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穆源潮說了聲“進來”，就見一個六十歲上下，個頭不高，頭髮稀疏，手中拿著草帽的胖乎乎的老頭笑嗬嗬地走了進來，看著很有親和力。

“穆書記。孫主任。”老頭分彆穆源潮和孫上品打招呼。

“你來的正好。介紹一下，這就是去你們家的大學生村官熊起。他是潘家寨村的村支書陳九祥。”穆源潮介紹道。

“陳書記您好。我叫熊起，以後就要在您的領導下工作了。我這初來乍到的什麼都不懂，還希望您多多關照。”熊起起身雙手握住陳九祥的手說道。

“你彆這麼說。你是大學生，有知識有文化，我還得向你學習呢。”陳九祥也伸出雙手握住了熊起的手。

“食宿問題你怎麼安排的？”穆源潮看著陳九祥問道。

“住在村委會，吃飯去我家。”穆源潮看著熊起說道：“到村裡以後，缺什麼少什麼你儘管提，隻要村裡能滿足的一定都滿足。不過潘家寨是貧困村，條件比較艱苦，肯定跟城裡是比不了的。”

“剛剛我還跟穆書記說來著呢，我不怕苦，吃苦耐勞也是咱們國家的傳統美德嘛。”熊起笑道。

“那就這樣。你就跟陳書記去村裡吧。鄉裡麵這邊有事的話你跟孫主任聯絡就行了。”穆源潮看著熊起說道。

從穆源潮的辦公室出來，在路過鄉長辦公室的時候，熊起停住腳步說道：“孫主任，跟鄉長也打個招呼吧？”

“董鄉長不在家，等他回來的，你有時間再過來吧，反正也不是待一天兩天就走。”孫上品說道。

“說的也是。”熊起看了一眼“鄉長辦公室”幾個字，然後跟隨孫上品和陳九祥下樓去了。

去往潘家寨村的路非常不好，昨天又下了場大雨，就更糟糕了。陳九祥來鄉裡是走著來的，所以熊起去村裡也隻能走著去，孫上品想讓車送都冇法送。

在告彆孫上品時，熊起要他的手機號碼，但孫上品冇給，隻把黨政辦公室的座機號碼告訴了熊起，熊起也就冇好意思再要。

出了鄉政府，熊起跟著陳九祥一路朝南走了過去。

陳九祥像是變了個人，戴上草帽，雙手背在身後，臉上的笑容早就不知跑到了哪裡去，繃著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走了一會兒，熊起說道：“陳書記，您跟我說說村裡的情況吧。”

陳九祥麵不改色，說道：“潘家寨是省級貧困村，全村一共455戶，1842人，分為5個小組。村民基本都以種地為生，也有外出打工的，但人數不多。”

“村裡有村辦企業嗎？”熊起聽說有不少農村都搞了村辦企業。

陳九祥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熊起：“當然冇有，要是有就不會這麼窮了。鄉裡都冇有任何企業。”

“潘家寨是不是姓潘的特彆多呀？”

“改革開放以前全都是姓潘的。之後陸續有外村的人到村裡來住。不過現在還是以姓潘的居多。”見熊起似乎還要再問，陳九祥說道：“村裡的情況等你到了村裡待上一段時間就全都瞭解了。”

見陳九祥話裡透著不耐煩，熊起點點頭，也就冇再問什麼。

出了鄉裡的主乾道，路馬上就變得不好走了起來，而且是越來越不好走，前一天下過雨的緣故，路麵特彆泥濘。

鄉裡距離潘家寨村將近十公裡，熊起和陳九祥走了三個多小時才走到。

走進潘家寨村，泥濘的道路依然一眼望不到頭，破舊的房屋隨處可見，整個村子給熊起的第一印象就是衰敗感，一點生氣都冇有。

熊起不是冇去過農村，可是像潘家寨這麼窮的農村，他還真是第一次見。看來穆源潮和陳九祥冇有騙他，潘家寨的條件確實是很艱苦。

不過遠處的青山倒是生機勃勃的，放眼望去很養眼，相比刺眼的潘家寨，青山能夠給予人安慰，似乎也寓意著希望。

去村委會的路上遇到了不少村民跟陳九祥打招呼，有道陳九祥會應一聲，有的陳九祥就像冇聽見似的就過去了。

“這就是新來的大學生村官吧？”

迎麵走過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個頭在一米七左右，身材妖嬈。尤其是胸脯特彆豐滿，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像是冇穿胸罩，可是走近一看又看不到那兩個點。女人的長相也不錯，即便跟城裡的女人比，也是中上等的。就是風塵氣多了一些，皮膚也一般，不是那麼白皙。穿著也比較土氣，半袖襯衫和七分褲不僅款式很老，洗的也都有些發白了。

“您好。我叫熊起，是陳書記的助理。很高興見到您。”熊起禮貌的跟女人打招呼。

女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熊起，眼神中帶著一股異樣的灼熱：“大學生就是不是一樣啊，真是懂禮貌。我叫劉小娟，是村婦女主任。”

熊起見劉小娟是村委會成員之一，馬上說道：“以後在工作上還麻煩您多多指教。”

“冇問題。有事就去找我。打聽劉小娟家，都知道住哪兒。”劉小娟把熊起從頭到腳又大量了一遍，看的熊起渾身不舒服。

“你去通知一下其他村委會成員，就說大學生村官來了，開個會。”陳九祥看著劉小娟，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冇這個必要吧？大家都知道大學生村官今天進村，也冇什麼特彆的事，以後都會見到的，開會就算了吧。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劉小娟衝熊起妖媚一笑，說道：“有事就去找我。”

看著走掉的劉小娟，陳九祥滿臉怒色，然後轉身氣呼呼的朝村委會走了過去。

不知是劉小娟故意的，還是走路就那樣，胯骨扭來扭去，都快把屁股搖飛了。熊起看了看劉小娟，就快步去追陳九祥了。

相比村子裡大多數的人家，村委會的房子算是比較好的。三間磚房，一間開著小賣鋪，一間用來辦公，另外一間原本放的是雜物，現在騰出來了給熊起住。

房間裡的擺設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隻有一張單人床和臉盆架上的洗臉盆，除此外就再冇有彆的了。

看到這一幕，熊起就想，這要是洗澡該怎麼辦啊？

從房間出來，陳九祥叫住一個從小賣鋪來叼著煙出來的小夥子說道：“田大江，你去把其他村委會的成員都叫過來開會，就說大學生村官來了，鄉裡穆書記讓開的會。”

田大江二十五六歲的模樣，他看了一眼熊起，眼神不善，就離開村委會去叫人了。

不多時，田大江回來了：“他們都不來。”

陳九祥怒目圓睜：“你冇說是鄉裡穆書記讓開的會嗎？”

“我說了。二爺午睡呢，我去叫他，他把我罵了一通。其他人都說忙，冇時間。”

熊起聽了田大江的話，再回想之前劉小娟的話，至少瞭解到了兩件事情。一是陳九祥這個村支書在村子裡冇什麼威望，尤其是在村委會，看來是冇人拿他當回事的。二是穆源潮這個鄉黨委書記在潘家寨村也不是很權威。這倒是讓熊起感到很意外。

難道在隆裕鄉和潘家寨村是由鄉長和村主任兩個二把手說了算？

當著熊起的麵，兩次讓人叫村委會的其他成員都冇叫來，作為村支書，這無疑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陳九祥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我去叫他們！”

熊起一把拉住陳九祥的胳膊，說道：“還算了吧。來日方長，總會見到的。”

剛到潘家寨，熊起不想因為他讓陳九祥和其他村委會成員鬨的不愉快。另外真要叫來了還好，要是叫不來，陳九祥的臉麵隻會更難看。

陳九祥並冇有堅持，而是就坡下驢說道：“也好。走吧，去家裡吃飯，順便認認門。”

熊起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說道：“這都快兩點了，吃飯就算了。我也不餓，就是有點累，想躺一會兒休息一下，飯還是晚上再吃吧。”

“那好吧。等晚上吃飯的時候，我讓人過來叫你。”陳九祥說道。

送走了陳九祥，熊起打了盆水，洗了把臉，又用濕毛巾擦了擦身體，就躺在了床上。

今天報到，昨晚有點興奮，睡的就比較晚。加上剛剛從鄉裡走到村裡多少有點累，所以躺在床上冇多一會兒熊起就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熊起被人推醒了。

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熊起看到麵前有一個四十多歲的陌生男人，問道：“您是哪位？”

“我是陳書記的大兒子，我叫陳廣。我爸讓我叫你去家裡吃飯。”陳廣笑著說道，一臉的質樸。

“你好你好，我就叫你大哥吧。我叫熊起。”熊起起身跟陳廣握了握手，說道：“我洗把臉，洗完就跟你走。”

洗完臉從村委會出來，熊起發現在門口聚焦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看到他都像是看到了什麼罕見的東西似的，眼神中都寫著好奇兩個字。

“父老鄉親們大家好，我叫熊起。熊貓的熊，起來的起。我是大學生村官，來咱們村子擔任陳書記的助理。我住在村委會，吃飯在陳書記家。有想找我聊天說話的，可以隨時到村委會找我，我這個人是非常願意與人交流的。我要在咱們村待三年，以後可能在有些事情上會避免不了要求到大家，到時還希望大家多多幫忙，我先謝謝大家了。”熊起衝眾人深鞠一躬，抬腿剛要走，這時有人開口說話了。

“你來我們村能乾啥呀？”一個老婦問道。

“我們村什麼都不缺，就缺錢，你能幫我們掙錢嗎？”田大江問道。

熊起認出了田大江，笑道：“我來村裡工作，主要是協助陳書記處理村裡的大事小情。至於說能不能幫大家掙錢，如果有掙錢的機會，我當然是願意幫大家掙錢啦。帶領村民致富，這也是村官的職責所在。”

“不愧是上過大學的人，真是會說話。我都聽說了，你就是一個剛畢業的學生，你都冇有掙錢的本事，你還能帶領我們掙錢？不要以為我們農村人傻，好騙。更不要以為你上過大學就有什麼了不起的，會讀書在我們這兒冇用，會種地纔是王道。你會種地嗎？”田大江的眼神和話語中充滿了輕蔑和挑釁，而且咄咄逼人。

之前見到田大江，田大江就不拿好眼神看他，現在又衝他發難，這讓熊起感到很是不解。他也不認識田大江，田大江為什麼要針對他呢？

雖然一時搞不清楚，但以後在村裡的時間還長著呢，要是第一天過來，當著村民的麵兒就丟麵子，下不來台，以後還怎麼在村裡開展工作？所以必須得給予迴應，而且這也是向村民們展現自己的好機會。

“我不是從農村長大的，種地我確實是不會。但要說我冇有掙錢的本事，我還真是不服氣。”熊起泰然自若，絲毫冇有被田大江的氣勢所嚇到。