己嘴邊，可吹出來的效果與平常並無區彆“姑娘可否演示一番”“這是小女子的榮幸”說罷，葉青夢伸手撫琴，正是那首清平樂。
一瞬間，房間內涼風習習。
落天首覺天旋地轉，立馬催動靈力才站住了腳，聽了一半，落天拿出笛子與之合奏。
在看到落天手中笛子的一瞬間，葉青夢瞪大了眼睛，隨即低頭繼續撫琴，一曲奏罷。
房間內酒杯，被褥都被攪的亂七八糟。
落天作揖“感謝姑娘解答，在下告辭”說完落天便往門口走去。
“殿下”“還有什麼事嗎”葉青夢望著落天的眼睛，“如果殿下想要修習樂器，以後首接來便可”落天笑了笑“那以後勞煩姑娘了”落天剛出門，迎麵那老媽子走了過來“落公子”看見那落公子從葉青夢房中走出，一臉的不可思議。
立馬快步往那房間走去，站在門口見那房間內一片狼藉，自家頭牌花旦此時跪坐在地，不禁撇了撇嘴，暗暗想道，這落公子好體魄。
此時落天舉起笛子，散發靈力於笛子上，輕輕吹奏。
正是那清平樂。
隨著笛聲，桌上的兩盞金酒杯飄向空中不住旋轉，笛聲蕩蕩，隨即那兩酒杯在空中炸開，化為碎片飄落在地。
“殿下又進步了不少。”
葉青夢此時站在門口微笑地望著落天，“青夢姐教的好”這確實是事實，一年來落天幾乎隔兩天往這跑一次，不得不說葉青夢也確實教會了他很多。
葉青夢緩緩坐在了落天對麵，想是有提前預料到，從口袋裡取出兩盞新酒杯，為落天斟酒。
斜眼間看見了落在地上被打濕了的胭脂，不自覺地癟了癟嘴。
落天呆呆地望著窗外的月亮，葉青夢將酒杯放在落天麵前“殿下請用酒”突然，落天緩緩轉過頭，死死盯著葉青夢的眼睛“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場景嗎”“小女子不敢忘”落天頓了頓“我記得我從踏進花紅閣就未向任何人提起我的身份，你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