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陳疃抱著那位昏迷的小女孩走出洞府,老觀主在洞府外靜靜等候,其實在等待期間老觀主多次想要進去檢視一番,但都忍住了,他把陳疃給他說的話牢牢記住。

一個半尺高的紅衣童子先飛出洞府,他驚奇地看著外麵這個新鮮的世界,畢竟這是他化形以來第一次親眼見到這個世界的樣子。

老觀主帶著稀奇的眼神看著紅衣童子,紅衣童子也反看回去,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老觀主又看向陳疃,也注意到了陳疃懷中抱著的小女孩。

陳疃把小女孩輕輕托放在地上,然後示意老觀主隨他進入洞府。

之後陳疃與老觀主一起將洞府隧道中的八十具孩童遺骸一一拾了出來,看著如此慘狀,老觀主隻覺得大白天的身子骨裡莫名生起一股寒氣。

“這到底是何種邪魔作為?簡直喪儘天良。”

陳疃默默在旁邊開始掘土,然後將幾乎已經風化的屍骨都一一埋葬,老觀主也跟著來幫忙,紅衣童子也見狀也趕緊來搭手。

他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應該由於這邊處於禁地之類的原因,外麵那些掃道門的殺手遲遲冇有察覺到此處的異樣。

看著眼前整整八十具屍骨入土為安,陳疃站起身,表情肅穆。

隨後他來到小女孩旁邊,因為小女孩算是紅衣童子的半個主人,而紅衣童子本身根腳也不一般,那枚血紅葫蘆就連陳疃也都無法完全看透,隻能看出是一件頗為不俗的法寶,從其能自身誕生靈智以及化形這一點就可以看出。

就因為這一點,哪怕小女孩隻是凡俗之身,但在紅衣童子的反饋之下,小女孩失去的氣血也慢慢補了回來。

小女孩緩緩睜開眼,她的眼神還是那般漠然,毫無神采,好像哪怕脫離了那紅袍老道士的魔爪也不能讓她的感情有所波動,甚至連絲毫喜悅都冇有。

陳疃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沉默著。

老觀主見到這一幕有些尷尬,然後對陳疃說道:“要不先解決外麵那些掃道門的殺手吧。”

陳疃點點頭,他看向紅衣童子,“你就在這陪著她。”

似乎有些不放心,陳疃讓老觀主也留在此處,外麵的殺手由他一人解決。

陳疃轉身離去,兩把黑白飛劍環繞在身邊,隨後又開始不斷衍生出一把又一把飛劍出來,不一會,陳疃周圍方圓三丈之內,密密麻麻皆是黑白飛劍,直教人頭皮發麻。

老觀主啞然,哪裡能想到此人竟然還是一位劍修,而且看著一身氣息,怕不是已經到達元嬰地仙之境,甚至再上一層樓也說不一定。

老觀主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孃的我刺殺的竟然是一位劍仙?

陳疃收起“哪都通”符,一股氣機瞬間顯露無疑,察覺到異樣的掃道門殺手紛紛前來查探,可都隻是過來遠遠望了一眼就被嚇得肝膽欲裂。

一位劍仙,還是一位禦著數千把飛劍的劍仙,開什麼玩笑。

黑衣殺手紛紛開始逃竄向四麵八方,陳疃看也不看一眼那些已經嚇破了膽的黑衣殺手,隻是獨獨走向那擺放卷宗的地方。

那位隱藏在黑暗中的老人也坐不住了,不過他根本不敢逃跑,因為一把漆黑飛劍就頂在他的眉心處。

陳疃來到老人身前,一指點向老人眉心,隨後陳疃一粒心神來到老人識海之中,開始施展某種道法翻閱他的記憶。

老人作為掃道門的二把手,乃是一位金丹境巔峰的修士,而他除了負責將懸賞派發給門內相應實力的殺手外,還負責為掃道門培養自己專門的殺手。

這些殺手都是從一些凡俗之地擄來的孩童從小培養而來的,而這些孩童基本上都在十歲之下,被擄來之後會先檢檢視看有冇有成為煉氣士的資質,若是有,纔會繼續培養,若是冇有,那這些孩童就會被送到那處洞府禁地交給那掃道門的門主,也是元嬰地仙境的那個紅袍老道士。

等到那處洞府禁地之後,等待他們的便是被老道士獻祭給那所謂的神了。

在他的記憶裡,原本與他境界相差不大的門主在一次奇遇中獲得了好處,從那以後就開始在那處洞府禁地閉關,等到在出關時已經是元嬰地仙境的修士了。

在那以後,他就吩咐若是有不適合修行煉氣的孩童,便直接送到他那裡,雖然冇有說為什麼,但從他日益見長的修為上其實就已經可以猜出來了。

不過冇有人說,是因為掃道門需要元嬰地仙的修士,哪怕在這座王朝中,修為最高的修士也不過元嬰地仙境而已,這也是朝廷派出的道官追查了掃道門一段時日後就不了了之的真正原因。

這樣看來,那個小女孩也是這樣被擄來的孩童了。

陳疃收迴心神,轉身離去,漆黑飛劍從老人眉心一穿而過,神魂俱滅。

既然整座山頭都是如此的醃臢之地,那麼陳疃也就不必留手了。

數千把飛劍瞬間朝著四麵八方疾速掠去,好些尚未跑下山的黑衣殺手眉心直接被飛劍穿透,死得不能再死,一些個跑下了山,自以為逃出生天的黑衣殺手也是直接被飛劍洞穿眉心,就連死得時候還留著一副心有餘悸的神情。

所有殺手,無一人逃出,皆死在黑白飛劍之下。

陳疃黑白雙眸漠然,麵無表情,臉色也有些蒼白,畢竟先是道體全開,如今又耗費如此多的心神去一一斬殺那些逃離的黑衣殺手,連他都有些吃不消了。

一柄柄帶著血跡的飛劍一一迴歸,最後聚攏歸為兩把飛劍,重新化作兩尾陰陽遊魚回到陳疃眼中。

陳疃雙手有些顫抖,不僅是靈氣和心神消耗過度,也是因為這還是他第一次殺這麼多人。

他邁著顫顫巍巍的步伐慢慢走到那處洞府禁地之前,老觀主趕緊跑過來扶他,紅衣童子見表現的機會來了,也連忙飛過來攙著陳疃。

“小道爺,您冇事吧?”

“大仙大仙,你真是太太太厲害了,簡直強無敵啊,我宣佈,從此以後,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厲害的。”

紅衣童子抱著陳疃的手臂激動地說道。

陳疃對著老觀主笑了一下,表示冇事,然後甩開紅衣童子,緩步來到那個小女孩的身前。

陳疃閉眼長舒一口氣,然後對著小女孩伸出手,微笑著說道:“走,下山吧,一切都結束了。”

小女孩直直盯著陳疃,就跟先前在祭壇上陳疃救下她時一樣。

看著陳疃破爛道袍上已經佈滿了血跡,小女孩原本呆滯無神的眼中突然多了一絲神采,那是一種悲傷的神情。

而在她原本空白一片的腦海中剛剛突然想到,這個人身上這麼多血,會不會疼啊。

她最怕疼了,可是從離開家以來,疼這種感覺就伴隨著她,一直至今。

在祭壇上的時候,她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她其實挺開心的,因為她再也不用感受到疼了,對於她來說這就是一種解脫。

小女孩看著眼前這個陌生人伸出的手,還有那清澈乾淨的微笑,一時間,她下意識地搭上了那隻還在顫抖的手。

小女孩再次看著少年破爛道袍上的血跡。

“疼。”

“哪裡疼?”

陳疃注意到小女孩的視線,才反應過來原來她是在問自己疼不疼。

陳疃微微一笑,“不疼的。”

夕陽西下,李花鋪滿山野。

一些被陳疃飛劍洞穿眉心的黑衣殺手的屍體還在山上,血水將遍地的李花染成紅色,使得原本清雅的素白李花多了幾分妖異肅殺的感覺。

陳疃牽著小女孩的手緩步走在山道上,老觀主跟在後麵,紅衣童子正好奇的到處飛來飛去。

小女孩突然停下腳步,陳疃也停了下來。

“你很喜歡李花?”

小女孩默默點頭,然後再回頭看了一眼,滿山遍野的素白好似埋葬了什麼,而接下來的即將到來的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