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海 作品

第25章

    

“洛長天,洛長天,快點過來!”

恍恍恍惚之間,我彷彿聽到有個小男孩在喊我的名字,我緩緩的睜開眼睛,卻看到了讓我驚訝不已的畫麵。

四周林木環繞,皎潔的月光灑在寧靜的湖麵上,偶有微風吹過,泛起一道道漣漪。

這條湖我並不陌生,就是我們淮山東邊的天然湖,是我們大王村和附近村孩子小時候遊泳的最佳去處。

我怎麼會在這裡,我,我記得我好像救了什麼人,然後。

“洛長天,你快一點,偷偷遊一會就回去了。”

我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是一個屁大的孩子,估摸著八,九歲的模樣,光著上身,穿著一條短褲,不停的朝著我揮手。

張燁?火華哥?

我絕對不會看錯的,我眼前的小屁孩就是火華哥,他小時候就是這副德行。

他在喊我,他喊我洛長天。

我下意識的低頭一看,發現我竟然也變回了孩童時的模樣,我比張燁小二歲,也就是說,我變回六,七歲的時候了。

做夢,對,我一定是在做夢。

可是我為什麼會做這種夢,夢到我小時候的模樣,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我根本就不記得我有和火華哥單獨到湖邊來遊泳。

我隱約記得,大概是在我六歲那年,隔壁村裡的一個醉漢在湖裡淹死了,後來幾個村的村委會就嚴禁私自下湖遊泳,經常會有人在湖邊巡邏。

我從小就比較乖巧,我應該不可能會和火華哥下湖的,為什麼我冇有這一段記憶,哪怕是一點點零星的記憶都冇有。

雖然想不通,但我還是緩緩的走向火華哥,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說:“火華哥,這裡不準私自下湖遊泳的,被人發現就完蛋了。”

張燁一臉疑惑的看著我說:“怎麼這麼快就改主意了,傍晚的時候不是你自己同意陪我來的,趕緊的,大夏天的遊泳才痛快。”

對於我們這些從小生活在農村的娃來說,夏天去湖裡遊泳真的是一件很暢快的事,尤其這條湖不算深,一到夏天就變成附近村小夥伴的遊泳館。

隻可惜淹死了個醉漢,大人們就再也不準我們過來了。

張燁很快脫掉短褲,直接就跳入湖中去,我記得他的水性很好,我能學會遊泳都是他手把手的教會的。

我總覺得那裡不對勁,我不可能會完全忘掉這段記憶的,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不得不下湖遊泳,清涼的湖水淹冇了我的身軀,很快我和張燁就在湖裡痛快的遊了起來。

很久冇有這樣痛快的感覺了,我的心情一瞬間就變的逾越起來。

我們兩人在湖裡追逐了好一會,張燁一個猛子從湖裡探出頭說:“長天,你知不知道大人為什麼不準我們下湖遊泳。”

我點頭說:“前一陣死了一個醉漢,大人怕我們淹死吧。”

張燁浮在水麵,換過一臉嚴肅的表情說:“這麼淺的湖,怎麼可能淹的死我們,其實,他們是怕淹死的醉漢變成落水鬼,然後,”

我被張燁的話嚇了一跳,小聲說:“然後什麼,火華哥,大晚上的,你可彆嚇唬人。”

“據說落水鬼想要投胎,就要找一個替死鬼,最好是,”

張燁的話還冇有說完,整個人忽然往湖裡一沉,隨後又猛的躥了出來,彷彿有什麼東西把他往湖裡拉一般。

“長天,救,救我!”

我嚇壞了,我真的被嚇壞了,不是因為張燁的遭遇,而是因為我根本就不記得這件事。

落水鬼,替死,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冇。

我連忙朝著張燁遊去,想要把他拉出水麵,誰知道我剛一靠近他,就被他按住肩頭壓到湖裡麵去了。

我在湖裡掙紮了片刻,這才發現哪有什麼落水鬼拉他,分明就是在忽悠我呢。

“哈哈哈,長天,上當了吧,這個世界上哪有鬼,都是大人在騙小孩呢。”

張燁把我托出水麵,一邊朝著岸邊遊去,一邊說:“快上岸吧,萬一被巡邏的人看到了,可冇好果子吃。”

張燁遊泳的速度很快,冇一會就到了岸邊,穿上短褲不停的朝我揮手。

我吐出一口湖水,加速朝著岸邊遊去,眼看著我就要到岸邊了,卻在這時候忽然感覺到什麼東西抓住了我的腳踝。

一股寒意從腳踝湧上我的心頭,有東西,湖裡真的有東西抓住了我。

我用儘力的全力,卻無法掙脫,一下子就被拉入湖中,在水裡不停的掙紮。

“長天,彆玩了,你騙不了我的。”

玩,我根本就冇玩,我是真的被拉進湖中了,我清晰的看到水麵下有一道黑色的人影在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絕對是窮凶極惡。

我死命的往後踹了兩腳,總算是爭取到一絲機會,猛地鑽出水麵喊:“火華哥,救我,水下真的有東西在拉我。”

話音剛落,我又一次被拉了下去,這一回我看的很清楚,拉住我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眼中滿是興奮的神色,一個勁的發出詭異的笑聲。

我心底生出巨大的恐懼感,這到底是我在做夢,還是我曾經經曆過,卻忘記的往事。

就在我無比恐懼的時候,一隻強而有力的小手拉住了我,張燁費儘九牛二虎之力,不停的帶著我朝岸邊遊去。

我們就這樣在湖裡掙紮著,我拚了命的向前遊,張燁死命的拽著我,終於,我總算是看到了一絲曙光,抓住了岸邊的石頭,身子一躍就衝到了岸上。

“火華哥,我上岸了,我,”

湖麵翻出幾朵浪花,卻冇有看到張燁的的身影,他出事了,他一定是被落水鬼拽下去了。

“火華哥,火華哥,你再哪裡?”

不知為何,我冇有再次下湖的勇氣,我隻有傻傻的站在湖邊喊著他的名字。

大約三分鐘之後,湖麵再次泛起一陣漣漪,張燁浮出水麵,緩緩的飄到了岸邊。

我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總之火華哥出來了就好,我連忙過去把他拖到岸邊,不停的擠壓他的胸口。

吐出兩口湖水之後,火華哥總算是睜開了眼睛,然而,他的眼神卻讓我不寒而栗。

我見過秀梅,見過潘潔芸,所以我現在不會有太大的感觸。

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年僅七歲的我,根本就無法麵對眼前如歸詭異的事情。

張燁的眼中冒著綠光,全身開始發黑,指甲也變得很長,四肢以一種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姿勢扭曲著,嘴角露出怪異的笑容,不停的看著我嘿嘿嘿的笑。

我被張燁盯得頭皮發麻,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誰知道張燁卻緩緩的爬起來,以極其怪異的姿勢朝我走了過來,一邊走,身上還不斷的有湖水滴落。

巨大的恐懼感再一次襲上心頭,我竟然不由自主的痛哭起來,大聲喊著:“火華哥,你這是怎麼了,你不要嚇唬我。”

張燁不斷的朝我逼近,我不斷的往後退著,然而就在這時,我忽然聽到了一個小女孩很清脆的聲音。

“外公,你看,他在哭呢,羞不羞,男孩子還哭鼻子。”

一老一少,從林子西邊走過來。

小女孩很活潑,紮著馬尾辮,大約六,七歲的模樣,典型的小美女嘴角一直掛著笑容。

老的估摸著七十多歲,背上揹著竹筐,看上去還挺慈祥的,不過我總覺得他有點眼熟。

老爺爺的表情很嚴肅,他放下竹筐說:“乖孫女,帶他去一邊玩,外公做點事。”

小女孩似乎明白他外公要乾什麼,直接過來就拉著我躲到一旁,還不讓我看他爺爺打算做的事情。

小女孩眨了眨美麗的大眼睛說:“喂,你叫什麼名字,是那個村的,上幾年級了。”

我很想看看身後發生的事,但是小女孩機靈的很,就是不讓我轉過去。

我隻能老實回道:“我叫洛長天,村小一年級五班。”

小女孩嘖了嘖嘴巴說:“真羨慕你可以上學,外公不讓我上學,對了,我叫汪雅欣!”

小女孩一邊說,一邊朝我露出甜甜的笑容。

汪雅欣,她竟然就是汪雅欣。

我的,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我肯定是在做夢,我怎麼可能在小時候見過汪雅欣。

就在此時我身後傳來火華哥痛苦的叫聲,以及老爺爺的怒吼聲:“孽障,還不快滾!”

汪雅欣依然攔著我,笑嘻嘻的說:“洛長天,彆看,你朋友冇事的,我們玩扮家家好不好,你做新郎,我做新娘!”

我就是幼兒園的時候這種過家家玩多了,纔會被同村的小夥伴欺負,所以我很堅決的搖頭說:“我不玩,你,你真的叫汪雅欣?”

汪雅欣冇有來得及回答我的問題,因為汪大爺已經提著火華哥丟在我的身旁說:“冇事了,你們兩個小傢夥,怎麼不聽大人的話,偷偷跑到湖裡來遊泳。”

我看了一眼火華哥,他的腰間多了一道很明顯,很難看的火燒疤痕。

我努力的回想了片刻,實在是想不起來火華哥腰上到底有冇有這道疤痕。

我還想多問兩句,誰知道汪大爺在我頭上拍了兩下,輕輕說道:“睡吧,睡吧,一覺起來就冇事了,你什麼都不會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