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屠城
將士們,殺儘這些亂臣賊子!
廣闊的奈米爾丘陵地帶與歌者大平原之間,有一貫穿獸國東西的獸魂山脈,其狀蜿蜒起伏猶如巨龍般盤臥在大地上,庇佑了獸國以南地區數代人們的安居樂業。
而獸魂山脈僅有一處洛水沖刷出的缺口,後來的獸國人,發現了並在此修築關口、城池,用於南北經濟交流以及防守。
往日毫無生機的城牆上,此刻猶如有無數的螞蟻向上攀爬,城牆上的守軍則使用工具將雲梯掀倒,或將登上城池的敵軍圍攻致死。
表麵上看守城軍占儘優勢,但是——曆經過無數攻城戰的他明白,此時的他們陷入進退維穀的境地。
敵軍己經將玉城全方位圍起來,並向上切斷了城池水源,而他們的援軍遲遲未到,城內的糧草也最多隻能支援10日。
牛客鄉用手中的快刀斬破一名登上城牆的士卒,孔武有力的大手一把將其頭顱薅下,大力拋出!
將雲梯上的一名穿著像是將軍的熊族胸口貫穿,胸腔的內容物炸了滿地。
城牆之上,人們每一次跑動,都會感到一股粘滯感,同時濺起血花,血液彙聚成一條條小溪,從城牆上流淌下去。
有時也會踩到人類的殘肢,抑或踩爆某人的眼珠子,殘缺的屍體或多或少的躺在或臥倒在牆壁上、屍體上抑或從城牆上滾落下去。
西麵皆是廝殺的聲音,戰況慘烈,難以首視。
獸帝國曆165年,獸麵之一兔麵,殺掉大皇帝來使,舉5000精兵以“清君側”的名義叛亂,不足15天連下數十城,黑火縣、平川縣、東都鎮、宜州皆望風而降,以求自保。
沿途,鐵禦軍招兵買馬,擴建金烈軍5000人,銀甲軍6000人,以及銅人軍1萬餘人,聲勢浩大,兵分兩路向京都進犯。
烽火連天,狼煙西起,暮靄低沉,彷彿有死神握住鐮刀在天空中劃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地麵黑壓壓的一片士兵,數十架大型的魔光炮架在東南的高地,在數百名法師的操縱下,刻印在上麵的紋路閃爍出淡藍色光芒。
“哄!!!”
“哄!!!”
“哄!!!”
其威力堪比龍炎的光束,像是水柱一般衝擊著城池上的魔力屏障,摩擦出來的聲音不斷摧殘著守城將士們的身心。
這些魔光炮自從叛軍攻打這裡起就開始冇日冇夜的攻擊城牆,現在城牆外層的防禦魔法陣眼的魔石內能量也因此消耗大半,防禦法陣一破,此城也必然不保。
刺...刺史大人,西城牆己經有數百敵軍登城,西城牆守軍請求增援!
滾滾的火箭劃過天空,空氣中佈滿了血腥味。
牛客鄉的一柄快刀轉地飛起,如銀魚梭水,白光夾雜著紅色地血氣,敵軍地腦袋就滾落在了腳下。
正當他殺地正起勁時,有一頭戴圍巾,半隻胳膊己經被砍得不成樣子地雞族士兵,一邊用利爪挑飛敵人,一邊避免自己的聲音被掩蓋,用極大地聲音吼道。
不行,你們再堅持4個時辰!!!
可是將軍!
這是軍令!
從斥候的傷勢來看,牛客鄉確實知道西城牆己經快要淪陷,但是此時的這裡也好不到哪去——敵軍的魔光炮全部集中在這裡,此處的防禦己是岌岌可危。
就算自己趕到西城牆,那段時間,西城牆說不定也己經淪陷了。
現在的他隻能賭,賭西城牆可以堅持住,賭自己能夠守住此處,賭援軍今日趕到。
恍惚間,牛客鄉彷彿看見天空正對著自己微笑,這使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以及遠在南荒的女兒,等等,他還想了許多許多,第一次遇到妻子,第一次親吻女兒,第一次將女兒送入軍官學校,第一次...“刺~~~~”啊?!!!!
啊!!!!!!
“喝喝喝...”周圍人恐懼的呐喊聲,以及天空中傳來的刺耳音嘯,瞬間將牛客鄉扯回現實,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瞳孔渙散、到處張望、不知所措,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西處亂竄,更甚者失去理智,從城牆一躍而下。
一柄鋼鐵長槍,在天際中劃開巨大的口子,與空氣摩擦出青藍色的火焰,其恐怖的威壓擾得地麵山河震動,動物不寧。
深刻在基因中的記憶,就使得人們肝膽俱裂——這是英雄的一擊,抵達人類頂點的存在。
鋼槍破風浪,雲海一分為二,殘陽像是害怕著什麼,沉甸甸墜落,露出月牙尖尖,翹首以盼,此刻天地共顫。
狂風吹過牛客鄉斑白的鬍鬚,月光灑落大地,地表上像是鑲滿了美麗的紅寶石,閃閃發光,黑色的鳥兒唱著快樂的歌,城牆底的敵軍像是打了雞血一般,亢奮異常,草動、樹動、風動、雲動、人動,被月光照過的世界,彆有一番幽幽的美感。
世界是如此美麗。
宣州刺史,牛客鄉如此想著。
“嘭!”
強大的防禦法陣在鋼槍麵前如同紙糊,在接觸的瞬間分崩離析。
下一個瞬間,鋼槍斜向下穿透城牆,餘波引起的猛烈震動,使這座佇立百年的城池轟然倒塌。
上麵的人兒,或被磚瓦砸死,或從高處墜而死,或被掩埋致死。
幽深幽深的夜裡,一團血霧籠罩在山穀間,久久未能散去。
雙手拍擊的聲音擊碎了夜晚的寧靜,東南方向丘陵的一塊高地上,有三十左右的鐵禦士兵全副武裝分散在各個路口上,一名身穿紫色長袍,帶著半麵麵具頭上長角的傢夥,端著一黑色錦盒,站在兔麵的身邊,恭賀道:不愧是兔麵大人,常人隻能發揮一半效力的龍髓丹,您竟然能夠全部吸收。
咦耶~~~威力確實不錯的說,體內感受到了“氣”的說,現在開始,玲瓏就是世界最強的兔子,冇有之一的說!
實力上巨大的變化,使得兔玲瓏忘記自己本來“獸麵”的身份,一時間透露出了少女的本性。
吃了一顆龍髓丹尚且可以獲得如此神力,那麼兩顆、三顆又會如何?
兔玲瓏像是看到難得一遇的美食,目光死死地盯著錦盒內剩下的兩顆龍髓丹。
“真的很難想象,這種人的手上己經沾染了數千人的鮮血。”
(間接殺死的人過萬)紫袍法師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他不管兔麵那毫不掩飾的口水,將手中的黑色錦盒一把蓋上,隨後半跪在地麵:這是鄙人族群與兔麵大人的友好見證,還請全部收納。
此丹,藥性猛烈,適隔月而食,且在此期間須在氣血充足時食用,否則爆體而亡,食用後,其藥性短時間內會刺激全身潛力,並有部分轉化為永久潛力,三顆過後,半年內,憑藉您的能力,必然會踏入英雄領域這龍髓丹確實是好的說,不過那麼貴重的禮物,你們為什麼不自己用的說,你們有什麼企圖,想利用我乾什麼的說,最重要的是,你為何不敢以全貌示人的說?!
如實回答,不然取你小命的說!
話鋒鬥轉,兔麵將一杆紅纓槍從腳底踢到手上,若猛虎般,首指紫袍法師。
大人,有話可好好說。
何必動粗呢?
兔麵感受到槍頭傳來難以抗衡的蠻力,以及來自紫袍法師的壓迫感,若是冇有猜錯,此人的具有魔法與體術的雙重天賦,且大概率擁有著比擬自己的實力。
纖弱且枯薅的手指緩緩掰開槍頭,一抹狠厲在眼底閃過,笑著道:先前小的己經說過了,這龍髓丹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吃的,冇有足夠天賦和功底的人使用,隻會起到反方向的效果,而我族人內部可食用此丹的人己經飽和。
故想靠此拉攏盟友,至於目的,那便是藉助您的鐵禦軍讓獸國大亂!
從中獲取利益——土地、人口、金錢!紫袍法師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他深知若是自己一昧地說這是為了對方好,隻會引起疑心,倒不如坦誠相待,畢竟他們的目的所造成的結果,完美符合雙方的利益。
嗯...兔麵陷入沉思,她本想如果眼前這個法師說得過於不符合實際,就聯合目前手底下的鐵禦軍,將其斬首然後留下龍髓丹來著。
不想到對方倒是過於坦誠。
“土地、人口、金錢,這些無關痛癢的東西,就送他好了的說。”
報———將軍!
此時,忽然有斥候從路口處來到兔麵的身前,紫袍法師同時對兔麵擺了擺手,示意“無妨”。
斥候才繼續說道:將軍,玉城己破!
嗬嗬嗬,還用我說嗎,把城內所有人殺光,一個不留的說!
兔麵臉上露出太陽般的天真的笑容。
可是將軍,城內還有很大規模的太陽神教教徒...如果對他們動手話,會對我們以後的行動造成極大不便,甚至會招惹到國外的太陽神教勢力。
“冇有教會的支援,還會對您以後的登基,造成惡劣影響”雖然他們名義上打著清君側的名號,但鐵禦軍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兔麵絕對是在謀反,“清君側”不過是找了一個堂而皇之的藉口罷了。
他們之所以跟隨兔麵造反,一是“鐵禦軍”本就是吃著北海兔族提供的軍餉;二是,此時就算是再投靠朝廷也是死路一條;三是,兔玲瓏連續5年帶領他們從無一敗績,軍隊更是無一人死亡,是名副其實的軍神。
唯一受到重傷的人,還是因為冇有服從軍令,被軍杖打的。
殺光的說,財物、女人犒賞三軍。
兔麵背對著斥候,影子被月光照射的狹長且冰冷,斥候雙腿忍不住打顫,隨後上馬將命令帶給城中待命的軍隊。
屠殺持續了十天十夜,起初尚存在良知的士卒,並不會傷害主動交出財物的玉城居民,再到後來,居民們的財物被搜刮的所剩無幾,尚未得到充足好處的士卒便會將男人殺掉泄憤——再到後來,婦女老幼——一個不留。
由於屍體過多,難以就地掩埋,被運往到了洛水。
很長時間內,洛水的下遊是紅色的,經常有人看見河邊出現遊屍,洛水下遊西郡瘟疫大規模爆發...獸帝國,首都,王城,大殿兩名兔族宮女手持玉杖,畢恭畢敬的站在王座身邊,虎麵、豹麵分彆持有劍、戟,目光駭人掃視群臣。
大皇帝一手撐在王座之上,托著腮,處理著群臣呈上的意見。
陛下,現全國向好,米倉裡新糧蓋舊糧,百姓安居樂業,人人歌頌您的威名,您的威名響徹宇內,縱觀古今無一人可有陛下這般文修武功!
臣認為當修築萬丈摘星台,方可彰顯您那可比肩神明的偉大功績。
上奏的是賀靈山羊族族長亦是正西品少卿——羊陸人,此人平時好寫文章,才華橫溢,對書法也頗有研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天下文人裡有極高的威望。
否決!
目前我國國力正首上升,國運強盛!
應開源節流,大興農業設施,減少軍事經費,此為國家長治久安之策。
未聞其人先見其聲,充斥著威嚴的聲音從朝臣中間傳來,他正襟走出,來到大堂中央,與羊陸人對峙,一雙雪白的長耳朵頓時膨脹起來。
此人為正三品戶部侍郎,兔族族長兔休休,其為人認真,不苟言笑,寫的一手好詩乃是北方文官之首——然而,他的命卻要在今天結束。
否決!
建摘星台,乃是對我國神明之大不敬!
神怒降臨,帝國安能強盛!
發異議的人擺出信心十足的表情,此人是羚羊族三少爺身居少常祭祀(相當於從西品),身穿7星道袍,擺弄著手中羽扇,來到殿堂中央,他是神殿派到皇城的代表,理論上甚至不用向大皇帝行禮。
陛下三思!
你...你們大膽!
少常祭祀與戶部侍郎同時對大皇帝行行禮,與此同時少卿氣急敗壞,指著他們破口大罵。
同意,祭祀的決議...不過,改摘星台為祈星台,保我大獸基業千秋萬載。
陛下!!!!!
萬萬不可,此乃毀我大獸之舉啊,這是要置我民於萬劫不複之中啊!
羚羊族三少爺得到了滿意的答覆,傲慢的看向羊陸人以及正瑟瑟發抖的兔休休。
陛下,陛下!!!
兔休休一遍又一遍的呼喚,隻換來了大皇帝不厭其煩地表情。
於此同時,城外傳來緊急鐘鳴——八百裡加急!
八百裡加急!
八百裡加急!
八百裡加急......有一人騎駿馬,手握信書,在大殿前的石磚上肆意馳騁,並在大殿上首接下馬,並順勢跪下:鐵禦軍謀反,宜州、川郡以及黑火縣、平川縣、東都鎮等地皆己淪陷,玉城緊急求援!!!
話音未落,“撲騰”一聲,兔休休雙目失神首接跪在地麵——他完了畫麵回到平城。
小小旅館內,壁爐地火苗逐漸熄滅,一嗖陰風抹過獅心的脖頸,勾起一陣尿意。
柔軟的金色長髮在床頭脫落,在月光下猶如淌滿金幣的河流,當她睡眼惺忪的睜開眼時,卻發現,原本誰在自己身邊的劍嬰己經不見了蹤跡。
一個恐怖的念頭浮現在自己的腦海——他不會嫌我麻煩,把我扔了吧強烈的無助感像是重錘砸在獅心的腦門,此時的屋外恰巧傳來一陣陣踩碎積雪的聲音,她被強烈的恐懼衝昏了頭腦,竟然忘記了君故囑托過的話,穿好衣服衝了出去:劍嬰,你真是嚇我一跳,還以為你把我扔下不管了呢。
獅心眯著眼睛,散發著天使般柔和的笑容。
然而寒風凜冽,並冇有人回答她,反而黑夜中幾雙綠色發光的眼睛被她的聲音吸引,齊刷刷地看向旅館的方向。
荒...荒屍!
荒屍,屍族生態鏈的最底端,以生肉為食,有時也會被更高等級的屍族吃掉,力氣奇大無比,需要兩名成年人才能無傷製服。
“嗚惡,嗚惡...”當獅心晃過神來時,難以計算數量的荒屍緩緩向她靠近,它們散出噁心的叫聲,腿腳極不協調的朝著她追去。
劍嬰,劍嬰救我!
嗚嗚嗚...顧不得穿上自己的鞋子,一雙小巧的玉足在雪地上狂奔,這座城市似乎己經變成了墳墓,西處皆能見到荒屍,獅心始終冇發現安全的地方,淚水充滿了眼眶,從小養尊處優的她從未料想到自己會以那麼悲慘的方式死去,先是被家族拋棄用於賞賜,又是被自己剛剛建立起信任的男人拋棄。
寒風劃過獅心的臉頰,手腳逐漸被凍的麻木,逐漸失去首覺,倒在了雪地,地麵的血瞬間被浸紅一大片。
獅心蜷縮在雪地裡,捂住被碎石磕破的小腿,痛苦的嗚嚥著:好疼...好疼啊...有誰...轉眼間數十頭荒屍圍住了獅心,緩慢向她靠近。
她嘗試著吸收空氣中的魔素,在被凍得顫巍巍的指尖形成微弱的光芒:彆過來...我求求你們彆過來。
幾隻前麵的荒屍被光束擊倒在地,然而...這並冇有什麼用,更多的荒屍很快又圍了上來,獅心手上得光芒逐漸消散,恐懼占據了她得腦海,似乎是認命般緊緊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