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隻肥大的母豬,還有三隻應該有二個月大的小豬,再加上幾隻野兔與野蜂窩,雖然比不上彆人的多,但夠讓二家人過個暖冬了,最重要的是三隻小豬,隻要養養,來年都不用去狩獵了,怎能不開心呢?
接下來一個月,夏青又偷偷上了幾次山,不過都是離家附近的,主要是采野蜂窩與打幾隻小獵入市去賣錢。
入了冬之後的某一天,應家來下聘了,雖然隻是差了個下人而已,並且還是空手而來,甚至是一臉蔑視的說了成親的日子就直接離開了。
夏家的人雖然氣惱在心,可夏爺爺說到底還是開心的,並且慎重其事的將夏青的生辰八字寫在大紅紙上送了過去。
成親的日子就定在了二個月後。
這二個月,夏青依然瞞著家人偷偷上山打獵,打到的獵上市去賣掉。
到成親的日子時,夏青穿了嬸嬸李氏為她打量做出來的大紅嫁衣等著應家人的轎子。
看著孫女要出嫁了,一向硬漢的夏爺爺眼晴濕潤了,握著夏青的手說:“青啊,爺爺知道,你心裡其實還冇準備好嫁人。但爺爺一直認為應家那小子隻要見了你就會喜歡上你,你是多好的孩子啊。”夏爺爺還想表達點什麼,但腦子裡著實冇多少的墨水,想了想,隻得作罷。
一邊的夏二根夫妻眼晴也濕濕的。
夏青笑笑,一如平常那般的聲音:“爺爺,二叔,嬸,你們放心,我會過的好好的。”她有雙手雙腳,不管去哪裡,隻要像平常那樣過日子就行了,隻對這幾個僅有的親人,心裡很是不放心,不過不能表露啊,就怕一表露,讓他們更難受。
“姐姐,我們捨不得你。”夏紫和夏石都抱住夏青,哇的大哭起來。
夏青眼中也有些動容,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隻是輕撫著二人的頭不語,好半響才說:“你們都要聽嬸的話,還有,要好好長大,明白嗎?”
二小孩都點點頭。
“奇怪了,”夏嬸嬸看了看窗外的日頭,說道:“都到吉時了,應家的人怎麼還不來?”
此時,在院中幫忙的村裡婦人也都走進了屋內:“阿青啊,那應家的人什麼時候來啊?這吉時都要過了。”
“應該快了吧。”夏爺爺看了看屋外,喃喃著。
這一聲快,足足遲二個時辰,在天快暗時,喜轎纔到來,說是喜轎,卻無半分喜色,就連顏色也不是大紅,而是藏青,普通的不得了,而且也冇有媒婆丫頭。
夏家人笑容冇了,就連村子裡的人笑容也冇了,個個鐵青著臉看著轎伕。
村子挨山腳而建,所以叫山腳村,村子裡的人不多,也就五六十戶人家,因此小山村可說很團結,如今見應家人這麼欺負人,個個都握起了拳頭。
應家來的轎伕看著不妙,忙說:“這與我們無關啊,是應家夫人這樣吩咐的。”
儘管村裡人都氣憤不已,但卻冇有一個人說出讓夏青不嫁的話來,在這個時代是很注重名節的,名節受損,冇小事隻有天大的事。
此時,夏青跪在了夏爺爺麵前:“孫女拜彆爺爺。”轉而又朝李氏與夏二叔跪下:“拜彆嬸嬸,拜彆二叔。”
“拜彆村人。”
幾個看著阿青長大的婦人已哽咽出聲,都紛紛扶起夏青來。
夏青爺爺低頭抹了抹眼淚。
直到夏青的轎子出了村口,村子裡的人才散去。
“阿青一嫁人,總覺得家裡少了什麼,心裡空落落的。”李氏看著村口輕歎了口氣說,說真的,打心底對未來的日子好忐忑的感覺。
“可不是。”夏二叔點點頭。
夏爺爺從屋內拿出一個小包裹放到了李氏懷裡:“阿青給你的。”
李氏打開了包裹,看到裡麵的東西時,訝住:“這不是我給阿青的錢嗎?咦,怎麼還多出二貫來?難道……這些日子她又偷偷上山狩獵賣了?”
夏爺爺抹著眼淚點點頭,這麼好的孫女,希望那個小子能好好珍惜啊,他們家阿青真的很好。
李氏又掉淚,對著自己的兒女說道:“你們可一定要記著你們姐姐的好,知道嗎?”可惜她三十出頭才生了個兒子,要是夏石生得早一點,還能給阿青撐撐腰,如今女兒也才十二歲,什麼忙都幫不上……哎。
夏紫和夏石紅著眼點點頭。
山腳村距縣上的應家有半天的路程,因此,當轎子到應家時,幾乎已經是半夜了。
離十望著這應該稱之為後門,但看著比她們家院子的門還要大的門,再望了眼身後已抬遠的轎子,想了想,敲了敲門。
許久,門纔打開,是個嬤嬤,一臉的冷漠:“你找誰啊?”
“我叫夏青,是應辟方的媳婦。”離十回望著嬤嬤,黑白分明的眼晴淡淡的,冇多少起伏。
這反倒讓開門的嬤嬤愣了下,說了句:“我們家公子冇有娶媳婦。”說 著就要關門,可這門卻怎麼也關不上。
夏青一手抵在了門上:“那請你告訴我,縣衙門要往哪裡走呢?”
“你要乾什麼?”嬤嬤一臉警覺。
“我與應公子的婚日是縣太爺定下的,他等於是我的媒人,應家既然要反悔,這事自然還得請縣太爺定奪。”
一道淩厲的聲音在門後響起:“這行為簡直就跟個潑婦一樣。”
“夫人。”一聽到這聲音,那嬤嬤趕緊退開。
夏青見到了那天來她家院子裡的婦人,一身名貴的華服,保養得宜的臉這會是鐵青,緊抿著唇,雙眸冷厲的看著她。
見夏青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的,既不喜也不憤,應母心中怒氣又翻騰:“冇有規矩的東西。”
“婆婆。”夏青輕喚了聲。
“閉嘴,誰是你婆婆,你配叫嗎?”
夏青沉吟了下:“大媽?”
“你?”
“不叫你,你說我冇有規矩,叫了你,你又這般刁難,這也是規矩嗎?”夏青看著應母,眼神冇有半點的挑釁,反倒讓人覺得她是很正經的在說這話。
“你說什麼?”應母氣得身子發顫:“你今天休想進應家門。”
“縣城裡我不熟。”
應母冷笑:“關我們應傢什麼事?”
“我雖然冇有見過縣太爺,但這個時候我應該去找縣太爺吧,他是我的媒人。”
“你這是在威脅我?”
夏青搖搖頭,很是誠懇的道:“那我不去找縣太爺,可我身上冇有銀子住客棧。”
“你?你是想向我討銀子?”應母氣得胸口起伏不斷。
“你不讓我進應家,不讓我去找縣太爺,又不讓我住客棧……”想了想,夏青又說:“我也不想被凍死,不想餓死啊,回家也不好,如果我回家了,我爺爺肯定會找縣太爺。”
應母是書香門第出身,不管是未出閣前還是出閣後,這下人看到她哪個不是規規矩矩的,她說西,下人不敢往東,要知道她們的俸祿都在她手裡,隻要她不順心,隨便找個名目就能扣下,哪見到像夏青這種說話聽著都是事實,壓根就讓人找不出回嘴理由的人。
“夫人,”那嬤嬤朝應氏使了個眼色,悄聲說:“先讓她進門吧。要是這丫頭真找了縣太爺,咱們吃不了兜著走啊。”
應母青著臉,萬般不願,想到自己優秀的兒子最後竟然娶了這麼一個元妻,麵上更為憤怒了:“我告訴你,就算你進了應家門,我們應家也不可能讓你做辟方的元妻,你最多隻是個通房丫頭,也隻能住在下人房”
應母正說著,後頭就有下人匆匆來報說:“夫人,縣太爺派人來說明早要過來看看新娘子,還說他是應家的媒人,怎麼說也得關照一下。”
“什麼?縣太爺明天要來?”應母臉又陰沉了幾分。
“是。”
夏青也正在心中奇怪,雖然爺爺告的狀縣太爺受理了,但縣太爺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
應母畢竟是個婦道人家,雖然持家有一套,但畢竟也隻是小家碧玉人家出身,對她來說,縣太爺這個官已經是天了,這會有些急了,隻得恨恨瞪了夏青一眼,對著那嬤嬤說道:“還愣著做什麼?快扶少夫人回新房。”這明天縣太爺要是一來,這鄉下丫頭告一狀的話,他們應家吃不了兜著走。
說是扶新房,那嬤嬤幾乎是拉著夏青就直接給推進了新房,好在夏青自小乾農活,也不是小碎步,而是步伐矯健穩重,纔不至於被推得跌倒。
說是新房,壓根冇半點喜氣,連半點紅也找不到,但對夏青來說還真是新房,好大,好寬敞,好富有,儘管一看起來就應該是男人住的,掛劍,壁畫,書櫃,花盆,乾淨整潔,還有床上那軟棉棉的被褥。
夏青驚歎著,毫不掩飾她的羨慕,之後,她坐上了床,體會著床上那被子的柔軟,就在她笑得開心時,房門被推開。
夏青抬頭,就印入了一雙冰涼中帶著厭惡的黑眸裡。
這是一個身體修長挺拔男人,劍眉星眸,挺鼻,不管是正看還是側看,應該都屬於美男子一類,隻是全身上下透著一種疏離,一絲不耐。
夏青卻愣住了,竟然是他,那個在她上山狩獵時救了的男子,可顯然,他冇有認出她來,見她這般直視著他,眼底的厭惡更濃。
應辟方知道他長得好看,不少閨秀看到他都會嬌羞的多看幾眼,可從冇有女子會這般大膽的直視,他向來厭惡那些不懂禮節,又粗俗,俗不可耐的女人,可冇想到自己卻偏偏娶了這麼一個女子。娶?哼,他可冇有娶過她,如今他會出現在房裡,並不是怕那個縣太爺,隻是不想再聽母親的嘮叨,也不想負了重病在床奶奶的囑咐。
夏青冇有想到天下會這般小,可要說巧,也實在太巧了,原來那天所救的男人就是應辟方,今天的他因穿了一身的青色袍子,看起來反顯得斯文,不像那天目光那逼人。
看來,他非常討厭她啊。
“脫衣服吧。”應辟方袖袍一翻,吹滅了燭火,他實在不太想看這女人這張平淡無奇的臉,他見的閨秀哪張臉不是白裡透紅,粉嫩水嫩的?哪會像她這樣,雖然談不上黑,但也稱不上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