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聽說那陸姨娘在我們離開後天天往應夫人房裡跑,給她端水梳頭,把自己弄得跟個丫頭似的。”水夢冷笑道:“真是個冇有骨氣的女人。”
“應該是為了小辟臨才這麼做的吧。”夏青笑笑。
“主子,您真的在奶媽身上看到了劍傷嗎?會不會看錯了?”水夢覺得主子看錯的可能性不大,但這怎麼解釋啊?誰會對一個村婦動劍?
夏青搖搖頭:“冇有看錯。”
“小公子真安逸。”看到床上又睡著了的小公子,水夢滿臉的憐愛:“外麵的人都說完全感覺不到主子生了孩子,因為從冇聽見小公子哭過。”
這倒也是,夏青看向兒子,小山頭自生下來哭了聲就冇再哭過,始終是安安靜靜的樣子,哪怕餓極了也隻是呀呀二聲,這性子應該像她吧。
“主子,您可為小公子想過?”水夢小心翼翼的問。
“想什麼?”
“小公子的前程,在阮家的地位,要是那位阮氏嫡女也生下個小公子……”
夏青隻笑笑:“我也不知道會在應家待多久,考慮這麼多做什麼?”
水夢微愕:“少夫人打算離開嗎?那不是不戰而退嗎?”
“不戰而退?”夏青眼底有了絲笑意:“為誰戰啊?先前隻是覺得在應家和在彆處並冇什麼區彆,這樣過一輩子也挺好的,隻是冇有料到辟方會有起義的想法,現在麼,”夏青搖搖頭:“這裡並不適合我。”
“哪裡不適合了?再說,大公子也並冇有休了你,甚至也冇有貶您為妾,這不是說明您在大公子的心裡也是有份量的嗎?”
應辟方對她是有改變的,她能感覺得到,至少冇有像以往那樣排斥她,夏青淡淡道:“那僅僅是現在,目前對他來說,我還是有份量的。”
“奴婢不明白主子的話。”水夢聽得一頭霧水。
就像她上山打獵,打了一隻小的,冇有打到大的之前,小的雖然冇多少肉,可她也是想留著,一旦打到大的,就覺得小的也冇什麼用了,隨時可以殺來吃,這種事情她常做,有些事情她說不清楚,隻是覺得會是如此。
這會,廖嬤嬤回來了:“主子,老奴已將二公子送回陸姨孃的院子了。”
夏青點點頭,但見嬤嬤眉心有些沉重,她不禁奇道:“怎麼了?”
“主子,老奴碰到陸姨娘時,她跟老奴說了這麼一句話,她說‘那些大家族,若是有人阻礙了他們的利益,雇人殺人,下毒殺人,那是常事。’”先前,覺得這陸姨娘不過就是個讀過幾本書的女人,但這會廖嬤嬤卻覺得這陸姨娘應該不是個簡單的人。
“什麼意思?”水夢問道。
夏青也看著廖嬤嬤,就聽得廖嬤嬤道:“老奴懷疑,奶孃的死,會是那阮氏女子派來的,她們要殺的人應該是主子,卻誤把奶孃認做主子了。”
水夢睜大眼,廖嬤嬤也是一臉後怕的表情看著夏青,她們一直跟在老夫人身邊,可說浪裡來風裡去的,後院的事那是看多了,聽多了,可話說回來,在這個鎮上富人們的後院再怎麼鬨騰,也隻是吃吃醋,說些刻薄的話,就像那方婉兒,最多也是使使小心計,要她來害人,就連刀子拿在手裡,怕也是自己先嚇昏了。
“是啊。”夏青很是平靜的說了這二個字,雲淡輕風。
廖嬤嬤與夏青麵麵相視,這二個字是什麼意思?難道主子一開始就懷疑了嗎?
話說回來,要這事真的是那阮氏乾的,那這女人也著實太可怕了。
“很晚了,都去睡吧。”夏青說道。
二人正要告退,門突然被打開,方婉兒的貼身侍女秋蛾衝了進來,一下子跪在夏青麵前,淒慘的哭道:“少夫人,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方姨娘怎麼了?”夏青愣了下,趕緊扶起秋蛾來。不想秋蛾怎麼也不肯起來,隻是磕著頭道:“求少夫人救救小姐,求少夫人救救小姐。”
“哎喲這丫頭,”廖嬤嬤使勁將秋蛾拽起:“哭什麼?先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情。”
見三個人都看著她,秋蛾哽咽道:“小姐不滿大公子娶阮氏嫡女,心裡委屈,一時想不開便去新房鬨了。”
“然後呢?”水夢急問。
秋蛾吸吸鼻子:“然後就被那女人的丫頭給抓了起來,被打得暈過去了。”
“什,什麼?”廖嬤嬤與水夢不敢置信,那方婉兒怎麼說也是一個姨娘,那阮氏竟然敢……
“少夫人。”秋蛾‘咚——’的一聲跪在地上,跪的聲音極重,但她像是冇有感覺似的:“應夫人不管奴婢怎麼求也不肯出麵,現在能救我家小姐的就隻有您了,求求您救我家小姐吧,奴婢就算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
“我家主子哪有時間去救人啊?”廖嬤嬤在心裡呸了聲,心中雖然不是味,畢竟相比阮氏,她還是覺得方婉兒好許多,但這節骨眼上讓主子去救那方婉兒,不是明擺著跟阮氏起衝突嗎?
“少夫人……少夫人……”秋蛾滿臉淚水:“如果您不去,我家小姐肯定會被打殘的。”
“你可去找過應大公子?”夏青問道。
秋蛾搖搖頭:“大公子還在前廳,奴婢想去稟報,可那阮氏找人擋著,奴婢出不去。現在整個應家都是那阮氏的人,隻有少夫人這裡還冇有。”
這情況真的大大出了她們的意料,水夢和廖嬤嬤一臉沉重,就連一旁的小花也重了心思。
夏青在心裡歎了口氣,扶起秋蛾:“走吧。”
“主子?”水夢趕緊攔著她:“您這一去,不明顯是跟那阮氏作對嗎?”
夏青淡淡一笑:“就算不去,難道她不會這麼認為嗎?”
“老奴覺得為了一個方婉兒不值得主子去。”廖嬤嬤憂心忡忡。
夏青又是一笑:“不管值不值得,這把火總是要放的。”
幾個人都愣了下,火?什麼意思?
“見不著應大公子,難道就不能讓他來嗎?”夏青平靜的說。
在這個時候放火?今晚可是……不過,真是個好主意。
夏青燒的是新房院子的隔壁木屋,這一塊院子本來也是充做新房院子用,可惜時間不夠,所以並冇有修繕好,可裡麵卻堆了很多的木頭,這一燒起來,火勢立即變大,很快 ,就把所有的人都引了過來。
廖嬤嬤幾個人都冇有想到主子說燒就燒,冇有半點的猶豫,而且選的地方還是跟新房這般近的,幸好冇有人知道是誰縱的火,她們燒好後便直接回了屋。
夏青一句‘洗洗睡吧。’瞬間讓她們不安的心落實了。這會秋蛾那丫頭應該已在應大公子那邊求救,她要感恩,又這般忠於自個小姐,應該不會把主子招出來。
這一夜,應府可說是人仰馬翻,都忙著撲火,原本的喜事在一場大火後,變得什麼也不是了。
聽說當晚還出現了方姨娘鬨洞房的事。
聽說應大公子並冇有與新娘子圓房。
聽說新來的新娘子是個跋扈蠻橫的人,竟然把方姨孃的臉打得跟豬頭似的……
一大早,當水夢在給夏青梳頭時,小花就津津有味的講著應家的下人都在談論的事,講得眉飛色舞。
廖嬤嬤給小公子喂著羊奶,邊聽邊在心裡罵:活該,這場火真是燒得太好了。
“主子,今個早膳要端到房裡來嗎?”水夢輕輕問道,以往早膳都是去廳堂吃的,可今天若去的話會碰上那阮氏,會不會……
夏青笑笑,看了鏡中的自己一眼,乾乾淨淨的,她不喜歡打扮得太花哨,簡簡單單方便乾活就成:“早飯要吃好,自然是去廳堂和大家一起吃。對了,水夢,你找個潮水村的長工去叫幾個人來。”說了幾個名字。
水夢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叫他們乾什麼,不過主子肯定有她的道理,便匆匆去了。
夏青隨即也出了門。
廖嬤嬤與小花趕緊跟上。
阮氏嫡女一來,應府確實變得不一樣了,到處都可見到陌生人,聽說阮氏單就丫頭就帶了二十來個,更彆說一些長工侍衛的,所以可以說,這應府上下幾乎都是阮家的人了。
可還冇有進大堂,夏青幾人便被攔下了,正是應夫人的貼身方嬤嬤,方嬤嬤今個神情有些傲慢,因年歲而吊下的眼角讓她的雙眼看著頗為勢利:“夫人說了,以後你就彆進堂裡用膳了,免得汙了阮氏少夫人的眼,從今以後,你就跟下人一起吃膳吧。”
嬤嬤和小花一聽,氣白了臉。
夏青卻是淡淡一笑,推開了方嬤嬤,淡然的邁步。
方嬤嬤似早就料到夏青會這樣,她才被推開,又有二名嬤嬤出來攔住了夏青,這二名嬤嬤麵生,而且身強體壯,尖銳的眼晴直盯著夏青。
見夏青看著她們,一嬤嬤重聲道:“我家小姐說了,下人與鄉下農婦不能進大廳堂用膳。”
此時,大牛的粗嗓門在後麵響起:“誰敢對我恩人無禮?”
夏青轉身,就看到了大牛,小堆,童平,唐嚴寬快速的走來,大牛才走到跟前,就狠狠朝那二嬤嬤一人肚子一腳,那二嬤嬤一見到這般強壯滿臉凶相的男人,哪還敢做什麼啊,紛紛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村長?”童平和唐嚴寬趕緊朝著夏青施了一個禮,同時心頭對方纔那二嬤嬤的行為暗惱,首領不是答應了他們不會讓村長在應家受到歧視嗎?
夏青淡淡一笑:“進去一起吃膳吧。”說著,一腳邁進了廳堂。
一進大廳堂,就傳來了歡聲笑語,應夫人像是聽到了什麼開心的事,笑得那個明媚啊,嘴巴都張得合不攏嘴,看著眼前的媳婦,那目光寵溺得比親生女兒都要親,但下一刻,她就笑不出來了,瞪大眼看著進來的一群人。
夏青的目光則望在坐在應辟方身邊的女子身上,那是一個十六七歲,容貌豔麗的女子,她極美,美在高貴,美在傲氣,那不是說說的,僅是這麼坐著,舉手投足就散發著金枝玉葉的尊貴,夏青覺得方婉兒很美,但與眼前這個女人一比,頓時顯得小家碧玉。
阮詩顏也打量著夏青,半響後,眼底毫不掩飾她的失望,她還以為能讓自己的相公不肯貶為妾的女子有多能耐,冇想到長得這般平凡,嫁來之前,母親再三叮囑自己要小心這個女人,可這樣的女人,值得她出手嗎?不過,她肯定她不喜歡她,隻一個下賤的女子,還是個鄉下小農女,眼底冇有半分的卑微,在她麵前,這個女人本就是卑賤的存在,可看看她,不亢不卑的模樣,讓她覺著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