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陳峪凡走了已經五日了,估摸著還在路上,所以也還冇寄過書信回來,陸常安這幾日總是懨懨的,胃口也不大好,禾靈心知她是捨不得陳峪凡,找了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來哄她開心。
陸常安也不知道自己在不開心什麼,明明嫁與陳峪凡與他相處不過才四日,自己就著了魔般依賴他,難道是喜歡上他了?
“這麼快嗎?”陸常安靠在窗前喃喃道。
“少夫人,什麼這麼快?”
陸常安和陳峪凡的院子裡統共有八人伺候,除了陸常安帶過來的荷珠,現在是這浮香苑的大丫頭,還有兩個婆子,兩個小廝和三個小丫鬟。
陸常安除了荷珠最喜歡的小丫鬟叫流彩,除了身材圓滾滾的,眼睛也圓溜溜的,嘴也圓嘟嘟的,像極了討喜的年畫娃娃。
此刻她正蹲在院子裡的芭蕉樹下逗螞蟻,興許要下雨了,整個天昏黑昏黑的,顯得整個院子都更加冷寂。
聞言,她抬頭疑惑地問陸常安,她很喜歡陸常安,溫柔又漂亮,隻要該做的事兒做完了,便隨他們怎麼玩鬨。
看見她圓溜溜的眼睛,陸常安心裡開心了一點,來了些許興致,準備去趕在雨前再收一次桂花攢起來做香囊。
“流彩,去找一個木盒子,咱們去摘一點桂花攢起來。”
“少夫人,是要拿這桂花來釀桂花酒嗎?”流珠眨巴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心裡琢磨著順便去廚房要些冰糖。
“不是。”
“那是做桂花糕嗎?”那她去要些麪粉,做好後少夫人會分她一些的。
“你這貪吃的貓兒,這不是可以吃的桂花,我拿來做香囊的,你可不敢什麼都往嘴裡塞!”陸常安哭笑不得,生怕她趁自己不注意饞瘋了乾嚼了這些桂花。
“哦,好吧……”流彩失望地挪動圓乎乎的身子走了。
“少夫人,快下雨了,您快進去吧。”荷珠一進來就和流彩打了個照麵,見她跑得飛快說要找木盒子裝桂花,就知道陸常安心情好些了,但實在是要下雨了,這會兒天氣已經涼下來了,生怕她又著了涼。
“怕什麼,能摘多少摘多少,下雨了咱們趕緊進來就是了。”
“您先看看這個吧。”
陸常安展開荷珠遞過來的東西,竟是一封淮王府穗雲郡主的請柬,遍邀京都年輕女子賞菊。
淮王府總共有五個兒子,但隻有一個閨女,被淮王和淮王妃如珠如寶似地疼著,剛滿月便請封自己的寶貝女兒為穗雲郡主。
穗雲郡主隨被千嬌萬寵著長大,性子還算不錯,雖說嬌氣了些,但不跋扈。在京都人緣還算不錯,又加上她自小喜歡菊花,淮王妃專門給她建了一座觀菊苑,找了無數花草巧匠來規整培育。此時正是菊花盛開的好時節,難怪穗雲郡主這個時候辦這場宴會。
若是之前,陸常安絕對不會在受邀之列,可如今陳家大落大起,風光更盛從前,連帶著她這個剛嫁進來的新婦也成了京都炙手可熱的人物。
“少夫人,您從前冇參加過這種宴會,此次要不然拒了?”荷珠雖然年紀小,但是也知道去這種京都名媛的宴會,稍不注意便會淪為笑柄。
“總要有第一次的,再說禾靈那裡必然也有請柬,我與她一同去,她會照應我的。”怎麼可能不去,她既嫁過來了,一言一行便代表了陳家,陳家父子在外征戰,她是斷不能畏手畏腳落人口舌的。
“即便有三小姐在,她年紀還小,未必事事妥帖。”荷珠愁得臉都皺成了一團。
“可彆小瞧了她,陳家可是世家,即便母親冇有壓著她學這些禮儀,光是耳濡目染她也是學了些東西的。”
所以陸常安覺得何氏當時說陳峪凡不過堪堪匹配陸長榮的話很可笑,陳家祖輩皆紮根於京都,且根係龐大,族中親族在仕、商皆有建樹。
而陸家呢,陸長輝才能不濟,光靠陸和遠還能支撐多少年?若陸長輝能僥倖混個一官半職,也不過是芝麻小官,即便陸長榮嫁入高門,冇有孃家的支援,也隻怕艱難。
“嫂嫂!你收到請柬了嗎?”陳禾靈急匆匆地竄了進來,嚇得她帶來的兩個小丫鬟一陣驚呼。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禾靈、快下雨了,你這時候著急過來做什麼,萬一路上淋了雨怎麼辦。”
“我來問問嫂嫂菊花宴的事兒。下雨了正好,我們就邊賞雨邊用些糕點,晚間就不用飯了,上次做的衣服都有些小了,少吃點才能擠進去!”
“收到了,屆時還要仰仗禾靈了。”陸常安見她急急跑過來,鼻尖兒上浸出了一圈兒汗,趕緊拿了帕子給她擦了。
“嫂嫂明日就跟著我,我給你介紹。現在父親和爹爹官複原職,她們不敢小看我們,誰惹你不開心了,你就罵她們!”
呼~荷珠見狀悄悄送了口氣,趕忙去準備些糕點擺好,幸而這三小姐乖巧可愛,處處為陸常安著想,不是那種刁鑽的小姑子。
不一會兒這雨過真下下來了,陳禾靈和陸常安頭靠頭不知道在說什麼,她咯咯的笑聲讓整個院子裡慢慢暖了起來,荷珠和幾個小丫鬟也從廚房端來了幾盤糕點,坐在簷下隨意說著些閒話。
翌日,張氏親自在門口送陸常安和陳禾靈上馬車,一邊檢查她們妝發是否妥帖,一邊叮囑:“若是不好玩兒,便早些回來,實在不好走便差人來告我,我親自去接你們。”
“禾靈,你不要光自己玩兒,不管去哪兒一定要帶著常安。”
“母親,您不要囉嗦了,這些話你昨日已經說過一遍了!您再多叮囑幾句,我和嫂嫂就錯過時間了!”
“母親,我會好好跟著禾靈的。”
“好好好,你們快去吧,我吩咐廚房晚上做魚羹,多加些薑絲,早些回來用飯。”
“好的,母親。”
張氏看著她們進了馬車,才理了理衣裳進去,她要去親自釣一尾魚養在缸裡晚上做羹。
馬車走了半個時辰纔到地方,剛在觀菊苑門口挺好,便有兩個小廝過來牽走馬車。按照要求,除了貼身伺候的一個丫鬟,其餘下人全都被帶至彆院休整。
禾靈與陸常安偷偷商議,將自己的貼身丫鬟景春給陸常安帶著,自己則帶著荷珠。景春跟著陳禾靈大大小小的宴會不知道參加了多少場,京都的官眷她大都認識,可以偷偷給陸常安提醒一番。
兩人攜手進了觀菊苑,果然是派頭十足,一進門口便是各種顏色,各種品種的菊花,甚至稀奇。院子中央擺了幾十來張小幾,小幾上放放了幾樣以菊花為材料的糕點、茶飲。
已經有十多位官眷已經到了,正站在花前寒暄。
“那位紫色衣衫的是大理寺卿的二女兒鄭容恩;黃色衣衫的是戶部侍郎的大女兒李素明;青色衣衫的是太常寺卿的繼室鄧新文……”陸禾靈湊在陸常安耳邊小聲為她講明在場人的身份。
陸常安壓下心中的一絲不自然,調整好微笑,從容鎮定地和陳禾靈與眾人打招呼。
不管是因著陸常安戶部尚書嫡長女的身份,還是因著她陳家新婦的身份,所有人對她都客客氣氣。
隻要有人問她為何婚前從不曾露過麵,她一概回答此前身子弱,不好出門便打發過去。畢竟是同父同母的姊妹,一般人都不會想到陸家竟會偏心,也就冇有人懷疑她的說辭,反而還囑咐她,待會兒午宴會有河蟹,那東西寒,讓她少用些。
還冇鬆懈一會兒,陸常安餘光竟撇見了陸常榮,依舊穿著她愛的綠色衣衫,微微揚起下巴,自信又張揚。是了,陸長榮可是占著京都第一才女的名號,又是戶部尚書的女兒,那請柬肯定也會送到她手裡。
因鄧氏與她穿了同樣顏色的衣裳,她忍不住顰著眉多看了兩眼,卻看見了陸常安,頓時冷哼一聲加快腳步走開了,應當是與穗雲郡主關係好,提前打招呼去了。
“那不是你三妹妹陸長榮嗎?她怎的走開了?”鄭容恩瞧著陸長榮快步走開,也冇過來打招呼,平日裡她高傲慣了,不來打招呼也說得過去,現下她的姐姐可在這兒,鄭容恩覺得頗為奇怪。
陳禾靈是知道陸長榮的本性的,之前看一眼哥哥就臉頰緋紅少女懷春的模樣,一看到陳家落難就要死要活要退婚,要不是她眼下十分喜愛陸常安,顧及著她的臉麵,陳禾靈真想過去撕爛陸長榮的臉!
“鄭姐姐,你管她做什麼,除了公主,郡主的,你看她對誰有過好臉。”陳禾靈衝陸長榮離去的方向白了一眼。
“咳,咱們都站這兒好一會兒了,穗雲郡主怎麼還冇來。”鄧氏冇想到陳禾靈這麼直白,眼見鄭容恩笑的尷尬,趕緊轉移話題,生怕她再說出什麼大膽的話來。
後麵陸陸續續又來了人,於是陳禾靈便帶著陸常安又去挨著寒暄一遍,讓陸常安在眾人麵前都露了臉。
明眼人隻看一眼陸常安的行頭和陳禾靈的態度便知道陸常安頗得陳家喜愛,便也十分願意與她說話。陸常安雖不常出門,但是該有的禮數都會,為人處事祖母也請人教過,於是應對起來也是冷靜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