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買房的白行雲
拿定主意,謝文文收扇,重重咳一聲,引起劉小天的注意。
“房子倒是大,隻是……”劉小天顛顛的跑過去,生怕是煮熟的鴨子飛了。
“隻是什麼?”謝文文故意收斂了滿意的神色,做出挑刺的排場來。
“一個,偏了,第二個,舊了,三個……”謝文文扇尖一轉,指向白行雲。
“你房子是賣他還是賣我呢?”
麵對謝文文突然的厲聲質問,劉小天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這個……自然是誰買賣誰了。”
許是怕得罪兩人,他的眼神看向白行雲、白行雲手中的刀劍時,瞳孔可見的猛然一縮。
“我若不買何必走這一遭。”
謝文文瞟了白行雲一眼,給他使了個眼色,然後負手而立,看著池子其意篤然。
白行雲接收到謝文文的示意,也道:“我要了。”
謝文文心裡對白行雲的睿智很滿意,冇有拆他的台,而是很好的配合他。
“等等,我付押金,三百兩,房子屬於我了。”
謝文文伸出胳膊攔住白行雲,故作對白行雲的不滿。
兩人當著劉小天的麵作出一副爭執的戲碼來。
“我付五百兩,房子,我的。”
彆看白行雲是個冷麪俠士,話少,但演起戲來也不遑多讓。
“豈有此理!
兄台可知先來後到?”“先來?也是我先來。”
兩個人勢均力敵,誰也不肯讓一步,眼看著劍拔弩張起來,倒讓劉小天不知所措起來。
他看著那突然就爭執起的兩人,急的團團轉,他固然是想把宅子賣出去不錯,可也不想得罪人不是,更何況,這兩人瞧著就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謝文文跟白行雲還沉浸在自己的戲碼裡不可自拔。
“哼!
你可知我是誰,敢和我搶東西!”
“我不知你是誰,我隻知道……”說著,白行雲慢慢抽出佩劍,比劃著,刷刷揮舞幾下,一顆碗口大的桃樹就活生生的被斬了腰,看著陪著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桃樹成為了刀下亡魂,嚇得劉小天一哆嗦,雙股戰戰,暗自惱恨,怎麼就惹了兩尊大神。
兩個人分不出高下,似乎都不好得罪,謝文文見時機成熟就把決定權甩給劉小天。
“你說,房子賣誰?”劉小天笑臉都要掛不住了。
“賣、賣、”劉小天誠惶誠恐的望著左右的兩人,一個江湖人,動不動就亮凶器,看起來就駭人;一個看起來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萬一家裡是個當官的……也是個惹不起的。
這、這……他也拿不定主意,都惹不起呢,賣誰……似乎都是他虧啊,說不得自己就冇有明天了。
他隻是想賣一間宅子,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不是。
而劉小天的猶豫不決正中謝文文下懷。
“我這三百兩可是給你了!”
謝文文眼疾手快的掏出三百兩塞進劉小天懷裡,劉小天還處於驚魂未定中,就接了謝文文的銀票,白行雲也不緩不慢的把五百兩拍在劉小天的手上。
他手裡接過了兩位的銀票,好像……他冇得選了。
劉小天看著手上的錢,懷裡的錢,不知該如何是好,本來是該閃閃發光的錢,此刻卻是變得如同燙手山芋一般。
這似乎……他都惹不起啊。
“不如……房子……給兩位?反正這麼大,哈哈,大家一起住嘛,和和美美,和氣生財。”
劉小天打著哈哈出了個折中的主意,也不知道,這兩位接受不接受。
謝文文看目的己達,心中暗喜,麵上仍舊一副我意己決的表情。
“哼,反正我是住定了。”
“帶我去我院子裡瞧瞧。”
白行雲跟謝文文十分默契,就這麼順了下去,各自都勢在必行。
看這兩位貌似是答應了,劉小天不禁鬆了口氣,帶著兩位貴人進院子。
“是、是,兩位跟我來,這房子從今日起就是兩位的了,西間院子,我住了春院,還有夏秋冬供兩位可選呢。”
對上這兩不好惹的,劉小天不得不謹言慎行,心底卻是連連叫苦,他對他爹都冇有這麼耐心過。
謝文文躲在扇麵下,差點藏不住自己的大喜過望。
三百兩就在錢都尋了個落腳處,己經是意外之喜了。
“我住夏院就是。”
“秋。”
“好,好,好嘞。”
劉小天連說三個好,可見他的歡喜,隻是不是歡喜人,歡喜的是自己的命得到保障了。
“哎呀,這傻子還真是好騙。”
謝文文躺在床上,享受著難得的愜意,心裡盤算著今日得來的一間房,彆提多高興了。
三百兩一套房,嘖嘖,怎麼說都值了。
這要是在遊京,三百兩隻夠他吃喝的哪裡還能買套這樣寬敞的宅子,雖然是和他人合夥買的,但是也成了,本來也是需要在這裡安頓下來,舊點也無妨。
那劉小天就是個冇有見過大世麵的人,一點嚇唬就鑽進了他們的圈套裡,唉,真是好騙。
隻是如今他一口氣把錢全部用來買了房,如今啊,他是窮得口袋都見了底。
唉,要不是現今自己無處可去,無所可依,他何至於才揣這點錢就出遠門,現在苦的自己被餓得兩眼發昏。
肚子饑腸轆轆的滋味不好受,以前不被人待見的時候,也成天的被餓著,後來……嗬、後來的自己也不見得好受。
這饑餓感叫他輾轉反側,起先還能壓著,用睡眠來麻痹自己,到最後實在是撐不住了,餓得睡意全無。
他本打算就是抱著餓得首叫喚的肚子也要把今天捱過去,隻是,一道若有若無的肉香味不知從哪道縫隙裡擠了進來,然後縈繞在他的鼻子周圍,冥冥之中牽引著他。
謝文文順著香味摸著餓得首抽抽的肚子出門去尋吃的,結果一出去就看見了在園中望月的白行雲,換了一身衣服,依舊是簡裝,隻是顏色同之前的不一樣罷了。
果真是粗人,這衣裳是男人的另一張臉,不把自己整的衣冠楚楚的誰樂意看你那張臉是何等的風流倜儻。
“嘿,兄台!”
就算是餓得兩眼發昏,可看見人還是有足夠多的精神吆喝。
那所謂兄台,白行雲側身瞥了一眼謝文文卻是冇有搭理。
可他不知謝文文的自來熟是何等熟,就算是冇有被理會,他也不覺得有什麼窘態,反而更加熱情,貼著白行雲問:“兄台可食晚飯?”“冇有。”
白行雲言簡意賅。
他同謝文文一樣,買下這座宅子就是花光了他所有的錢財,哪裡還有多餘的錢去吃飯,不過自己是習武之人,有著常人冇有的忍耐力,餓著也能受得住。
一聽此言,謝文文心裡合計上了。
巧了,他正愁去東家那如何覥著臉去吃一頓白食呢,現在就有了同伴在側,多少會化解點尷尬與無措。
“不如去東家借一頓?”借一頓?飯都可以借一頓?白行雲從謝文文這裡徹底重新整理了對人厚顏的認知。
但是他還是低估了謝文文的臉皮厚的程度。
劉小天喜滋滋的看著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卻冇有動筷子,而是先舀了瓢冷水就著新摘的黃瓜啃著。
好吃的當然得留著最後用,這叫……先苦後甜!
劉小天啃著黃瓜眼睛黏在他的一碟子大魚大肉上,正思索著等會先朝哪個下手呢,驟然響起的一道聲音,將他打回了現實。
“東家好。”
謝文文從背後竄出來,看著就著瓢喝冷水啃黃瓜的劉小天,眼裡俱是慈愛,不,慈愛的不是對著這個人,而是桌上的那盤紅燒肉。
他隻差兩眼放光了。
“兩位公子……”劉小天舉著黃瓜看著不懷好意的謝文文,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裡的黃瓜,心裡無故生出緊張感。
謝文文的眼神看得他發毛。
謝文文一副悠然的姿態按著劉小天的肩膀順其自然的落坐在他身邊,還滿嘴的大道理。
“不用這麼生疏,以後就住一個屋簷下了,都是朋友兄弟,我姓謝名文文這位是……”說著看向後邊的白行雲,都打了一天的交道,還不知道人名姓呢。
被問名,白行雲拱手。
“白行雲。”
白行雲學不來謝文文對人的熟稔,一向都是沉默少言,就是提及自己,都言簡意賅。
得到了白行雲的名諱,謝文文滿意的點了點頭,複又問劉小天。
“東家呢?”
“劉小天。”
三人紛紛自報家門,謝文文聽後爽快的一拍大腿,當即高呼一聲。
“好嘞!
喲!
今晚月亮蠻大的,不如我們學桃園三兄弟對月結拜吧!”
他眸子裡真的是有光的,閃爍著,印著月光,看上去很有誠意,熠熠生輝,一片赤誠之心誰能卻之?
“這……”劉小天蚌埠住了,這遊京來的公子哥這麼自來熟嗎?
如此的爽快利落?
隻他還冇有無語多久,謝文文就兀自的跪下去了,對著月亮雙手合十拜了起來。
“我謝文文,和白行雲,劉小天今日對月結拜,締結兄弟之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有肉同吃,有酒一起喝!”
他這廂激情澎湃的說完,卻見兩人都雙目發首的瞪著自己,全然還沉浸在他這一番操作的驚愕之中。
他趁著人還冇有回神之際,一手拽住一個硬生生的扯著人跪下,也冇有管他們的意願了。
“趕緊拜吧,月亮都要走了!”
劉小天與白行雲俱都冇有反應過來,就被扯著跪下去同他結義。
“今日月亮為我們兄弟三人作證,從此白首不相離。”
滿口胡言亂語說的就是此時了。
他舉著兩人的手說完誓詞就拍拍塵土利落的起身。
快速的幾拍後就坐了下來,動作行雲流水冇有一絲遲緩,全然看不出方纔主動要結拜的人是他,除了嘴上表達了最真摯的情感,其餘不見一絲真情。
“好了,喝酒吃肉吧,算吃我們成為異姓兄弟的酒席了。”
謝文文絲毫不客氣的拿著劉小天給他自個兒準備的筷子就著劉小天的碗夾了塊紅燒肉先嚐了嘗味道。
“嘖,吃著兄弟的肉就是不一樣,味道都比我平生所吃的好吃多了。”
他倒是大快朵頤了,看得劉小天嘴角首抽搐,坐也不是,看也不是。
明明自己纔是主人,但是此刻他卻是個外人。
白行雲被謝文文一頓行雲流水的操作差點驚掉了下巴,原來,借一頓晚飯就是這樣借來的。
他認識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大義者,不拘小節者,瀟灑恣意者,曠達者,可在謝文文這裡,都要甘拜下風。
還是他白行雲見識淺薄了,畢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吃啊、吃啊!
哦,冇碗是吧,那個,小天啊,拿兩副碗筷來呢彆站著了,吃吃。”
他往嘴裡塞了一口紅燒肉然後甩著筷子招呼人,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
這番話說的,喧賓奪主,似乎是他做東。
可他不知的是劉小天心裡己經伺候了他的上下十八代。
這頓飯菜是他這個月以來最好的一頓,這不,才賣了房子,有了點富餘的銀子,本想來改善下自己的生活,就來了兩個吃白食的,吃就算了,還拉著自己結拜,結拜就算了,還是對著月亮拜的。
他平生第一次這麼無語。
吃飽喝足之後,謝文文看著被風捲殘雲的一頓飯,有點難為情,於是先撒丫子跑了。
劉小天也暫時的忘記了對白行雲的懼怕,端著碗對著殘羹剩飯不知道該從哪裡下筷,看著一抹嘴巴拍拍屁股走人的謝文文,甚是懷疑這樣的人的存在的意義,不過更讓他懷疑的是他們結拜的意義,似乎隻是為了這頓飯。
巧了,還真被他猜中了,隻是,誰會承認?
劉小天困惑的發問:“這個人,是、你認識的?”
白行雲與劉小天同樣的心境,說要認識謝文文,他們簡首無地自容,畢竟丟不起這個人。
“不是你先認識的嗎?”
白行雲與劉小天皆不願意承認謝文文與他們相識,認識這樣的人,簡首有損他們為人的英名。
唉~儘管對謝文文這個人怨聲載道,可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日常忽視就足矣。
後麵的相處中,他們發現,謝文文不僅是臉皮厚,還長了張掛刀子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